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明前的黑暗掩護下,阿飛和余萍穿街過巷,兩人一路不知走了多少路,離囚禁的地方又有多遠。
當他們到達一座低矮的山腳下時,阿飛說:「萍姐,我們到了,其實我是想帶你到這裡來看日出的。」
「看日出?」余萍不明所以,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歪著頭問。
「對!就是看日出。——你不覺得這樣的旅程安排很浪漫嗎?」
浪漫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很有誘惑力的,但余萍現在哪有心情浪漫呀?她的精神緊張得都差一點就崩潰了!
她佯裝發怒:「你就騙姐吧,等那些壞蛋來把我抓走,你就高興了?」想一想可能面臨的後果問題,她不由得又害怕得哭了起來。
沒想到一句笑話就帶來這樣的後果,阿飛不由得莫名地心疼起來。
他捏了捏余萍冰涼的小手,正經地說:「萍姐,不要擔心,危險已經過去。我們現在要做的是等太陽升起來。等太陽升起來的時候,黑暗已經過去了。」
沒想余萍一直盯著他:「別說得雲裡霧裡的,我不太懂,能不能說得詳細點?」
「老鼠你知道吧?晚上出來找吃的,之所以敢橫行霸道,因為有黑暗掩護。然而太陽一出來,立馬四散而去,找個洞躲起來了。」
「別人當街把我綁架了,你還說他們是老鼠?是老虎還差不多!」余萍當即氣急。
看到萍姐的精神這麼脆弱,阿飛找了個台階,扶她坐下,耐心解釋:「萍姐,如果你是那些綁匪,早上醒來進屋一看,晚上冒著極大的風險綁來的人莫名其妙的不見了,你會怎麼想?又怎麼做?」
余萍好奇地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阿飛,等他說不去。
「如果我是綁匪,早上看到那個小妞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我一定會被嚇死!你想啊,這麼機密的事情,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救走了。也就是說,自兒個做的事情有人一清二楚,全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趕緊跑!不跑還有命麼?說不定房頂上早有公安特警的狙擊步槍對著腦袋了」
聽到這麼合情合理的解釋,余萍心底里沉重的石頭落了地,明顯鬆了一口氣,欣慰地笑了。
「如果我在救你的那會兒被發現,那我們一定逃不出來。在這種流動人員聚集的地方,每天不知增加多少人,每天又走多少人,沒有人知道,所以消失一兩個人來說就像大海里少一兩尾魚蝦而已。
「但是我們幸運地逃了出來,並跑了這麼遠,現在即便發現人被救走了,短時間內也是不可能找到這裡來的。換言之,我們現在安全了!
「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太陽出來。他們做的事情畢竟見不得光。天亮之前,如果他們還沒有把握找到人,肯定馬上四散而逃!所有和這件事情有關的人立即跑路,在風聲沒有過之前,是不敢再呆在這個城市的」
沒想到為了救自己,這個才認識幾天的人這麼不顧自身安危義無反顧,這樣的情份這輩子恐怕都還不了了。
余萍頓時又是淚流滿面!伸出手緊緊抱著阿飛,把頭放在他的胸前低聲抽泣。
救人的事情說起來確實風險很高,但如果膽大心細,也只是有驚無險的事,正所謂時易勢也。
有時候對手雙方的較量並不是當面鑼對面鼓的在戰場上拼刺刀,諸葛亮之所以用兵如神,山川河谷,風雨雷電,他都可以利用。
劫匪雖然兇狠,但他們也有害怕的東西,他們害怕國家的政權機構!只要事情超出他們的控制範圍,他們就會驚慌失措。
時間的變化,形勢也會從根本上去發生改變,自己所處的劣勢會變成自己的優勢。所以從這一點來講,事情並不怎麼危險。要做的事情只是躲,躲過黎明前的黑暗而已。
就這樣他們互相依偎著坐在山腳下的樹影下,迷迷糊糊小盹。一會兒,天邊發白了。
繼而太陽升了起來,草叢上、樹枝上的露珠,被太陽一曬,蒸發成霧,使整個山林處在氤氳之中。路上陸續出現了晨跑的人。
阿飛掙扎著想起身活動麻痹的手腳,余萍也被吵醒了。
阿飛剛站起來摔了幾下手,突然意識到不妙,又坐了下來,雙腿死勁夾了夾,還抬頭向四周亂望。
余萍凝惑地問道:「你怎麼了?」
阿飛笑著說:「沒什麼,我想再坐一會兒。」
余萍狐疑地觀察著,看到他死死夾著雙腿時,立刻明白了。
她畢竟是過來人,當即轉身過去,不知是不是太陽曬的,她的臉頰微微發紅,顯得蒼翠欲滴。
阿飛也是挺尷尬,該死的小弟弟,別人晨跑,你想運動也要分環境嘛。
這麼個小段子一插,兩人和諧曖昧的關係蕩然無存,一前一後相差幾步向城裡走。
晨跑的人都好奇地望著他們,心想這兩個年青人真是利害,打野戰居然打到現在才離開!年青就是好啊,唉,咱老嘍
迎著好奇的眼光,阿飛若無其事,余萍則羞紅滿面,頭深深地埋進高聳的胸脯上,好像一隻駝鳥。
把余萍送進她的出租屋,又安慰了她幾句,阿飛才轉回到孟春花的旅店。
孟春花雙眼血紅地坐在大堂的桌子後面,熬了一個夜晚,她全無睡意。
外面的街道,開始有了行人,忙忙碌碌的一天又開始了。
見阿飛毫髮無損地出現在她的面前,她驚喜地跑出來,抱著他捶打著,又前前後後地檢查了一遍,才放下心來。
女人的心就像六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春花見他沒啥事,忽然發起怒來:「你昨晚上一夜跑哪去了?害得老娘擔心一宵!是不是陪著那個米粉店的老闆娘去了?」
阿飛不說話,一夜沒睡覺,哪有閒情逸緻去拌嘴?再說自己的小兄弟憋了一晚,正想出來伸伸頭扭扭腰一起運動呢。
當下話也沒有說,橫抱著孟春花,上樓而去!
春花拼命踢打,但哪裡能對抗一個自己不討厭的人呢,反抗不了,只好閉著眼睛,意思是:並不是我不反抗,實在是沒有他力氣大
春花對阿飛的怨氣早就沒有了,從看到那個昂然直立的傢伙開始。哪個男人外出陪女人一夜回來還有如此有戰鬥力呀?
事實勝於強辯!自己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兩人就這樣摟著一起進入了夢鄉。
阿輝那邊一伙人從昨天晚上開始到現在都還沒有睡。
在聽到小毛匯報說老大闖入治安聯防隊打人,後又出逃以後,他們幾個惶惶不可終日!
治安聯防隊啊,平時進去的人誰敢大聲說話?還打人?
聽說還把聯防隊員打得鮮血直流!人雖然跑脫了,但這種事情已經很嚴重,接下來派出所那邊可能出動警車逮人了!
不管阿飛最終有沒有被逮到,但他經常去的認識的也就是孟春花的旅店和阿輝他們的出租屋了,這些情況治安聯防隊的人可都一清二楚。
所以,幾個人收了夜宵攤後,也不敢在家睡,分開蹲守,觀察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小毛負責看守春花姐的旅店。
這小子不敢靠前,隔著一條街遠遠地看著旅店的大門。他做事也很盡責,都九點過鍾了還在這裡盯著,大有不見人不死心的執著勁。
熙熙攘攘上班的人群早已經遠去,空曠的大街上只零星地走著一些買菜的老人和婦女。就在他恍惚的那一剎那功夫,再回頭盯著目標時,剛好看到阿飛大搖大擺走進了旅店的大門。
「老大回來了!」他驚喜地輕輕叫了一聲,忙橫過街道追上去。
一進旅店的門就正好看到阿飛橫抱著春花姐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只好躡手躡腳地跟上樓,貼在春花姐的房門聽了一會,發現少兒不宜,又墊起腳尖下樓。
他要把這個天大的喜信告訴輝哥和胡三!
下了樓,當即飛奔而去費了好大勁,小毛才在他們出租屋附近的樹林子裡找到他們。
小毛一邊跑,一邊急速地說到:「輝哥,胡三,來了,來了!」
什麼來了?警察來了?
在一棵樹下蹲著的胡三飛快站起來,精神緊張起來,轉身作勢欲跑。
阿輝冷靜地問:「小毛,什麼人來了?說清楚!」
小毛一臉喜色,使勁喘了幾口氣,才斷斷續續地說:「那個老大老大回來了!」
「在哪?」裝著冷靜的阿輝也不由激動萬分!抓住小毛兩膀的手緊了緊,緊張地發問。
小毛被輝哥抓得直皺眉:「老大現在在床上,在春花姐的床上!」
「怎麼會這樣?他受傷了嗎?重不重?」
小毛使勁地擺脫他的雙手,揉了揉疼痛的雙肩,鄙夷是說:「輝哥,你就是一烏鴉,老大活得好好的,正和春花姐在做床上運動呢,要不,你去看看?」
「看你個頭!」阿輝想拍小毛的頭,然而小毛早有準備,一閃就躲開了。
眾人聽到了這個好消息,狂喜不已!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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