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古怪的眼神看著樓月卿,蕭以恪眸色一沉,微微上前兩邊,將樓月卿遮在身後,這才看著蘇綠染沉聲問道:「你怎麼會在楚京?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說起這個,蘇綠染氣不打一處來:「你還說,我哥哥根本就沒有傳信給你讓我回家,害得我累死累活跑回去,還差點被我爹爹關起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的,蕭以恪,你怎麼能騙我?你太過分了!」
雖是指責的話,可是卻瞧著甚是可憐的樣子。
她能不委屈麼?這廝一句:你哥哥傳信來讓你馬上回家不得有誤!她就屁顛兒屁顛的趕著回去,誰知道她哥哥壓根沒找過她,是這廝蒙她的!
簡直是令人髮指,蕭以恪竟然誆她一個姑娘家!
蕭以恪挑挑眉,他不是已經讓蘇祁那傢伙把他妹妹扣在家裡別放出來了麼?那傢伙辦事越來越不牢靠了……
轉念一想,平時蘇綠染這般纏著他,可不就是那傢伙傳授的秘訣?這次陰他一把也是無可厚非的!
一陣無奈後,他再次看著她問:「那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
就算他來楚京不是秘密,可是她也不至於那麼快就能找誰來把,落雲山莊地處汾陽,是北璃蜀地靠近西魏的一座城池,離這裡不下千里,她再厲害也不可能那麼快就知道他在這裡。
蘇綠染眼珠子一轉:「我哥說的!」
賣哥哥什麼的,她一向手到擒來!
蕭以恪一陣頭疼,他就不該讓蘇祁那傢伙知道他來楚京,明知道蘇祁一向贊同他妹妹胡鬧,自己就該防著點才對!
蘇祁一向喜歡撮合他和蘇綠染的事,蘇綠染一直跟著他到處跑,哪怕他如何拒之千里,依然還不肯死心便是那傢伙給蘇綠染出的餿主意!
想了想,他淡淡的說:「我明日派人送你回去,以後不要再擅自一個人出來了,蘇莊主會擔心的!」
江湖險惡,加上落雲山莊在江湖上雖影響頗深,卻結怨不少,加上她那胡鬧的性子最易惹禍,以前她追著他跑時,有他看著倒是不會太擔心,可是既然現在他把想要找的人找到了,日後便不會再隨意踏足江湖,那麼她的安危就得好好擔心一下了。
聞言,蘇綠染立刻否決:「我不回去!」
蕭以恪皺了皺眉,只見她咬了咬牙,看著蕭以恪斬釘截鐵的道:「你就知道趕我走,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想甩開我,可我告訴你蕭以恪,我這輩子賴定你了,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別想把我甩開,除非我死,或者你死!」
她雖然看著瘋瘋癲癲大大咧咧,平日裡亦是不拘小節,可是這件事情卻尤為堅定!
蕭以恪眉頭緊擰,一陣頭疼。
樓月卿在一旁總算是聽出了個大概,看來是這姑娘戀上她家二哥了,而且聽這話,已經追了好些時候了,而她二哥在不勝其擾之下便把她誆走了,結果這姑娘又追上來了!
明明是一出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戲碼,可是看蕭以恪的態度,卻又不盡然。
若是不喜歡,按照蕭以恪的性子豈會容忍她這般追著跑?
額尖青筋暴起,蕭以恪有些怒意,可是不曉得是不想沖她發怒還是不想當著樓月卿的面發怒,他忍了下來,只是略有些不悅的看著蘇綠染,淡淡的問:「你要胡鬧到何時?我與你說過很多次,我不可能娶你,你也不要再纏著我!」
從一開始,他就不曾給過她任何希望,從未有過!
即使早就心不由己,可是他卻可以逼著自己裝作不在意,也只有冷漠,才可以相安無事!
聞言,蘇綠染一陣羞憤,盛世無措,可是還是強硬著道:「我沒有胡鬧,我從來都沒有胡鬧,倒是你,每次都要用這個方法把我轟走,我告訴你,這次你說什麼都沒用了,反正我不走,你說什麼我都不走,我這次逃出來的時候爹爹說了,我再跟著你他就不要我這個女兒了,所以現在我無家可歸了,你要對我負責!」
反正哥哥說了,女追男隔層紗,她只要堅持,蕭以恪就會被她拿下了!
爹爹也說了,這麼些年追在蕭以恪屁股後面到處跑,搞得江湖上人人皆知落雲山莊的蘇家小姐不顧廉恥追著男人跑,蘇家的臉都被她揮霍盡了,要是她還不能把蕭以恪弄到手,就把她丟到尼姑庵當姑子去,眼不見為淨,她才不要!
所以這次,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賴著蕭以恪不走了!
蕭以恪:「……」自己跑出來的,管他什麼事?
還有,就蘇莊主那副女兒就是祖宗的姿態,會把她掃地出門?也不曉得找一個有點新意的理由,真是……
「噗!」他擋在身後的樓月卿忍不住笑了,這姑娘倒是有趣!
她這動靜一出,蕭以恪回頭看這她,一臉無奈,有些憋悶,被妹妹看笑話還真是……
蘇綠染也看了過來,目光落在被蕭以恪擋著只看到半張臉的樓月卿身上,皺了皺眉:「你笑什麼?你是在笑我麼?」
呃……
樓月卿一愣,隨即莞爾:「姑娘誤會了,我沒有笑話你!」
她只是覺得這姑娘有趣罷了!
而且,這郎有情妾有意的,一個窮追猛打,一個故作冷漠,她倒是有些不明白蕭以恪在想什麼了。
蘇綠染沒好氣道:「那你笑什麼?陰陽怪氣的!」
她一向不喜歡這些官家小姐弱不禁風嬌滴滴的樣子,一眼看去,站在蕭以恪身後的樓月卿便是這樣,雖然不像那個刁蠻公主那樣跋扈不講道理惹人討厭,甚至一副親和的樣子讓她還算有些好感,可是端不住長著這麼一張臉啊……
她可不太喜歡同樣有這樣一張臉的人!
怎麼會有長得那麼像的人?真是怪異!
「呃……」樓月卿倒是答不上來了,因為她實在是不懂這姑娘所謂的陰陽怪氣是從何說起,她何時這般了?
而且,這姑娘對她好似敵意不小啊!
蕭以恪臉色一沉,有些不悅的看著蘇綠染,低聲呵斥:「蘇綠染,你閉嘴!」
既不喜歡蘇綠染出言為難樓月卿,也不想樓月卿因此對蘇綠染有意見。
蘇綠染見蕭以恪一副兇巴巴的樣子,嘴一癟臉一皺:「蕭以恪,你又凶我!」
語氣甚是怨憤。
蕭以恪不置可否,目光沉沉的看著她。
蘇綠染許是真的被他的態度惹火了,眼神幽怨又憤懣的看了他一下,再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樓月卿後,便冷哼一聲,輕功一躍,翻過山頭走了。
蕭以恪蹙了蹙眉,看著她身影消失的山頭,不過並未說什麼。
看著紅色身影消失,轉而看著蕭以恪的的臉,見他神色凝重難掩擔憂,樓月卿挑挑眉,莞爾道:「這姑娘武功不錯,定不會吃虧的,二哥不用擔心!」
蕭以恪沒有否認自己確實擔心,聞言沉吟片刻,點了點頭。
樓月卿這才面含淡笑道:「二哥還沒告訴我,這姑娘是什麼人呢!」
她倒是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聖,竟然牽動著她家二哥的一顆心,讓他明明動了心卻要故作冷漠。
蕭以恪沉吟片刻,倒是如實道出了:「她叫蘇綠染,是汾陽落雲山莊蘇家的女兒!」
樓月卿有些詫異,落雲山莊蘇家?
她倒是聽過,而且據她所知,她師父和老城主和落雲山莊的蘇莊主交情匪淺,她也曾在姑蘇城見過那位蘇莊主,只是沒什麼交集,只知道落雲山莊在江湖上名聲地位都挺高的,倒是沒想到這位姑娘是落雲山莊的人。
不過,蕭以恪怎麼會跟這姑娘有所交集?
這麼一想,她當即問了出來,蕭以恪本不願多談,只是樓月卿問了,他便也簡單說了個中緣由。
原來蕭以恪年少行走江湖找她,卻被人追殺,至於什麼人追殺想想都知道,當時他武功不如現在,差點扛不住,被人所救,那人便是蘇家的少莊主蘇祁,兩人就此相識,便交了個朋友,交情不錯,幾年前偶然路過汾陽,受蘇祁相邀住進了蘇家逗留了幾日,便被蘇綠染瞧上了。
怎麼瞧上的,蕭以恪沒有細說,可是說到這些時,他耳根子微紅,似在害羞,樓月卿一切盡收眼底,只覺得挺有趣。
然後,那件事後,蘇綠染就開始纏著蕭以恪,這姑娘膽子忒大,對蕭以恪窮追猛打,幾乎可以說是死纏爛打,這幾年跟著蕭以恪到處跑,蕭以恪不管如何冷淡,她都越挫越勇似的追著跑……
聽著蕭以恪一臉憋悶無奈的道出跟蘇綠染的相識過程,樓月卿忍俊不禁。
這位蘇姑娘真是讓她橫生一種知己的錯覺!
蕭以恪內心是崩潰的,沒有認識蘇綠染之前,他以為他的無憂最是磨人,可是後來被蘇綠染氣了一次又一次後,他只覺得無憂最是乖巧!
蘇綠染總能作出新高度,被她哥哥各種引導之後,鬼主意層出不窮,各種美人計苦肉計玩的那叫一個順,搞得他又氣又無奈,明知道都是她胡鬧的,可是每次遇上她的事情,他都不能不擔心,畢竟雖說她喜歡鬧騰,可萬一真的有什麼事情後悔莫及,所以他次次上當,也不曉得不放心她,還是心甘情願被她這般折騰。
也許,是心甘情願吧!
樓月卿看著一臉複雜的蕭以恪,心下瞭然,淺笑篤定道:「二哥心裡也是喜歡她的吧?」
雖然對蘇綠染的時候,他沒什麼好臉色,甚至態度惡劣又冷淡,可是眼底的柔情和無奈卻沒能瞞過她的眼睛,蕭以恪心裡,是有蘇綠染的。
蕭以恪眸色微凝,沒有否認。
如果不喜歡,豈會讓她這樣胡鬧?
他的縱容,不是誰都可以得到的。
樓月卿甚是不解的問:「既然喜歡,為何二哥不娶她,挺好的一個姑娘,最難得的是,她也真心喜歡二哥。」
按照他們方才的對話來分析,蘇綠染追著蕭以恪跑怕是時間不短了,蕭以恪也喜歡她,這樣看來,兩情相悅的,早該成婚了。
蕭以恪想了想,淡淡的說:「這十多年來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哪裡有心思去考慮自己的婚事?」
這是實話,他一直在找她,從沒有一刻安心過,這麼多年除了重要的日子會回酆都之外,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漂泊尋覓,根本沒有心思成婚。
而且,這不是主要原因。
樓月卿一愣,略有些動容,莞爾道:「原來是這樣,那簡單了,如今我們兄妹重逢,二哥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倒也沒有必要再忍著,不如早些與她成親吧!」
如若蕭以恪再不成婚,她此生難安,她不希望蕭以恪為了她付出這麼多,也沒有必要為了她讓自己孤身一人。
蕭以恪擰眉,沉思不語。
樓月卿又沉吟道:「不過雖說落雲山莊家大業大,可是她一個江湖女子要嫁給二哥怕是會有些麻煩,也不曉得母妃會不會反對……」
蕭以恪淡淡道:「母妃不在意這些,父皇也希望我娶一個簡單的女子,所以都很贊同!」
他的母妃一向淡然,不爭不搶,所以從不在意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門第之見尊卑之分,對於他的婚事,只要他喜歡她都不會反對,而父皇……父皇一向偏愛他,給他選過幾個女子都是心思簡單性格溫善的,知道蘇綠染的存在後,也是十分贊同他和蘇綠染的事情,只是……
樓月卿聞言,倒是坦然笑道:「既然如此,那二哥也不必再拒絕她了呀,二哥早些成婚母妃也會歡喜……」
「我不會娶她!」蕭以恪終於微微閉了閉眼,出言直接打斷了樓月卿的話。
短短五個字,態度鏗鏘,語氣堅定。
樓月卿一頓,甚為不解:「呃……為何?」
蕭以恪沉默了,為何……
樓月卿面色認真的看著蕭以恪,凝聲問道:「二哥喜歡她,蘇姑娘也心悅二哥,既然如今沒有阻礙,為何還不肯娶她?」
如今看來,根本沒有阻礙了呀,何況,蕭以恪也不像是會在因為阻礙就輕言放棄的人,既然如此,為何不娶?
她以為,兩個人既然兩情相悅,只要有機會,便沒有必要相互錯過。
就像她和容郅,她有很多顧忌,也背負著太多卸不下的責任,可是她動了心,所以,她不想錯過,也不能錯過。
從蘇綠染的言行舉止中可以看出,她確實是真的對蕭以恪真心相待,而蕭以恪也對她也並非無情,郎有情妾有意的,蕭以恪沒有必要這樣折騰她,也折騰自己。
蕭以恪面色稍頓,眸色漸深,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我是為她好,不想讓她受任何傷害!」
樓月卿挑挑眉,有些不解。
蕭以恪目光落在她身上,神色複雜的道:「無憂,你該明白,皇家是一個什麼樣的地方!」
樓月卿一怔。
皇家,在旁人眼裡,高高在上,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是她很清楚,那是一個殺人於無形的地方,一時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而她,便是萬劫不復的人之一!
蕭以恪沉聲道:「她就像當年的你一樣不諳世事,倘若她多一點心眼也就罷了,可是她太過單純了,那不是她該待的地方,我若是娶她,雖然成全了我和她,卻等於把她置於風口浪尖之上,危機四伏暗箭難防,即便是我可以不惜一切護著她,可是我卻賭不起!」
那個地方,葬送了他最在乎的妹妹,讓他的母妃廢了雙腿,他在乎的人沒有一個可以避得開那些陰謀,他習慣了,也怕了,曾經血淋淋的教訓在前,他再也賭不起了。
他摯愛的姑娘,他放在心頭視如生命的女子,本該恣意瀟灑無拘無束的活著,她也一直這樣瀟灑自在,他如何忍心讓她去承受那些罪孽?
他生在皇家早已無從抉擇,可她卻從小活在父親兄長的庇護之下,沒有見過那些陰暗髒髒,他怎麼可能願意把這些痛苦加注在她身上,怎麼捨得讓她去面對那些陰謀詭計?
樓月卿明白了。
蕭以恪雖然不參與朝政,可是卻是蕭正霖最疼愛的兒子,璃國人人都在猜測蕭正霖是不是打算把皇位傳給他,那幾個覬覦皇位的皇子自然是心心念念想要除掉他,加上湯氏一族的存在,所以,嫁給他,蘇綠染的危機也不會少,而且,皇家從不缺少算計,以蘇綠染的性子,吃虧是一定的,甚至,斷送性命都是防不勝防的。
蕭以恪的擔心,並非毫無原因,怕是當年她的事情讓蕭以恪心生後怕,當年她被保護的好好的,天真單純不諳世事,哪怕只是一個公主都捱不住猜忌和算計,最後受此厄運險些命喪,如今蕭以恪深受寵愛,甚至有可能皇位日後就是他的了,那些人自然是不可能輕易放過他,蘇綠染又豈能安然?
陰謀詭計,是最難以防範的東西!
蕭以恪即便是有把握可以把蘇綠染保護好,卻賭不起任何的萬一。
所以,他寧願從一開始就把她置身事外,不要跟那樣的皇族扯上關係,哪怕心中會有遺憾,可是這些比起她的平安喜樂,又算得了什麼……
她苦苦一笑,幽幽一嘆:「二哥說的沒錯,那個地方,容不下她這樣的人……」
沒有人比她更明白,不諳世事,是皇家人最大的禁忌,心思單純的人,在那個地方,勢必難以生存,哪怕不死,也必然會被那裡的髒髒浸染,要麼隨波逐流耍盡手段活下來,要麼便是暗無天日死路一條,要麼誰也逃不過!
兄妹倆沒再多聊,想著蕭以恪明天要回去了,便直接讓她今晚住在這裡,蕭以恪也不拒絕,跟著樓月卿進了別院,聽說端木斕曦在這裡,他便取了端木斕曦那裡,和端木斕曦聊了好久,不過兩人是單獨聊,所以樓月卿也不曉得他們在說什麼。
倒是樓月卿這裡,卉嬈特意趕來別院轉告了一件事情。
「夕顏讓屬下轉告主子,趙啟已經肯定主子便是當年致使他身受重傷間接導致魏國戰敗的人,已經和元太后聯手,欲對主子不利!」
樓月卿甚是驚訝,驚訝於夕顏的態度,更驚訝於趙啟的心思。
趙啟是夕顏的丈夫,夕顏卻不顧夫妻之情將趙啟的事情告訴她,這麼做,完全不顧及趙啟的性命,畢竟趙啟若是敢對她不利,她很有可能直接取了趙啟的命,夕顏當真一點都不怕?
而且說來也好笑,她和長樂公主這般相似,趙啟也見過長樂公主,卻肯定了她才是當年那個人,還真是……哭笑不得!
不過也不算難理解,畢竟當初與此是關聯的,是樓奕琛,只有她才會不顧一切的去救樓奕琛!
也只有她會幫助楚國!
不過,趙啟也是奇葩,她使他重創不錯,可是魏國戰敗與她可沒有關係,充其量她打傷了他也只是讓魏國群龍無首早點投降而已,可是不管如何,楚國也是會贏的,他難道真的以為他可以贏得了容郅?說來說去,她還幫他省下數萬軍力犧牲呢,現在倒好了,她成了戰敗的罪魁禍首了?
真的是冤的可以。
然而她並不擔心,反正趙啟跟元太后聯手……能折騰出什麼來?
樓月卿挑挑眉:「她這樣直接告訴我,不怕我讓她守寡?」
卉嬈默了默,隨即又道:「夕顏讓屬下告訴主子,不管主子肯不肯原諒她,她都自始至終聽命於主子,倘若……倘若趙啟當真要對主子不利,大可取了他的命,她絕無怨言!」
樓月卿聞言,沉默不語。
夕顏……
半晌,她才淡淡的說:「我明白了,你下去吧!」
卉嬈頷首,走了出去。
樓月卿沒想到,蘇綠染會闖進別院。
她剛一出現,隱在她周圍的暗衛立刻就現身,跟她過手了幾招,就在蘇綠染不勝其煩想要揮出銀針的時候,樓月卿制止了這場打鬥。
看著樓月卿,她皺了皺眉,冷哼一聲:「哼,還好你來的快,不然本姑娘讓他們一個個都命喪本姑娘銀針下!」
樓月卿眉梢一挑,那姑娘已經毫不客氣的走到她跟前,那雙眼賊賊的打量著樓月卿,眼神有些古怪,就在樓月卿以為她又想做什麼么蛾子的時候,她開口了。
「我餓了,你這裡有吃的麼?」摸了摸肚皮,砸砸嘴。
樓月卿:「……」
也不曉得是不是要配合她,她那乾癟的肚皮傳來咕咕幾聲,甚是清晰。
樓月卿當即轉頭看著莫言:「你去準備晚膳吧!」
如今正好夕陽西下,該用晚膳了。
莫言頷首:「是!」
待莫言下去後,蘇綠染這才繞著樓月卿轉了兩圈,看著樓月卿一臉從容淡定的樣子,她撇撇嘴道:「還真別說,你比那個刁蠻公主順眼多了,雖然長的一張臉,可是你比她討喜,不過你跟她怎麼會長得那麼像?而且你跟蕭以恪是什麼關係?」
樓月卿挑挑眉,不答反問:「蘇姑娘認識長樂公主?」
說到這個,蘇綠染就炸毛了:「鬼才認識她,那種噁心的人本姑娘見一次就想打一次,去年她竟然命人抓我,要不是蕭以恪攔著,我早就送她幾根針了!」
所以,還是認識咯!
怎麼辦,感覺這位蘇姑娘更可愛了!
不過,聽她這話……
「你去過酆都?」
蘇姑娘一臉嘚瑟的點頭,洋洋得意:「肯定去過啊,蕭以恪去過的地方我差不多都去過!」
也不想想,她纏著……不對,跟著蕭以恪多少年了!
樓月卿嘴角微扯,不語。
蘇綠染也忽然想起什麼,忽然一臉認真地看著樓月卿,靜靜地,眼神有些古怪。
樓月卿甚是不解:「蘇姑娘為何這般看著我?」
蘇綠染神色詭異的看著她,忽然想起什麼,退後一步,看著她神色認真的道:「你……你就是蕭以恪一直找的人對不對?」
樓月卿一愣,她怎麼知道?二哥跟她說過?
「我……」
蘇綠染一臉篤定的道:「你肯定是,剛才在外面山頭上,我聽到你說你叫無憂,我以前聽蕭以恪說起過,他在找無憂……」
她記得的,因為蕭以恪一直浪跡江湖,她有一次覺得奇怪,忍不住問了蕭以恪,他為什麼要一直行走在外不回家,明明經常想他娘,他低聲呢喃了一句,他在找無憂,可她問無憂是誰的時候,他卻不說了,她起初還以為是他喜歡的人,畢竟追著他跑了幾年他都不搭理她,所以後來有一次她受了冷眼,拿這個名字刺了他一下,說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恐怕早就不記得他了,可能已經死了,結果他特別凶……
她永遠忘不了,她說那個人已經死掉了的時候,他看她的眼神,冷的可怕。
樓月卿心底一沉,眯了眯眼看著蘇綠染,面色意味不明。
她驚訝的倒不是蘇綠染知道此事,而是覺得蘇綠染其實也不像表面上看著那麼無知,有一種什麼都明白卻故作糊塗的感覺。
她垂眸想了想,隨即正要開口說話,蘇綠染已經一副萬事足的樣子笑眯眯的道:「既然你是他找的人,看你這樣子你肯定也是他妹妹囉,哎呀那我就放心了,害得我還以為你是他心上人,擔心了好久來著!」
是了,她可不是就一直以為蕭以恪找的人是他的心上人麼,聽說他一直不娶媳婦兒,拒絕了一個又一個賜婚,還到處跑著找人,她死纏爛打他都不搭理,卻因為她的一句氣話而氣的想掐死她似的,這種情況下,她肯定這樣認為了,現在可算是放心了……
樓月卿:「……」她什麼話都不想說了,怎麼感覺這姑娘在裝傻,可是卻又感覺她很真實。
挑挑眉,她莞爾笑著問:「蘇姑娘很喜歡他?」
蘇綠染小雞啄米,甚是開心:「嗯嗯,我特別喜歡他,這輩子一定要嫁給他!」
非君不嫁?
有趣!
可是她隨之臉一跨,趴在桌邊手撐著下巴,悶悶不樂道:「可是他不喜歡我,每次都想趕我走,他那麼討厭我,估計要不是我哥哥跟他是好朋友,他早就把我丟到山溝溝里去了!」
不管她怎麼熱情似火,蕭以恪都不給她一個好臉色,她能想像得到蕭以恪有多討厭她。
被自己最喜歡的人所討厭,感覺很不開心!
聞言,樓月卿倒是笑了,坐在蘇綠染對面,含笑看著她問:「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
這蘇綠染看著也不像是沒眼色的人,依她的觀察看,蘇綠染是個聰明的姑娘,只是心大沒什麼心眼,可是怎麼會看不出來蕭以恪其實也是喜歡她呢?
難道蕭以恪真的在她面前太過冷漠?
蘇綠染這下子就很鬱悶了,一個白眼一翻,沒好氣道:「廢話,我脫光光站在他面前他都不看一眼,我哥說了,男人都拒絕不了這種誘惑,除非是長得又丑又胖,我這麼好看,要是在他跟前脫光光勾引他他肯定忍不住,誰知道我這樣做了,可他壓根不理我,我又不醜又不胖,那他肯定很討厭我啦!」
樓月卿笑了。
這位姑娘,你確定他不看你是因為討厭你,而不是怕自己看了把持不住麼?
看了還不為所動估計就懸了,可是看都不看那就是……
她一想起她家二哥明明早就動心卻只能坐懷不亂的憋屈樣就想笑。
「然後呢?」她對二哥的八卦很感興趣。
蘇綠染似乎憋悶了很久終於找到人吐槽了一樣,跟她滔滔不絕的說了好久,說了很多她追著蕭以恪的光榮事跡,那叫一個沒完沒了。
什麼脫光光勾引啊;故意被綁匪綁架讓蕭以恪擔心,結果蕭以恪一路打到土匪窩的時候,看到她跟綁匪頭子處的跟親的似的;被拐進花樓,結果蕭以恪找到她的時候,她跟花樓的姑娘們在聚眾賭錢那叫一個愜意;假裝喝醉酒,結果撒酒瘋撲倒蕭以恪,結果蕭以恪氣急了,把她綁成一團裹上被子丟上屋頂曬月亮;學人家青樓花魁拋繡球招親,結果追著蕭以恪跑了好久硬是把繡球塞到他手裡;故作受傷上演苦肉計……
樓月卿聽得津津有味,然後一邊吐槽……
追問之下,她才知道蘇綠染是怎麼瞧上她這個二哥的,據說是蕭以恪做客蘇家的時候,蘇綠染聽說哥哥帶了個朋友回來,就好奇心作祟要去看看,這不,她自然不是走正門進去打個招呼那麼簡單的,而是翻牆而進爬梁偷窺,正好蕭以恪正在洗澡!
因為這位蘇姑娘武功不低,所以蕭以恪發現的時候,該看的不該看的,都被當時只有不到十五歲的蘇綠染看到了,他一掌把屋頂上偷窺的人打下來,掉下來一個姑娘,而是這姑娘當時還掛著兩行鼻血……
就這樣,蕭以恪被蘇綠染看上了,還揚言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跟他姓!
樓月卿那個樂啊,越聽越激動。
兩人相見恨晚似的一直掰扯,直到莫言把晚膳準備好端上來……
也不知道蘇綠染餓了多久了,東西剛盛上來,她就跟個餓死鬼似的狼吞虎咽……
吃飽喝足後,她拍拍手,又一副氣呼呼的樣子道:「我告訴你啊,蕭以恪還特別可惡,你說他不娶我就算了,竟然不曉得跟我爹說了什麼,我爹就張羅著要給我定親,要不是我跑得快,早就被我爹爹許配給別人了,氣死我了……」
蘇綠染越說越起勁兒,樓月卿越聽越來勁兒,結果都沒發現蕭以恪來了,直到這時,一道涼颼颼的聲音在門口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兩個人聞聲看去,看到蕭以恪站在那裡,不知道站了多久,臉色有些古怪……
「嗝!」蘇綠染一驚,打了個飽嗝,一副做賊似的立刻站起來,一陣心虛。
樓月卿挑挑眉,也站了起來。
蕭以恪已經走了過來,看著一副心虛又故作淡定的蘇綠染,蹙了蹙眉,冷聲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蘇綠染不曉得是不是心虛了,聲音都小了:「我沒地方住,肚子餓了,只能來這裡!」
「是麼?」這鬼扯的理由,也就她自己覺得可以騙人!
她會淪落到沒地方住沒飯吃的地步?
蘇綠染直接不吭聲了。
她就是想離他近些!
這裡附近有沒有住的地方,楚京城離這裡又遠,她好不容易找到他了,肯定不能離太遠,不然他跑了怎麼辦,所以只能跑進來這裡,還好沒被趕出去!
蕭以恪眸色沉沉的看著她,淡聲道:「跟我出來!」
說完,看了一眼樓月卿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蘇綠染一陣心懸,求助的目光看著樓月卿,樓月卿眼觀鼻鼻觀心,不打算摻和他倆的事情。
反正二哥也不會真的不管蘇綠染,她就不用擔心了。
蘇綠染臉一跨,認命的出去了。
過了一盞茶的時間,蕭以恪回來了,蘇綠染卻沒有跟著進來。
樓月卿一陣詫異:「咦,蘇姑娘呢?」
蕭以恪道:「我讓你外面的侍女帶去客房了!」
他自然不可能把她趕出去,也不可能放心讓她這個時候跑出去自生自滅。
樓月卿莞爾:「那便好!」
想要這才看著旁邊一桌殘羹剩飯,蹙了蹙眉,不問就知道是誰的傑作了,而他也仿佛屢見不鮮了一樣,掃了一眼,這才看著樓月卿問:「你還沒吃吧?」
樓月卿摸摸鼻子,無奈的點點頭,這一桌殘羹剩飯都是那位蘇姑娘的,她的一碗米飯一粒都沒動,一直看著蘇綠染狼吞虎咽,然後她就沒吃了。
她一向不喜歡與生人同桌用膳,更不喜歡蘇綠染這樣風風火火的吃飯方式。
她對吃食,還是挺講究的!
許是從小就受那般薰陶教養,她雖然性子有些恣意,隨性張揚不受約束,可是自小就刻在骨子裡的教養她還是保持著。
蕭以恪半點不奇怪她的回答,淡笑道:「很多年沒有跟無憂一同用膳了,今日倒是有機會了!」
樓月卿莞爾,確實很多年了。
撤了一桌飯菜,又換了一桌新的,樓月卿才開始吃東西,嗯,還有蕭以恪。
第二天,蕭以恪一大早就啟程離開了,他走的時候,樓月卿還沒醒。
當然,住在客房的蘇綠染也被他捎上了,據說是蕭以恪要親自送她回汾陽,蘇綠染雖不情願,可是被蕭以恪那陰沉的臉色嚇得沒膽兒了,只能任著他提走了。
樓月卿起來後,只聽到莫離跟他說了蕭以恪臨走前的話。
「瑾王殿下說,他一向不喜歡離別,所以就先走了,不過等主子大婚,他一定會來,還有,蘇姑娘說了,主子是個有趣的人,下次她如果能逃出來,一定要來跟主子喝酒!」
樓月卿雖然知道蕭以恪的用心,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悵然,其實她有些捨不得蕭以恪。
十多年的分離,好不容易相認了,沒多少天蕭以恪就這樣走了,如果可以,她倒是希望蕭以恪能多呆這些日子,可是也只是想想。
不過,即便是不舍,也都只是一點點,她早就習慣了。
上午剛吃了早膳,別院就來了人,是寧國夫人來了,把昨天她忘記帶來的靈兒送來了,因為昨日寧國夫人知道她出城小住時,已經是下午,所以就沒來,不過她匆匆出城,也能猜到是端木斕曦回來了,所以今日一早就來了。
聽寧國夫人的話才曉得,明日兩國使臣便一同離開了,所以這兩日容郅那廝也很忙,雖然使臣迎送的事情他不管,可是與兩國的邦交卻還是要他參與商談,所以他挺忙的。
端木斕曦和寧國夫人密談了好一會兒,樓月卿雖然沒在裡面,卻也能猜出寧國夫人和端木斕曦談的是什麼,不過是她的那些往事,所以就沒太在意。
不過,寧國夫人和端木斕曦出來的時候,寧國夫人的臉色不是很好,看著她的眼神也是慢慢的心疼和無奈,然後沒有多提及,只是陪著樓月卿吃了個午膳就回去了。
直到傍晚,容郅才出現在別院。
因為她的交代,暗衛並沒有把蕭以恪來過這裡的事情告訴他,不過,她的事情一向瞞不住他的耳目,他到底知不知道,樓月卿不能肯定了。
反正他沒有問起。
她也不會刻意提起,她什麼都不怕他知道,可是也沒有必要故意提起這些徒惹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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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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