他站在三十萬公里外的月球上,往下看,世界在他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那一顆在記憶中已經斑駁的星球在此刻無限的精彩,充滿了希望的光彩。
透過三十萬里星空,他的目光依然可以在一瞬間找到焦距,在那裡,大地上,有一個女人正在等他,他還欠她一個婚禮。
他想著,笑著從天空的最深處落下,一步步走下來,披著雲彩,陽光與星空深處還沒有停止的火焰在他臉上投下神聖的光。
大地上似乎有人在跪拜,有人在歡呼,有人在震驚,他不管,他只是看著她,然後一步步走過去,來到她的面前,單膝跪地,伸出手,抓住一道彩虹,一縷陽光,在掌心化成一枚七彩的戒指,「嫁給我。」
她就笑,她就哭,她就抱著他,如此用力,如此真實。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祝福,整個世界都在為他們歡呼,他要給她一個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禮,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世界開始扭曲,開始閃耀,整個世界在這一天,這一刻都要在一個意志下屈服,不管是那些還沒有恢復過來的殭屍,還是重新恢復了正常生活的人類,亦或者是這世界裡多不勝數的變異生物。
所有的生命,這世上的每一個生命都在忙碌著,為拯救了一切的他,籌備一個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禮。
「鐺鐺鐺……」
婚禮在晨曦最美麗的時候舉行,有金色的宛如鳳凰的鳥在天空中飛過,變異的植物讓白雪飄揚的冬季盛開最美麗的鮮花,她從由無數朵鮮紅玫瑰組成的鮮花拱門中走來,穿著用陽光織成的華美婚紗。
他從槍與劍的長廊走來,穿著黑色的禮服,站在鮮花盛開的草地上,伸出手,牽著她走過這一條萬人羨艷路,最廉價數不盡嫉妒與祝福。
白鴿飛舞。百鳥齊鳴,禮炮奏響,鮮花與掌聲,祝福與幸福是這一場婚禮上所有的顏色。就連陽光都變得七彩,在天邊組成愛你一生的雲朵。
此情,此景,此時,此刻。
他為她帶上圈住一生的戒指。她為他環上守候一世的承諾,天空開始沸騰,飛鳥與雲朵在天空中變化著軌跡,書寫下一生不悔的字句,光與影交織在一起,道不盡這前世今生的守候,堅持。
在所有人的祝福下,在天與地的證明中,他親吻她的唇,烙下屬於他的印。他看著她的眼。她的眉,她的輪廓,低下頭,握緊她的手,看著那枚七彩的戒指,看著那執著的承諾,將她擁入懷,低聲呢喃,「我欠你的,終於給你了。」
她笑。然後用力的點點頭,將他用力抱在懷裡,「是啊,你不欠我了呢。」
「還欠你一個蜜月。」
他想了想。認真道。
「嗯,我等著呢。」
「我們現在就去。」
「現在?」
「是啊,現在。」
他抱著她,伸出手,一隻鮮紅的宛如鳳凰一般的華美的鳥從天空中落下,低著頭。讓他們擁抱著,坐在上面。
鮮紅的羽翼升起,氣流與雲朵,陽光與星光,在他們身邊交織成一個又一個華麗的煙火,她開心的笑著,伸出手,輕輕去觸碰著那風,那雲,那星光。
她不在乎他會帶她哪裡去,只要有你,他不會在乎他們會去哪裡,只要有你。
他們在她曾經最喜歡的沙灘散步,在十萬米的高空看星星,在月球上相擁而眠,但更多的時候,卻是什麼也不做,只是在一起,她煮飯,他看書,他釣魚,她午睡,一起做蛋糕,一起看電影,或者什麼都不做,只是背靠背的靠在一起,看著壁爐里的火焰一點點的燃燒。
幸福得仿佛要流出蜜來的幸福,讓人覺得如此不真實,但他只是沉迷,她只是歡喜。
「還有什麼沒有做的嗎?」
他偏過頭,看著她的臉,在光影下變化,輕輕問道。
她搖搖頭,然後想了想,又點點頭,躲進他懷裡,咬著耳朵,輕輕呢喃,「還差一個孩子……」
最美的願望,莫過於此。他望著她,然後笑,她就羞惱起來,張嘴咬他,然後慢慢變成了親吻,變成了醉人的呢喃,變成了讓人沉溺不願意醒來的夢。
時光一點點的溜走,他看著新生命在她的體內孕育,聽著屬於兩個人的心跳,聽著屬於兩個人的脈動,看見她身上洋溢的幸福,原來他想要的,和她想要的都如此簡單。
孩子周歲的時候,世界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光景,曾經的災難好像從來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買了禮物,回到家,她做了一桌的好菜,抱著孩子正在等他。
「我回來了。」
他揚了揚手中的禮物,笑著放到桌上,伸手抱起孩子,親了又親,這是他和她的孩子。
「你弄疼他了。」
她笑著埋怨,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麼,拉著他一起坐好,「來,我們先拍照。」
「拍全家福咯。」
他抱著孩子笑得像個孩子一樣,一手抱著她,一手抱著孩子,在閃爍的光影中,留下幸福的印記。
「好了。全家福照完,可以吃飯了。讓我看看老婆的手藝……」
他笑著拉過她和孩子,坐到桌前。
「先不急,我想聽你彈琴。」
她抱著孩子,撒嬌的說道。
「好。唔,寶寶,你有個壞媽媽,就知道欺負爸爸。等你長大了,一定要幫爸爸欺負回來。」
他抓著孩子的手,對著她做了個鬼臉,在她的笑罵聲中,來到廳中的鋼琴前,打開琴蓋,扭過頭,看著她安靜的抱著孩子,正微笑的看著他,「想聽什麼?」
「夢中的婚禮吧。」
她輕輕笑著,在孩子臉上輕吻一下,抬起頭,看著客廳牆壁上掛著的結婚照,輕聲呢喃。
他愣了一下,笑容一點點的收斂,不回頭,只是伸出手,放在黑與白的琴鍵上,遲遲沒有動作。
「要不,換一首好了。」
他低沉著聲音說道。
「不用了。我想聽,好嗎?就一次。」
他不說話,只是手指輕輕顫抖著,想要按下去,但卻又遲疑著,她也不說話,只是溫柔的看著他,抱著孩子坐在那裡,靜靜等待著。
終於第一個鍵他按了下去,歲月靜好,琴聲滔滔,可惜抓不住,留不了。琴聲從歡快變得悲傷,他不抬頭,只是用盡全身力氣,按著每一個音符,琴聲越來越激烈,那聲音中有他想要的幸福。
月光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落下,一切就好像在倒退,世界在倒帶,只是這一次他沒有回頭,一直沉默著,繼續彈奏下去。
這一首夢中的婚禮,只是這一首夢中的婚禮,一切從第一個音開始,纏纏綿綿,幸福甜蜜,但終究還是要落下休止符。
等到最後一個音,他的手指僵硬在半空中,遲遲沒能落下,他想要回頭,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回頭,只是長長的一聲嘆息,落下了最後一個休止符。
然後他猛然回過頭,她抱著孩子坐在那裡,一直在那裡,從來沒有離開過。只是他走了。
世上最無力的事情是後悔,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求不得,於是人就只能在這痛苦與無力中變得堅強,變得鐵石心腸,一次次在午夜直面自己的內心,將自己撕裂得體無完膚,但醒過來,人生還是要繼續前進,頭也不回。
因為,這是他欠她的。
他站起來,看見漫天風雪落下,白衣赤腳的男人依然站在樹下,站在湖邊,背對著他,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只是這一次,白衣赤腳的男人轉過身,對他微微點頭,「現在可以開始你的第二課了。」
他冷冷的看著蘇慎之,目光前所未有的冷靜,那是將心湖徹底撕裂又徹底封閉後的自己,「你所謂的指點,就是將別人的傷痛撕裂開來,狠狠踐踏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因為你內心最不願意觸及到的,恰恰是你的困惑所在。精神力,不需要困惑,只需要理智,這是我與你的第一課。擁有困惑的精神,不足以支撐你走得更遠。」
蘇慎之語氣漠漠,沒有為李墓的態度而動怒,「你現在的生氣,不過只是困惑殘留下的衝動而已,其實你自己都明白,你能夠從心的困惑中走出來,就代表著你已經放下了。」
「你錯了。我沒有放下,我只是更加明白,更加堅定。因為我不需要一場夢中的婚禮。」
李墓冷聲說道,語氣堅定。
「如此也好。有所執,為之堅,何嘗不是心無困惑的另一種表現。」
蘇慎之點點頭,「我無意探尋你的精神世界,我只是想問你,你準備好了嗎?你還有兩年的時間跟隨我學習其他。」
「比如說?」
「比如說電磁力,比如說引力,比如說其他的力量,只要你可以,兩年的時間,你便是掏空我所學,也沒有問題。」
蘇慎之點點頭,說道,「這是你應該得到的。有付出,便應該有回報,至少在我這裡。」
「我以為你只是一個虛擬的存在。」
李墓看了蘇慎之一眼,冷笑道。
「何謂虛擬,何謂現實,在精神的世界中,這裡何嘗不是現實,外面又何嘗不是虛幻。好了,時間不多,我們開始吧。」
蘇慎之搖搖頭,沒有多說,只是一伸手,世界便在他的掌心中濃縮,可怕的力場襲來,李墓眉頭一皺,瞬間失去了所有光明,黑暗襲來,等他重新鎮定下來,他與蘇慎之已經來到了一個陌生而又熟悉的地方。
這裡是黑洞的最中心。(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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