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拓跋琛一直防著蘭之禮,卻忘記了曾經在這世上還存在一個沐王府。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要等著沐氏一點一點的復甦過來,再狠狠的在那人身上咬上一口。
如意看著禾曦正盯著窗子上的菱花出神,斟酌半晌道:「還有一事小主,冰泉宮的許淑妃已懷龍嗣。」禾曦似是沒有聽見一般,轉過頭,輕聲道:「你說什麼?」
如意緩緩道:「小主,許淑妃前些日子被診出喜脈,現在滿宮上下都急急忙忙的往著淑妃的冰泉宮跑,我們要不要也送一些禮品過去。」
起風了,被如意放到窗邊桌子上的那頁心經,被風吹的颯颯作響,禾曦眉間凝了一抹愁緒,思來想去道:「之前不是陛下賞下來好多個衣衫布料,布料挑了輕薄柔軟的送到冰泉宮,這快要入夏了,送這個應該是合適的。」
如意脆脆的應了一聲,又走到窗邊把那宣紙收了起來,交給了禾曦,這才退了出去。
禾曦將那紙經文細細的收了,手下慌亂,一時間竟然折了那紙,頓時變得狼狽不堪起來。
這個孩子,若是她日後成功了,許晴兒和孩子怎麼辦?拓跋琛是有罪,蘭若也罪不可赦,但是孩子又是何其無辜?不知為何,心中澀澀的。
如意按照禾曦的吩咐,如意精心挑了兩匹最清涼的料子,又結合了許晴兒的喜好選了顏色,仔細的包好了跟禾曦知會一聲親自的送去了冰泉宮。
如意見到候在殿外的是綠蘿,臉上的笑意更濃,她笑著道:「綠蘿姑娘,淑妃娘娘可在殿內?」
綠蘿瞥了一眼如意懷中抱著的兩匹香雲紗織錦的布料,神色淡淡的道:「娘娘最近嗜睡,晌午的時候休息,現在還沒起來呢。」
如意一怔,這眼看著就是晚膳的十分了。若說現在還在休息,任誰都不會信的,加之綠蘿態度傲慢冷清,只當是綠蘿生氣合歡殿現在才送了禮過來。
於是賠笑道:「綠蘿姑娘,你也知道,我們小主受了傷,這宮中的消息難免有些知道的晚了些,還請娘娘不要介意。」
綠蘿心中更加不耐,現在許淑妃一時之間風頭無兩,自己的地位也都水漲船高,位份低的的妃嬪們跟自己說話都是客客氣氣的,心氣也高了。
「好了好了,這滿宮中誰不知道我們娘娘待你們家小主好,好了,既然是來送東西的,就把東西拿過來吧,等娘娘醒了,我自然會稟告娘娘的。」綠蘿催促道。
如意心中不滿,卻也不好表露出來,只好伸手將懷裡的東西交給了綠茶,綠蘿看都沒看就交給了一旁的小宮女道:「收進庫房去。」
如意看著再待下去也沒意思,便轉身告了辭,哪知道還沒有走出幾步呢,便聽見綠蘿陰陽怪氣的道:「我還當是什麼好東西,這樣的東西也拿的出手,陛下賞給我們娘娘好東西都要放不下了,你隨便找個角落丟進去好了。」
如意怒火攻心,驀地轉頭,卻見道綠蘿滿臉得意的看著自己。看來剛才的話就是說給自己聽得,正在這時,白才人白芷帶著婢女進了冰泉宮,見到如意,點頭示意了一下。
如意連忙請安行禮,白才人輕聲道:「如意姑娘可是替曦嬪姐姐來的?」
如意頷首點頭,白芷又道:「我今日閒來無事,給曦嬪姐姐繡了一柄團扇,晚些時候送過去。」
如意恭敬道的:「奴婢先謝過小主了。」
正說著,綠蘿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道:「白才人來了,娘娘正在殿內呢,奴婢引您進去。」
如意愈發的惱怒不已,果然這許淑妃並沒有安歇,只是避而不見而已,如意轉身出了冰泉宮,一路上板著臉腳下生風,徑直回了合歡殿。
到了合歡殿的門口,正巧見到福清候在殿外,想必是皇帝來了,她連忙收了臉上的怒色,對著福清行禮道:「參見福公公。」
福清輕聲道:「我說怎麼方才沒見到如意姑娘,原來是出去了。」
一想到方才的差事,如意的臉上就越發的難看,饒是極力忍著,卻也漏出了些許的蛛絲馬跡來,福清可是宮裡面的老人,在這御前當差,最重要的便是會看上位者的臉色,揣度上位者的意思。
更何況,如意還只是一個小小的宮女。他看了看內殿,禾曦正和拓跋琛下棋,室內靜的只能聽見落子的聲音,他便壓低了聲音道:「如意姑娘可是遇見了什麼事情?」
如意本不欲說,但是福清又提醒道:「姑娘要是不想說也行,只是姑娘莫不要用這幅神情進去服侍主子。」
如意貝齒咬了咬下唇,見福清臉上一副笑眯眯的樣子,這才想起來,好像無論何時,自己見到福清,他總是這般神色,或許是斂去神色,面無表情。
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態,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連忙道:「謝謝公公提點。」
殿內,禾曦正捻起一顆白子放在棋盤的一角,棋子發出清脆的噠噠聲,笑著道:「臣妾以為陛下此時會在冰泉宮呢,竟然還有心思來合歡殿,倒是出乎臣妾所料。」
拓跋琛近日心情甚好,借著戶部侍郎一事敲打了蘭丞相,許晴兒又被診出喜脈,當真是好事一件接著一件,聽見禾曦這麼說,索性也跟著逗趣道:「看來也並不是什麼事情愛妃都料想的准呢,不過這次的事情,朕倒是會記你一功,說說吧,想要什麼賞賜?朕升了你的位份如何?」
禾曦笑而不語,拖著腮看著拓跋琛道:「位份對我臣妾來說,無非是多了幾兩的月銀份利,平日裡出入多帶了幾個宮女太監罷了。」
拓跋琛饒有興趣的哦了一聲,隨即落下一枚黑子,瞬間禾曦棋盤上的白子就潰不成軍,除了幾個還活著,其餘都是死了的。
拓跋琛一顆一顆將那死去的白子從棋盤中拾取出來,一邊道:「朕倒是第一次聽說這樣的理論,那你倒是說說看,想要什麼?」
看著棋盤上已經所剩無幾的棋子,禾曦笑意不減的道:「要一個人。」
「什麼人?」拓跋琛越發的感興趣了,語氣中竟然帶了一絲寵溺的意味在裡面。
禾曦卻不言語,突然她狡黠一笑道:「陛下,若是這局棋,臣妾能贏了您,您就答應我如何?」
拓跋琛看向緊緊剩下幾顆的白子,道:「愛妃可是開玩笑,你這白子差一點就要全軍覆沒了,還怎麼獲勝?」
禾曦悠悠的道:「陛下不試試怎麼知道,不是有一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麼?哪怕只剩下這幾個棋子,或許也能掀起驚濤駭浪也不一定哦?」
說完輕巧的落子,原本拓跋琛以為禾曦只是簡單的說說而已,卻不想再次低下頭的時候,卻被眼前的局勢驚得怔住了,原本看起來已經垂死掙扎的幾顆棋子。竟然迸發出凌厲的殺意,隨著禾曦那一字的落下,居然串聯成一個張網,將自己的棋子死死的扣在網裡,掙脫不出。
「陛下,該您了。」禾曦手裡舉著白子笑意盈盈的道。
拓跋琛也不得不認真起來,他舉起黑子,在白子外圍落下,禾曦笑道:「陛下,難道這中心的棋子您就不顧了麼?」
拓跋琛冷漠一笑道:「只不過是無用的棄子而已,與其費盡心機去救它們,不如重新布局已自救。」
禾曦垂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寒意來,這便是拓跋琛,這才是她認識的拓跋琛,棄子無用,果斷捨棄。
抬手落子,一切已成定局。
「朕輸了。說吧,要什麼人?」拓跋琛淡淡道。
禾曦雖然贏了,但是心中卻生不出一絲的快意和愉悅來,她只是輕聲道:「臣妾的貼身婢女丑兒。」
拓跋琛沒有想到,禾曦如此費盡心機,破釜沉舟贏了自己,只是為了一個婢女,他轉首看向外邊,只見到如意正一臉恬靜的候在台階下。
「臣妾知道陛下的意思,如意確實是我的婢女,但是卻不是我的貼身婢女,臣妾的貼身婢女因為曾經為救臣妾毀了樣貌,父親母親擔心她隨著臣妾入宮驚擾了聖駕,便送了如意進來。」禾曦語氣驀地哽咽了一下,神情也帶著愧疚。
拓跋琛仔仔細細的盯著禾曦的臉上看,眉心的一點硃砂,殷紅美艷,一雙水眸中漾著微光,他伸手拭去了禾曦眼角的晶瑩,柔聲哄道:「既然方才已經定下的賭約,朕又是天子,自然要履行約定才是。」
禾曦抬頭,撞進了拓跋琛一雙俊美的眸子中,她清楚的看清了自己現在的樣子,梨花帶雨,楚楚動人,最是無害的樣子,她上前靠在拓跋琛的懷中,輕聲道:「臣妾謝陛下體諒臣妾。」
拓跋琛感覺一陣幽香,不禁心神一盪,寵溺的道:「愛妃至情至性,又聰慧過人,實屬難道。明日朕便下旨去江南,讓你父親把人送進來,愛妃且等幾日便是了。」
禾曦柔柔點頭,心中卻猛地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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