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想錯了。他從一開始要的就不是聯邦,要的不是什麼權利,也不是什麼利益,他要的,只是戰爭而已。」
巴頓低聲喃喃,雪花拍打在他的臉上,化成了水,卻感覺不到涼,因為他的心已經冰寒徹骨。
「你說什麼?父親……」
海瑟薇有些擔憂,她從來沒有見過巴頓這個樣子,頹喪,絕望,便是當初巴頓被彈劾下台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這個樣子。
那是一種極端憤怒絕望,但又無能為力的頹喪,海瑟薇不知道李墓同巴頓說了什麼,才讓巴頓變成這個樣子,但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心中有些發寒。
「走吧。我們還有的是事情要做。雖然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但他竟然沒有否認,想來一切都是他安排好的。大勢已烈,只手難撐,我們也唯有一死已報家國了。」
看著巴頓頹然坐進車裡,雖然海瑟薇還有些不明白,但看山姆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她心中也有些惶惶驚恐起來。
左思右想,見巴頓似乎沒有與她說明的意思,一咬牙,跳下車,在冰天雪地中向著李墓的府邸跑去。
「山姆,攔下她。」
巴頓頹然的閉上眼,低聲道。
山姆沉默著點點頭,追下車,趕在海瑟薇跑進李墓的花園前,將她攔了下來。
「海瑟薇,不用問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山姆叔,我要進去問清楚,問他到底要做什麼!你不要攔我,我……」
「夠了,不要再任性了。一切已成定居。你還不懂嗎?大勢已定,什麼都改變不了了。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不是質問他,而是想好怎麼保全聯邦。」
山姆怒了,低吼一聲,拉著海瑟薇往外走。
海瑟薇有些震驚,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山姆這樣紅眼憤怒的模樣。
「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事情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海瑟薇還是有些不明白,她努力回憶李墓入主聯邦以來做過的事情,事無巨細一一在她腦中閃過。還是沒有看出哪裡有什麼陰謀的詭計。
事實上的確沒有什麼陰謀,李墓只是做了一件事情而已,那就是銀河聯邦的申請沒有被通過,只是這一點,便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讓整個事情已經無人可以逆轉了。
新河系的跳躍點本身其實就是雙鷹帝國和穆勒聯邦之間的導火線,以前一直可以克制,壓抑,是因為雙方有共同的利益所在,不願意讓新河系被其他人所知道。
但現在新河系暴露了,全宇宙都知道了,那麼按照常理,現在應該是新河系文明被接納,各國的利益財團蜂擁而至,分享新河系的利益。奪走原本屬於雙鷹帝國和穆勒聯邦的共同利益。
那是大勢所趨,利益所指,無人可以阻擋,對於雙方貴族來說或許是一個好消息,但是對於兩國民眾而言,卻是好事情。
因為這樣就拔掉了那條可能引發戰爭的導火線,同時新河系的開發,兩國經濟多多少少都會受到刺激。
可問題在於新河系文明的申請沒有被通過,這就意味著那所謂的銀河聯邦依然是一片無主之地,同時按照聯合議會的規定。發現者可以擁有新河系的全部利益。
這就註定了,這將是一場戰爭。
就算穆勒聯邦和雙鷹帝國想要妥協也不行,西約不會同意,東協也同樣不會同意。只是一場戰爭,而且只是邊緣河系的戰爭,哪怕兩個國家打爛對於其他國家來說都不會有任何損失,但卻有機會分享整個新河系的開發。
這樣的利益,這樣的大勢,無力阻擋。
這就是弱國寡民的悲哀。如果這新河系是出現在蘇晉共和國的邊境,那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連聯合議會的那一個過場都不用走,直接就出兵霸占了。
但穆勒聯邦不是蘇晉共和國,所以他們只能遊走在危險的邊緣,甚至哪怕在新河系暴露出去之後,也依然沒有任何做主的資格。
想必當初的田光也定然是經歷過這樣的心路歷程,從發現新河系的驚喜,到保守這個秘密的忐忑,那對於自視甚高的田光而言定然是一種煎熬。
但現在好了,誰都不必再煎熬了,李墓直接掀開了這個蓋子。如果穆勒聯邦是一等一的強國,哪怕不如蘇晉共和國,只是能在這片河系稱霸,或許整個聯邦民眾都要為李墓拍掌叫好。
但現在巴頓只是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答應李墓出山做這勞什子的聯邦主席,只是憤怒為什麼當初穆成功這群愚蠢的貴族會將李墓引入聯邦。
「……明白了嗎?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們了。這一場戰爭註定將是一場持久戰,我們不能退讓,雙鷹帝國也沒有機會退讓,甚至附近的三國也會想辦法加入進來。」
「難道就沒有辦法阻止了嗎?」
海瑟薇終於明白了這其中的關鍵,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有啊,除非我們選擇放棄黑木星域,放棄新河系的跳躍點,就此求和,然後在戰爭爆發之前,東協其他國家插手之前,就結束這場戰爭。」
山姆苦澀說道,「否則一旦戰爭開始,西約和東協就會一直推著我們打下去……」
「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李墓。李墓他一定可以結束這場戰爭,我去求他,我去……」
「夠了,沒用的。你難道看不懂嗎?戰爭,本就是他想要的。」
「不!我不懂!我就是不懂,哪裡會有人想要戰爭的!怎麼會有人想要戰爭的……」
海瑟薇紅了眼,眼眶有晶瑩的淚光閃爍,「我以為他只是殘暴了一點,我以為他只是想要做皇帝……我以為他其實是個好人的……」
「唉。」
山姆不說話,只是用力抱住了哭泣的海瑟薇,輕輕擦掉她眼中的淚,「不要哭了。如果這就是命運,這是聯邦的劫難。我們至少還可以堅強一點,儘量,儘量讓戰爭的傷害遠離大部分的聯邦人。」
只是可能嗎?
海瑟薇沒有再問,山姆也不敢再繼續想,只是抬起頭看著那邊的窗,那是李墓的書房,他忽然很想知道那個呆在裡面或許正安靜看書的男人,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
「大王,局勢已經勉強控制住了。穆成功他們很老實,沒有從中作梗,已經回到了各自的領地。不過就這麼放任巴頓繼續做聯邦主席嗎?畢竟他不是我們自己人。」
帶著一身血腥味,哪怕雪花沾滿了他的肩頭,卻依然無法掩蓋那鮮血的顏色,拉姆一臉肅穆,走進了李墓的書房。
「巴頓在政府事務上做得還不錯。這個時候,還需要他來穩定局勢。另外就算他另有想法,又能做什麼呢?戰爭已經無可避免了。」
李墓倒了一杯酒,站在窗前,「你看雪。落下的時候,就算想盡辦法,也阻止不了這山河被大雪所覆蓋。大勢已定,巴頓這些人鬧不出什麼風浪來。」
「倒是銀河聯邦那邊。青女和教授有什麼狀況嗎?」
李墓轉過頭來,問道。
「教授那邊有些憤怒,青女也是同樣,他們的飛船已經起飛向著聯邦來了,想要見大王。」
拉姆恭謹說道。
「預料之中。」
李墓點點頭,摩挲一下酒杯,「拉姆,你說我是不是太卑鄙了。」
拉姆愣了一下,低下頭,不敢說話。其實從這件事上來說,李墓何止是卑鄙,利用青女和教授對聯合議會的不了解,先是資助他們不少戰艦,又幫助他們與聯合議會聯繫,讓他們看到了希望,卻又在最後關頭坑了他們。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
拉姆思考了許久,才終於冒出一句話來,見李墓有些愕然,乾笑道:「這是二爺說的,我覺得挺有道理的。」
李墓啞然,抿了口酒,「不管怎麼說你也是聯邦人,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
「聯邦將我投入了監獄,而大王給予了我權力。所以,這是一個很簡單的選擇。」
拉姆鬆了口氣,這倒是他的心裡話。
「利益。」
李墓點點頭,放下酒杯,「世界就是這麼簡單,貴族也好,國家也罷,不過終究還是為利益所驅使而已。」
李墓目光閃爍一下,「好了,你下去吧。儘快掌握好軍隊。一個月之內,我不要在聯邦內再聽到不同的意見。」
「是。」
拉姆點點頭,退了出去。
李墓皺起眉,思考了片刻,「一切都開始了。不過,接下來才是真正要做好的事情。」
聯邦與帝國的戰爭,對於李墓來說只是一個開胃小菜,只是整個計劃的第一步而已,現在這一步已經如他所想的開始,接下來就是該好好布局如何擴大戰爭,直到將整個宇宙都卷進來。
「利益麼?」
李墓摩挲一下手指,若有所思,對接下來的安排有了幾分信心,不過暫時還不急,他先要看看這利益之下,大勢已烈,一切是不是能夠如他所想,而不是急著打出後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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