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如果你有從前的心事未解,那就穿一身青衣去月城的青衣茶樓;
如果你有現在的謎題想知,那就穿一身青衣去月城的青衣茶樓;
如果你未來不知何去何從,那就穿一身青衣去月城的青衣茶樓。
為何穿青衣去茶樓?因為青卿會替你解決一切問題。
青卿是月城開茶樓的,只是她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沒有人知道她的確切位置在哪裡,也沒有人知道她的青衣茶樓會什麼時候開門。
哦不對,這世上有一種人是可以知道的。
那就是有緣人。
比如現在,青卿剛開了門,就有個青衣女子進了門。
那女子頭髮散亂,穿著一襲破爛青衣,在她的身體下方有一層薄霧,雙腳若隱若現,她似乎沒有穿鞋子,剛進了屋子,就看見了青卿正在沏茶。
青卿沒有穿青衣,她穿得一身煙紫色的羅裙,看見那女子走進來,就微笑著招呼道:「來坐下吧。」
女子像是飄過去的,她的步子很輕很快,「青卿姑娘,我該怎麼辦?」
青卿淡淡一笑,繼續泡著手中的茶,「告訴我你的故事。」
一、
這天夜裡,天上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唐遠一手摟著籃子,另一隻手懸著,用食指指著身邊的樹木,一邊數著數,一邊向前走動。
十三、十四……十七。
到了。
唐遠停下了腳步,也將帶來的東西擱置好,有銅盆,有紙錢,有酒菜。他摸出火摺子,燃了一些紙錢放在銅盆里,直到火光穩定。
「第三年了。」他坐在地上,很隨意,似乎就是在和一個故人聊天。唐遠慢慢把紙錢投進去,每投一次都會揚起少許的菸灰和火星。
菸灰進了眼睛,他用手擦了擦,「十七,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為何執意要上戰場呢?你還發誓自己一定會平安回來的,可是十七,你又騙我。小時候騙我說你吃了藥,實際上把藥給倒了,長大了騙我說你去打仗會平安回來,可是你卻再也沒回來。」
旁邊的灌木叢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也不知道那邊有什麼東西,這深夜裡,唐遠一個文弱書生多少有點兒害怕。
「書呆子,她可沒有騙你哦!」
二、
天空灰濛濛的,下著小雨,起著微風。
「阿遠,你昨夜又去見十七了?」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唐遠的思緒。
唐遠轉頭,是十七的父親,渝國將軍沈無崖。
沈無崖腰杆挺直,眼睛卻是空洞黯淡。他負手走到唐遠的身邊,如是問道。
「嗯。」唐遠收回了目光,抬頭又看前方。
「阿遠,你對十七的感情,老夫替她謝了。只是十七那孩子任性,孤身潛入敵國帳篷刺殺了敵方主帥,也因此喪命。」沈無崖說這話時哽咽了。
唐遠不知道,沈無崖是為沈十七的任性而無奈,還是為沈十七為國赴難的欣慰自豪。
「只是阿遠,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成婚了。」
唐遠將手伸出廊外,屋檐上的雨珠落在他的手心上,涼涼的:「沈叔叔既知我對十七的感情,又何必說這些?唐遠自幼喪雙親,是十七救了我,是沈家養育了我。除非您趕我走,否則唐遠,是不會離開的。」
「阿遠啊……」這一點固執,你跟十七可真像。沈無崖心中默嘆。
唐遠去了皇宮,找了太子。
皇帝和沈無崖關係緊密,太子年幼,便讓他和沈十七教太子文武。
「老師,您已經好久沒來看我了。」太子委屈,眼巴巴地看著唐遠。
唐遠微微笑了笑:「太子,臣已經不是你的老師了,自然不可隨時來東宮。」
「老師,您能回來教我嗎?我不喜歡現在這個老頭兒,他好兇……還有那個教我武功的,老師您看我的手……」唐遠聽太子絮絮抱怨著,心思卻又回到了從前。
「太子啊太子,你怎麼這麼笨呢?這個動作我教你多少遍了啊?」當時的沈十七,天不怕地不怕,敢罵太子,敢打皇室。
太子被罵,委屈地縮成一團,用一種求救的眼神看向唐遠。
「十七,不可無禮。」於是乎,唐遠訓著沈十七。
沈十七卻是不服,瞪眼,又罵:「太子,別以為這書呆子能夠幫你,你今個兒要是不把這動作給我做準確嘍,別想吃飯!還有啊,也別指望你唐老師給你偷偷送吃的,我要是發現了,連你們倆一起打!」
「師傅……」太子淚汪汪的,沈十七輕哼了一聲,端著桌上的桂花糕走了。
「老師,您在想什麼?」太子用微胖的小手在唐遠的面前晃了晃,瞪著大眼睛,歪著腦袋問。
唐遠回過神來,又愣愣:「太子,你想你沈師傅嗎?」問罷,他便開始後悔。
果然,一聽見這三個字,太子的眼眶中很快湧出了淚:「老師,我好想十七姐姐啊。嗚嗚——我們渝國的人怎麼這麼沒用啊,居然讓十七姐姐一個女子孤身去刺殺敵軍主帥……」他沒有叫沈十七師傅,而是姐姐。
「老師,十七姐姐雖然總是打我,但是她每次都要親自給我塗金瘡藥。她總是說不給我吃的,卻還是趁您不注意給我送好多好吃的。老師,十七姐姐真的好好,我好想她啊……」
唐遠輕輕拍著太子的肩膀,卻不做聲。
他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又怎去安慰別人呢?
離了皇宮,他又去了北郊,北郊,是他看沈十七練武的地方。
沈十七練劍,喜歡在喝了酒之後,晃動的身子,常讓他以為沈十七喝醉了。但是沈十七舞起劍來,眼神總是那麼犀利,速度總是那麼快。輕如飛燕,力若蛟龍。
天黑了,星光淡淡,燭火若隱若現。
回府入房後,他點了燭。
燭散著薄薄的霧,這霧似是有了生命,凝聚成一團,最後又散開。
「是你?」
三、
「是我呀!」
是那晚的女鬼。
「怎麼又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她看著唐遠,輕哼一聲,「書呆子,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
唐遠疑惑:「何物?」
「吶!簪子。」女子從頭上取下一隻簪子遞給唐遠,唐遠緩緩伸出手,收了簪子,細細看著。
這簪子很普通,是用木做的,只是上面有塊青玉,唐遠覺得這塊青玉非凡物。
「你忘了自己的名字,對嗎?」沉默良久,唐遠忽然開口了。
女子猶豫一下,才「嗯」了一聲,接著又歪歪頭看著他。
「不如,你叫簪兒吧?」唐遠收起簪子,然後抬頭,微笑著看簪兒。
「簪兒……」她咀嚼著這名字,然後笑嘻嘻地說著「好啊好啊」,「對了,我送你的這簪子可是很有用的,只要你有事需要幫忙,叫了我的名字,我就可以來幫你了。」
唐遠鄭重地點了點頭,見此,簪兒放心地笑了,她又一次消失,只是這一次,她化作一片霧,飄進了唐遠的懷中。
朝堂之上,沈無崖位於將列之首,他從位列中走出:「啟奏陛下,陳國邊境又有異動。三年前一戰,雙方損兵折將,如今,陳國喘過氣來,恐怕又會對我大渝發起進攻。臣懇請陛下,讓老臣帶兵出征!」
「沈將軍年事已高,臣以為不可。」沈無崖身後站出一個中年將軍,如是說道。
皇帝蹙眉深思:「朕認為王將軍說的對。沈將軍,朕知你一片精忠報國之心,不過這場仗關乎我大渝存亡,不可草率決定主帥。」
「陛下,老臣馳騁沙場四十年,大大小小的仗不知打了多少,試問在場各位,哪一場仗,我沈無崖敗過!?」沈無崖鏗鏘有力地說著,但是話音剛落,他卻開始不住地咳嗽。
皇帝深知沈十七對沈無崖的打擊太大,嘆了口氣,也只道:「不必再說了,沈將軍,朕不會讓你冒這個險的,為渝國,也為你沈家。」
「沈家世代為將,這場仗更不可以輸,」唐遠從文官之列走出,「既然沈將軍出不了征,便讓臣去吧。」
「你?小子,你這不是在開玩笑吧?」王將軍冷哼一聲,「自古以來,各國征戰,誰國主帥不是武將?你一個文弱書生,還想出征?」
唐遠不理會王將軍,而是對著皇帝說道:「陛下,其實,臣會武功,而且臣有信心,臣的武功,不比在場各位老前輩的武功差。」
此話一說,全場譁然。
唐遠主動提出與王將軍的兒子,渝國第一勇士對戰,若他贏了,便讓他領兵出征。
皇帝同意。
擂台之上,唐遠白衣翩然,王勇士身著黑色盔甲。
沈無崖擔憂地看著唐遠,卻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對方。
「阿遠,接劍!」沈無崖將沈十七的佩劍丟給唐遠,唐遠跑去,雙手勉強接住,人也不自覺地後退兩步。
這小子,會武功嗎?
看著唐遠剛才的動作,所有人心裡都暗暗猜疑。
王勇士拿了刀,對唐遠拱了拱手,然後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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