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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遲敏敏前番幾次與遲靜姝對峙,她都只是笑而不多話。
不曾想,她居然也有這麼牙尖嘴利的時候。
心下陡然怒火叢生,剛要質責,卻被身後銀翹輕輕地拽了一下。
這才猛地反應過來,遲烽還在一旁。
她死死起掐住手指,半晌,終於眼眶一紅地往後退了一步,哽咽輕聲道,「是我錯了,不該這般帶著惡意揣測妹妹。請妹妹見諒。」
那低頭的模樣,可真是委曲求全。
遲靜姝看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服軟的遲妙棉,仿佛都能透過那副隱忍粉飾的皮子,瞧見那裡頭恨不能將自己撕咬成碎片的血齒獠牙!
心下陣陣譏笑。
面上卻一片靜和地搖頭,「姐姐知錯就好,下次莫要再隨意這樣揣測旁人了。若是哪位貴人的話,只怕……連父親都保不住姐姐了呢!」
一副諄諄教導又暗諷明嘲的語氣。
叫遲敏敏差點咬碎了嘴裡的牙齒!
「多……謝妹妹提醒。姐姐一定牢記在心。」
遲靜姝低笑。
不再理睬她,轉臉對遲烽道,「父親,夜深露重。今夜的事,女兒明日會讓人再仔細查查。你今日多乏累,不妨早些回去休息吧?」
遲烽目光不善地看了眼遲敏敏。
說道,「府中最近謠言紛亂,也該好好整頓一番才是!」
遲靜姝福身,「是,女兒定當用心整頓。」
遲烽這才點點頭,徐媛雖然已經死了,真正的死因……也無人知曉。
可偏偏這個當口出現鬧鬼之說。
還是叫他隱隱心憂。
他又看了眼遲敏敏,沉聲道,「五丫頭近日因著夫人之故,心神不寧。平日裡就不要出門了,在自己院子裡好好歇著吧!」
這是軟禁她?!
遲敏敏一下上前,「父親,我……」
可是遲烽卻再不肯理她,轉身便領著一眾人走了。
遲敏敏僵硬地站在原地,片刻後,猛地看向遲靜姝,「你!你害我!」
遲靜姝正吩咐翠蓮將竹苑前頭擺放的祭禮收起來。
聞言,有些好笑地轉過臉看她,「五姐姐怕是魔怔了?怎地是我害你?」
遲敏敏伸手指她,「要不是你,父親今夜根本就不會怪我!你到底用了什麼毒計,竟害得父親要將我軟禁起來!」
遲靜姝仿佛聽到笑話一般地搖了搖頭,拽出帕子,學著遲敏敏的樣子,低頭掩了掩嘴。
隨即,眼帘微挑,朝遲敏敏直直看來,「五姐姐,小心一些哦。」
那語氣有些詭異。
遲妙棉站在後頭,看不清遲靜姝的神情,卻瞧見,遲敏敏猛地瞪大眼。
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可怖的事情一般,臉上霎時滿是恐懼驚駭!
她奇異地朝遲靜姝看去。
便聽那小丫頭,軟軟綿綿的聲音,又帶著幾分笑意地說道,「天色不早了,五姐姐早些回去吧!」
說完,轉過身來。
瞧了眼遲妙棉,「也辛苦四姐姐這大半夜的折騰了。」
容顏清媚,雙眸瀲灩,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
遲妙棉笑了笑,「應該的。九妹妹辛苦。」
兩人四目一對。
互相行了一禮,遲靜姝便轉身離開了。
遲妙棉目送她走遠,剛要轉身,忽而身後生風。
她當即錯開一步。
遲敏敏的一個巴掌便揮了個空。
轉臉,又要打過來。
遲妙棉眼神一暗,擋住了她的手,笑道,「五妹妹這是在做什麼?」
遲敏敏恨意不止地看她,「你這個賤人!剛剛為什麼三番五次地幫那個狐媚子!你們一起設計我,是不是!」
遲妙棉心中冷笑。
面上卻一臉淡漠地往後退開,「我不知五妹妹在說什麼。五妹妹最近神思失常,還是聽三叔的話,回去好好歇著吧!告辭。」
說完,轉身就走。
遲敏敏愣在原地,片刻後,朝著遲妙棉聲嘶力竭地吼道,「你們等著!我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遲妙棉頭都沒回地冷笑一聲,「哼,蠢貨!」
小寒跟在後頭,疑惑地問:「小姐,您是打算與九小姐聯手了麼?」
遲妙棉笑了笑,搖頭,「我與她?如何能聯手?這世上,不是她死,便是我活。」
小寒有些驚訝,「那您為何方才不幫五小姐,卻幾次出口,都是朝著九小姐呢?」
那些隱晦的提醒與暗示。
遲妙棉朝前看去,默了片刻,才含笑開口,「當時那個情勢,遲敏敏已經沒了還擊之力。我不妨送遲靜姝一個順水人情了。」
小寒似乎不太懂,「那九小姐會承您的情麼?」
這一回,遲妙棉卻沒回答,只是淡笑道,「遲敏敏啊,怕是也活不久了。」
一招打蛇不成,怕是要被一口吞了喲!
嘖嘖,真是可憐~
要不要……再幫她一把呢?
轉眸,朝遲烽離去的方向掃了一眼,招手,對小寒道,「把那個丫頭給遲敏敏送去吧!」
……
外書房。
遲烽回到屋裡,才猛地想起。
趕緊將之前放下的東西拿出來,看了一眼,這才鬆了口氣,將東西放回去,小心地遮好。
隨即,將那枚男式玉佩放在桌上,擰眉看了片刻後。
朝外道,「遲康。」
遲康連忙躬身走進來,「老爺。」
遲烽頓了頓,說道,「去查一查這枚玉佩的來歷。」
遲康應下,「是。」
剛要拿了玉佩離去,卻又聽遲烽道,「再去查查五小姐。」
遲康一愣,看向遲烽。
便見他眉眼陰沉地說道,「看她最近在做什麼。」
遲康想了想,說道,「老爺是懷疑,今夜這鬧鬼之事,乃是五小姐……」
遲烽卻擺擺手,「去查!」
「是。」
……
憶棠園。
遲靜姝歪靠在新搬來的紫檀木貴妃榻上,精緻的小臉上,有著淡淡的疲倦。
翠蓮給她散開發髻,揉了揉頭皮。
輕聲道,「小姐今夜其實並非定要去那竹苑,為何要這般以身涉險?」
一個不慎,便能惹來遲烽的懷疑。
遲靜姝卻笑了笑,「除非有鐵證,不然,他就算疑我,也不會輕易動手。」
翠蓮知曉她說的那個『他』,正是遲府之主,遲烽。
想了想,問道,「是因為他現在還想利用小姐麼?」
遲靜姝一笑,沒有回答,反而說道,「我說簪子早就丟了,說在竹苑聽不見外頭的動靜。其實,也不過是我的一面之詞罷了,可是,你瞧見他求證沒有?」
沒有。
甚至連多問一句都沒有。
翠蓮暗暗心驚,「所以他是在故意包庇您?」
「包庇?」
遲靜姝輕笑了笑,搖頭,「他是為了他自己。」
翠蓮卻不明白了,「小姐是何意?」
遲靜姝坐起身一些,揭開貴妃榻邊擺放的香爐,往裡頭舀了一勺安神的香粉。
緩聲道,「他並不想讓人去細細追究徐媛的死。」
翠蓮並不知曉徐媛到底是怎麼死的,聞言,面上驚疑不定。
朝遲靜姝看了看,伸手,替她蓋上香爐的蓋子。
又去端了一盞罩了燈罩的燈放在一旁,給她照著點光亮。
柔柔的光影俠,小女孩兒的臉,漂亮得愈發不似紅塵之顏。
她重新靠回那貴妃榻上,懶懶地閉了閉眼後,突然又說道,「今日那丫頭做得不錯,讓周先生去看看她弟弟的病。」
翠蓮一笑,點頭,蹲到榻邊,給遲靜姝揉腿,「倒是沒想到,她倒還有幾分演戲的能耐。那一聲叫的,奴婢都嚇得腿軟。」
遲靜姝失笑,沒說話。
翠蓮看了看她,又問:「小姐今日明明已經知曉五小姐的計劃了,為何還要派下那丫鬟去裝作見鬼的樣子?」
遲靜姝彎了彎唇。
翠蓮又道,「奴婢覺得,這樣反而叫今夜之事,更多了幾分兇險和複雜,小姐是為何這麼做呀?」
遲靜姝撐著側臉,也沒看翠蓮。
只軟軟地說道,「你是想問我,為何要多此一舉,是麼?」
翠蓮點頭。
其實遲妙棉原本的計劃,確實也安排了有鬼這一齣戲,為的就是利用最近府中的謠言,順理成章地將遲烽引去翠蘭苑,再讓他發現遲靜姝的髮簪。
這樣,她再聯合那個婆子,空口捏造髒水,往她頭上潑。
可偏偏,遲靜姝自己又往那園子裡放了個被『女鬼』嚇瘋的丫鬟,進而讓那丫鬟以發現『鬼火』為由,又發現她在竹苑祭祀。
在翠蓮看來。
遲靜姝本是可以用更巧妙的計策避開這一場栽贓污衊,可她偏偏自己卻一腳踩進這泥水裡頭去了。
她確實想不通。
便聽遲靜姝緩緩說道,「因為遲敏敏的辦法太蠢了,遲妙棉都將這樣好的東西送到她跟前了,她卻傷不了我半分。」
不錯,那日見過蕭厲珏後,遲靜姝就想起碧玉簪不見了。
當即讓翠蓮回去尋時,卻找不著那簪子了。
她事後叫老丁悄悄一查,便發現了簪子叫遲妙棉的丫鬟撿了去。
那時起,她便猜到,以遲妙棉的性格,拿到這樣的東西,不做些利用簡直是浪費。
可是她又絕不會主動出頭。
那麼,這個出頭的椽子,又會落到誰的頭上呢?
果不其然。
遲敏敏就主動送上來了。
翠蓮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小姐難道還想叫五小姐算計得更厲害不成?」
遲靜姝失笑,看了眼翠蓮,「她若是能用那簪子做出遲妙棉想要的目的,倒是省了我的一番心思了。」
翠蓮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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