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任以來幾乎就沒有辦過幾件案子的地方,突然冒出來個報案的,還是個彪悍的穹夷人,所有人當場都有點懵。
衙役讓他稍侯,這就跑到後堂去找了師爺,師爺一聽就皺了眉。
書案後剛剛吃過早飯正在喝茶享受的李大人抬了抬眼皮子:「京城裡有穹夷人開的鋪子?還有人敢劫穹夷人的鋪子?」
那師爺卻凝眉思量了片刻,這裡沒誰比他更熟悉京城的情況,轉頭便對有些納悶的李大人躬身道:「應當是路見不平,他們這些穹夷人就是這個莽撞性子。」
李大人聽罷又閉上了眼睛,準備坐著小息一會兒,師爺就悄聲往外退了去,到門外對衙役道:「跟那個穹夷人說,就說這事沒人報案我們也沒轍,沒準是他自己瞧錯了,也許人家鋪子是要重修或是搬遷呢?京城裡的事情,他們穹夷人不了解,別報錯了案。」
衙役立即去了,這話溫聲溫氣原封不動一字不落的轉達了過去,那穹夷人聽了之後點了點頭,竟沒再說一個字,只是嘴裡嘟嘟囔囔著什麼。
衙役仔細聽了聽,發現這穹夷人是在背誦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心裡不由的哼笑出聲。
這人,就這水平,還來京城混呢?與人溝通都是個問題。
這穹夷人出了衙門直接往驛館而去,才一進驛館的門,驛丞就哈著腰陪著笑臉把他往裡迎。
「您回來了……」
那人並不理他,嘴裡仍舊在嘟囔著什麼,一邊低著頭進了一個院子,驛丞陪著走到門口就停下了,抿了抿嘴,幾分尷尬的回頭折了回去。
那人直直的進了正院,正廳,一進門就機械的把先前那衙役的話背了一遍。
坐在首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那先前在城門口處騎著棗紅駿馬的少年,人坐在椅中,一條腿卻支起踩在椅內,手臂懶散的搭在膝頭,一邊擺弄著桌上的茶盞茶壺。
等那彪悍男子背誦完,他手裡轉動杯子的動作霍然間就停了下來。
啪啦!
杯子瞬間便從他的掌心狠狠的砸到地上,轉眼間就一片粉碎。
「打發誰呢!」
……
「住在驛館了?」寧馥一邊往外走,一邊問周凡,道:「果然不出所料,正經商人是絕對不會住驛館的,通知林清之那邊,可以動作了。」
周凡立即領命而去。
霜容這邊已經打好了車簾,寧馥快步上車,對程衍道:「立即去衙門。」
一路專挑人少的路行,程衍技術好,很快就到了衙門門前,霜容下了車,拿起擊鼓杖,對著門口的大鼓咚咚的狠敲了起來。
……
與此同時的驛館裡,那些穹夷人所住的院落門口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好幾個年輕的學子,知書守禮,並未踏足進去他人的地界,但卻站在門口不遠不近之處指指點點著什麼。
院門口有他們穹夷人自己的護衛,幾個人皆是臉色黑青,怒目望著這幾個學子。
「真是野蠻,摔摔砸砸的,真沒教養……」
門口的護衛聽清楚這一句後怒了,大聲回道:「你管得著嗎?老子給得起錢,砸多少給多少,絕不賴賬!」
幾個書生聽罷目光更加鄙夷了,相互之間繼續討論:「真是粗魯,這哪裡是錢不錢的問題,這點錢誰掏不出來是怎麼著?到了別人的地方,給錢就能隨便摔砸了?一點也不想想自己給別人添了多少麻煩,還攪得四周其他住客也沒個清靜!」
「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住在他們這群人的隔壁……」
「咯老子的!」護衛忍不了了,一雙眼睛快要從眼眶子裡瞪出來了,上前就揪住挑頭的那個書生的領子,手臂只輕輕一掄,那書生咣的就被甩飛了出去。
其他幾個書生見了皆是面如土色,大叫著四散開去。
「殺人啦!」
「穹夷人在京城殺人啦!」
那護衛的火氣這時才消了些,一眼看過去,那先前被他甩飛的書生連滾帶爬的已經跑遠了。
他拍了拍手,不以為然:「百無一用是書生,真是一點也不假,老子一拳頭就送你們上西天,看你們還敢不敢在老子面前嘰嘰歪歪!」
……
衙門大堂。
李大人不得不到前堂來,皺著眉看著堂下站著的那個年輕女子。
京中這兩年最風雲的人物,居高不下的女子。
寧馥。
一片靜謐之中,李大人咳了咳,道:「你說你那間鋪子被人砸了?你知不知道會是誰幹的?」
寧馥肅面,道:「查出真相這種事不應該是衙門的差事?我作為平頭百姓,自身財產受到了損失,我只是來報案的。」
李大人皺了皺眉,咳了咳又道:「這是當然,只是得問問你平日裡都與誰結怨了,我們也好下手去查。」
寧馥搖頭:「與我結怨的人,犯不著用這點小事來報仇。」
連師爺都低了低眉。
是。
你也知道對你來說是小事。
你既然明明知道是小事,你還來報什麼案。
你寧馥這麼大的一個女老闆,那雜貨鋪也讓人去看過了,多少年都半死不活的,這對你也能稱得上損失?
心裡再是吐槽,這話終究也不能說出半個字。
寧馥是誰。
寧家這個背景在這裡已經不值一提了,她的女爵身份,她的女官身家,她在整個京城所擁有的產業……
他們怎麼能說打發就打發。
李大人覺得頭疼,就悄悄的給師爺打眼色。
師爺也尷尬萬分,上前客氣地道:「那現在我們派人過去,先核算一下財物損失,然後……」
「那倒不用。」寧馥朝旁邊遞了個眼色,霜容就將準備好的資料遞了上去,寧馥一邊解釋道:「我已經統計過了,這些是相關的資料,也讓你們省些力氣,大家都不容易。」
這話一出口,衙門裡上下能聽見的人心裡都樂了。
不愧是素纓樓的創辦人,人情事故上就是這麼會做事。
他們這些人,懶散慣了的,誰願意為這點小事跑腿。
末了,寧馥起身帶人準備離去,走前言了一句:「這事立個案就好,我自己也知道這種事情不是那麼好查的,只是出了這種事,我怎麼也得來衙門報備一聲,真要是什麼也查不出來,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寧馥一行人走了,李大人眨巴著眼睛看向自己的師爺:「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師爺也是一頭霧水,思量了半晌才躊躇著道:「就是……我們不用查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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