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瞰千年 第67章 夕陽染紅的走廊

    「排名這種東西從一開始就毫無意義。」

    「隱藏在大海下的旋渦才是大海的真正面目。」

    「哼哼哼......終究是因為太弱小了啊。」

    「這麼脆弱的生命，我沒有親自動手的欲望，想必白冥滅也是這麼想的吧。」

    「啊！」玉崇茸睡夢中被一雙紫瞳驚醒，整個人大叫一聲從床上彈了起來，驚恐看向四周，他急促的喘息著，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裡，這才慢慢放下心來。玉崇茸長吁一口氣，向後挪了挪無力的靠在床沿上，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已是滿頭大汗。玉崇茸皺了皺眉頭，苦澀地抬頭看看窗外，而小島此時也迎來了第一縷陽光，漫長的黑夜總算過去了。

    「咚咚咚！」

    玉崇茸還在望著窗外發呆的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他扭頭看去，發現雷諾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玉崇茸翻了個白眼，說，「幹嘛啊......」

    雷諾雙手抱胸靠在門上，說，「你好像傷的不輕，不多躺一會兒？」玉崇茸嘆了口氣，問道，「今天跟毒蛇之牙的比賽怎麼辦？」

    「你傷得太重，海寧也很虛弱，對手還是女王，所以我棄權了。」

    「哦，這樣啊......」玉崇茸有些惆悵地盯著自己的雙手，昨晚發生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接著自言自語道，「其實，也不算棄權，我們的的確確跟女王完成了我們的比賽吧......」

    「嗯，是啊。」雷諾注視著玉崇茸好一會兒，說道，「最後你還是來了。」

    玉崇茸裝作無所謂的樣子說，「什麼叫我來了，明明是你們來搗亂才對！」

    「團體賽很有趣吧？」雷諾笑了笑，問道。

    玉崇茸有點不甘心的答道，「額......那啥，還行吧......」

    雷諾一手將牛仔帽戴在頭上，說，「你休息吧，我去給你們買早餐。」

    「哦......哦。」

    「護士小姐，請問這個房間的病人呢？」

    「哦，你是說大河吧，他前幾天就已經離開了。」

    「出院了嗎？那我去宿舍找他吧。」

    「別找了，大河出院後就直接乘飛機回國了。」

    「回國了？」

    歸斷塵呆呆地站在空蕩蕩的病房內，他環顧著這個熟悉的病房，床被被擺放的整整齊齊，柜子上也空無一物，如今連大河在這兒住過的痕跡都已經消失不見。

    「他沒有看我的比賽就走了嗎？為什麼呢？」房間裡的窗戶是開著的，於是風從外面吹了進來，長長的窗簾在屋裡高高的飄起來，歸斷塵顛了顛手裡的飯盒，嘆了口氣後轉身離去。

    「歸斷塵！你果然在這兒！」趙蒼嵐遠遠地招著手，生怕別人沒看見一樣。

    「怎麼了，有事？」

    「下午記得早點回去搬行李，夏樹說的哈！」

    「搬......搬什麼行李？」歸斷塵一臉詫異。

    「因為最後的團體半決賽和決賽進行的會場不一樣，是在另一個地方，剛好我們東區的宿舍離得比較遠，所以夏樹申請搬到離會場近一點的地方，管理員已經同意了。」

    「啊......要換宿舍啊......」

    「別愁眉苦臉的了，這可是夏樹說的，東西很多，記得下午早點過去！」

    「知道了知道了......」愁眉苦臉的送走了趙蒼嵐，歸斷塵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想，「半決賽的對手，好像是夜月公會......不過啊......真沒想到我居然第一次就能夠進半決賽啊，這都是多虧了夏樹吧......」想到夏樹，歸斷塵眼裡流露出三分惆悵三分欽佩，「她，到底經歷了多少，才成為像今天這樣可靠的人呢？」

    歸斷塵看著樓下，不停地感謝著醫生護士的出院病人，他們對他人報以笑容，卻在轉過頭離去的時候落下了淚水，沒有人知道他們為了今天的比賽付出了多少汗水，他們也曾無比堅強地挺過無數難關，卻在最後離別的時候沒能忍住淚水。對他們而言，兩年一次的「超世賽」已經提前結束了，而屬於敗者的兩年也已經開始了。

    歸斷塵覺得自己還能留在這裡，並不是因為自己有多努力多堅強，只是因為自己比他們幸運而已，而歸斷塵十分明白，自己的幸運是同伴們給予的，是夏樹給予的。

    「也許夏樹經歷過無數次的敗北，所以最終才能到達今天的高度。」歸斷塵突然想起了那天在賽場上夏樹所說的話，「人們都習慣做出讓自己更輕鬆的選擇，那樣真的很輕鬆，但是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並不是來享受的，在只有一次的生命里唯有給予和創造，才能證明真真實實的來過這個世界......也許夏樹她一生都不會去索取什麼吧，相反我們卻一直在得到她所給予的東西，努力去做一件事並不難，每個人都能做到，但是唯有堅持彌足珍貴，而夏樹的身上就有著這份堅持的力量，不論多困難她都會走在最前面，迎難而上......她是我最欽佩的女孩子，永遠都是......」此時此刻在歸斷塵腦海中的夏樹的背影正慢慢地與夏漣會長的背影重疊，想到這兒歸斷塵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如果是夏樹，超越媽媽的夢想絕對能夠實現，相較之下我還是多擔心一下自己的事吧，總覺得看到夏樹就能感受到激勵和鼓舞，我也想成為跟她一樣的人，好好將某一件事堅持下去，好像真的燃燒起來了。」

    「所以......中午吃什麼好呢？豬排飯還是拉麵呢......好難選擇啊。」

    「怎麼會有這麼多東西？我們來的時候不就是背幾個包嗎？」剛剛來到房間的歸斷塵，就看見了推在客廳中間的一座山，大大小小，從食品毛巾衣物連腳踏車都有，光是本地的特產就堆滿一地了，「怎麼連腳踏車都有？」

    「我過來以後就買的啊，為了方便在島上逛逛。」夏樹看也不看歸斷塵一眼，收拾東西就已經讓她忙得不可開交，「哦，對了！還有我的熊寶寶貼紙，收集齊的話能換熊寶寶玩偶~」

    歸斷塵和艾音就這麼看著夏樹滿屋子跑來跑去，歸斷塵發現清閒地站在一邊艾音時，狐疑的問，「你怎麼不去收拾？」誰知艾音嘟了嘟嘴巴，說，「我又沒買什麼東西，所以很少的。」說著指了指背上的包包，大概是全裝進去了吧。

    「哦，這樣啊......」

    「喂，你們兩個也快點幫忙啊，新宿舍地址我告訴艾音了，你們先幫忙搬一些吧。」

    「哦......」

    在夏樹的催促下，歸斷塵和艾音手上挽著抱著一堆的東西，就這樣走在去新宿舍的路上。兩人在經過一個走廊的時候，發現溫柔的夕陽灑滿了整條走廊，十分美麗，漫步在走廊上，夕陽將歸斷塵和艾音的臉頰染的通紅，像是兩個害羞的孩子。艾音扭頭望去，雖然夕陽還微微有些刺眼，但是她驚訝地發現從這裡居然可以看見遠處一片金黃的沙灘，水波在夕陽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像是一望無垠的金黃麥田，又像是充滿著誘惑的無盡寶藏。

    艾音正看得出神，卻不知何時歸斷塵騰出一隻手來，放在了艾音的額頭上遮住直射進她眼睛裡的刺眼光線，艾音愣了愣，沒來得及說話就聽歸斷塵說道，「別小看夕陽，還是會很刺眼的。」艾音瞄了眼歸斷塵，也許夕陽照射到臉上的原因，她臉上通紅通紅的，茶色的頭髮盤在腦後，偶爾也有幾縷會落下來，但是她都會輕輕的挽到耳後，長長的睫毛下是水靈靈的大眼睛，它們直直的盯著歸斷塵，嘴唇微微顫動了幾下卻欲言又止，這一幕歸斷塵看得都有些發呆，心裡捉摸著說些什麼的時候，艾音卻將頭扭了過去。

    接著，兩人默默地走著路，互相都沒有說什麼話。歸斷塵走快幾步，偷看了艾音的側臉，他看到夕陽勾勒出艾音的臉頰，薄薄的的嘴唇，高高的鼻樑，還有盯住前方的堅定眼神都美得窒息，讓人陶醉。歸斷塵看得呆了呆，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了，於是說道，「這裡的黃昏真是美不勝收啊，對吧？」

    「嗯。」

    艾音輕輕地「嗯」了一聲，接著自顧自地向前走著，像是一句話也不想多說一樣。歸斷塵滿腦子問號，心想，「她怎麼了，有心事嗎？還是生我的氣？我最近有做錯什麼事嗎......嗯......想不起來......」歸斷塵仔細地捉摸著艾音到底是怎麼了，中午沒吃好？難道同樣還在掛念梅梅露的事？或者是不喜歡搬家？老實說，這世上沒有比女人心更難懂的東西了吧，估計現在歸斷塵才算是親身體會到了這個真理。

    「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

    艾音突然開口了，雖然腳步慢了些，但是她沒有停下或者轉過身，依舊是往前走著。歸斷塵看著艾音的背影，心中為終於能打破這尷尬的氣氛鬆了口氣，然後問道，「什麼事？」

    「嗯......」艾音遲疑了一會兒，大概她自己也有點猶豫不決。這個場景和少女的語氣讓歸斷塵感到十分熟悉，他隱隱察覺到這個問題可能非常的不簡單，於是他幾乎用了最快的速度將這輩子做過的壞事回顧了一遍，然後篩選出其中與艾音有關的事情，再篩選出其中得罪過艾音的事情，但由於這個過程所需要消耗的腦力十分驚人，歸斷塵甚至能聽到腦袋裡局部發生爆炸的聲音，最後從頭頂上冒出一縷黑煙，雖然這裡按照小說劇情的發展，少年和少女走在美麗的夕陽下，肯定是會發生愛情萌芽或者告白之類的浪漫故事，但是，「但是，那只是小說中才會發生的劇情，所以完全可以不用考慮，這麼說來......我大概是真的得罪她了......」想到這，歸斷塵看著艾音的背影默默咽下口水。

    「那個，上次......」

    艾音開口了，歸斷塵默默放慢了腳步，以防情況不妙的時候可以立刻逃跑。歸斷塵仔細地聽著艾音的每一個字，方便自己最快做出反應。

    「莫阿姨邀我們去食堂吃飯的那一次，我跟你一起去買水，對吧？」

    「對啊，怎麼了？」歸斷塵短短吐出這五個字的幾秒內，已經將那天的事情全部回顧了一遍，結果還是不知道那天有什麼事得罪過艾音。

    「後來我害怕讓他們久等，就讓你先拿著水跑過去了......」

    「確實是這樣，然後呢？」

    「其實我聽到了。」

    「聽到什麼？」歸斷塵表示滿臉黑人問號。

    這時候，使勁拽著七八個包包的夏樹吃力地走向走廊前的台階，「怎麼會這麼重啊？」一邊抱怨著一邊滿頭大汗地爬上了台階的夏樹，抬眼一看就看見了前面的歸斷塵和艾音，像看見了救星一樣準備喊他們。

    艾音說到這裡不僅聲音停頓了一下，就連腳步也停了下來，只聽見幽幽的聲音從她的嘴裡傳出，「那天，我聽到，莫凡說，你喜歡夏樹，是真的嗎？」

    「誒？」歸斷塵吃了一驚，腦袋裡一下就空白了，而站在他們身後的夏樹聽到這句話也嚇了一跳，臉上迅速泛起一陣紅暈，簡直立刻就想要去打斷艾音的問話，但是嘴裡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身體也不由自主地一動不動，像艾音等待著歸斷塵回答一樣，夏樹自己也緊張的想要知道答案，因此她甚至忘記了身上包包的沉重，忘記了滿頭的汗水，屏息一般的聽著。

    「那，那是......」歸斷塵組織了好一會兒的語言，最後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其實，是莫凡誤會了......」

    「什麼？」

    「那真的是莫凡誤會了啦。」歸斷塵嘆了口氣，回憶道，「其實，我在北島的那一個月里，我想起了很多被我忘記的事情，想起了很多我小時候的回憶，老實說，小的時候在那座北島上陪我最久的人就是夏樹，她跟我一起長大，每天都在一起學習一起玩耍，北島的每一個地方我們都一起去過，哥哥姐姐們都說我和夏樹是青梅竹馬......離開北島的時候我才發現，不僅北島那裡全都是我跟夏樹的記憶，成為了超越者後我們也形影不離，我的童年是跟夏樹一起度過的，我成為超越者也一直是夏樹在帶領著我，所以我很感慨珍惜跟夏樹的緣分，我十分感激她......」歸斷塵眼裡露出追憶之色，想到夏樹的事情，自己的心不覺就能平靜下來。

    「那......那......」艾音支支吾吾地問，「你對夏樹......不是喜歡她？」

    歸斷塵臉一紅，連忙解釋道，「不，不是啦，不是那種男女之間的喜歡啊，所以你們都誤會了啊！」

    夏樹的身子輕輕一顫，手臂無力地垂了下來，肩上的包包滑到了手腕處，她愣住了。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艾音依舊不敢回過頭，生怕被歸斷塵看見自己的臉蛋，自己也慌忙地解釋道，「我就是隨便問問，你別想多了。」

    「哦......沒事，能夠解開誤會就好......」

    「踏踏踏——」

    這時候，歸斷塵突然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於是扭頭一看，只看見一個人影急匆匆地跑進轉角不見了。艾音也聽見聲音走過來，好奇地問，「是誰啊？」

    「不知道，沒看清。」

    歸斷塵和艾音走到了走廊台階處，向那邊看了看，並沒有發現其他人，歸斷塵自語道，「那人跑的好快啊，有急事嗎？」

    「嗯，這是什麼？」歸斷塵發現地上有一張小紙片樣的東西，撿起來一看是一張貼紙，貼紙上畫著一隻萌萌的熊寶寶，「一張貼紙，會不會是那個人掉的啊？等，等等......熊寶寶貼紙......」

    「對了，還有我的熊寶寶貼紙，收集齊的話就能換熊寶寶玩偶。」看見那張熟悉的貼紙，艾音想起了在房間裡夏樹說過的話，接著整個人驚呆了。與此同時，歸斷塵好像也反應了過來，他不知所措地看著艾音，這次是真的有十分不好的預感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