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面色一頓,看著端木斕曦目光中的絲絲關切,她苦苦一笑,眸間絲絲刺痛划過,她低聲道:「我……不是因為他!」
她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懵懂無知的女孩,從六歲那年開始,到現在十二年過去了,這麼多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她已經對那個人沒有了任何期待,一個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護不周全的男人,不配做她的父親!
如今,只覺可笑罷了。
她已經遠離了那裡,一無所有,為何如今還不肯放過她!
端木斕曦瞧著她這般模樣,說不心疼是假的,重重的嘆了口氣,無奈道:「不管是不是因為他,你都要明白,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值得你這般折磨自己,你可知道,若不是我趕來的及時,你的寒毒就復發了,你就算不心疼你自己,就當為了師父,為了這些關心你的人,你也要顧著點自己的身子!」
如果不是莫離和莫言費了許多內力拼力壓制她體內蠢蠢欲動的寒毒,如果不是自己來得及時,這一次,誰也阻止不了她寒毒發作,屆時,當年所做的一切,也就白費了。
僅僅是從北璃來的一封信,僅僅是他的一道旨意,就可以把她逼成這樣,該是如何的悲傷,才會讓她氣成這樣啊……
樓月卿默了默,隨即扯了扯嘴角,點了點頭道:「是無憂的錯,師父放心,我明白了,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話雖如此,可是,能不能做到,其實她自己也不知道。
明明早就失望透頂,可是,那一份羈絆,那些執念,早已刻入骨髓,或許到死,都做不到毫不在意。
端木斕曦動了動唇,終究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明白是一回事,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微微一嘆,她輕聲問道:「不說這個了,你剛醒來,一定餓了,我讓莫言給你準備了一些吃的,可要現在吃?」
樓月卿想了想,微微頷首,她全身無力,確實是很餓。
端木斕曦這才站起來,出去吩咐莫言把吃的端來。
與此同時,攝政王府。
容郅看著手中剛收到的從北璃傳來的飛鴿傳書,眸色晦暗不明,坐在那裡,沉默了許久。
好一會兒他才抬眸看著剛送來飛鴿傳書的薛痕,淡淡的問:「北璃使臣何時能抵京?」
站在桌案旁的薛痕想了想,作揖道:「回王爺的話,若是不出意外,月底便可抵達!」
從北璃酆都到楚國鄴城,相隔幾千里使臣來訪,再怎麼快的速度也要半個月以上,二十天都是正常的,還不包括天氣有變,若是遭逢颳風下雨或者下雪,怕是一個月都要。
容郅聞言,沉默不語,看著手中的一張紙條上面的寥寥幾句話,眸色十分複雜。
片刻,冥夙匆匆走進來,朝著他作揖恭聲道:「王爺,郡主醒了!」
容郅神色頓了一下,隨即即刻站起來,將手中的紙條隨意丟在桌上,便繞出桌子,走了出去。
容郅到寧國公府的時候,樓月卿正在吃東西,他一走進來,便看到樓月卿靠在床頭,端木斕曦正在餵她吃東西。
他一進來,樓月卿便轉頭過來看著他,臉色雖然還是蒼白,但是,卻比之前醒來的時候好了一些,他眸色一軟,走了過來。
四目對視,倒是沒有說話。
端木斕曦順勢站了起來,將手裡的碗遞給了容郅,淡淡的說:「正好你來了,就由你餵她吃吧,我有些事情出去一趟!」
容郅平靜接過,並不驚訝,倒是樓月卿有些訝異。
直到端木斕曦出去,看著坐在面前的容郅,樓月卿才忍不住,有些狐疑的問:「容郅,我昏迷的時候,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她問的莫名其妙,容郅攪弄著碗裡白粥的手一頓,抬眸看著她,「怎麼?」
樓月卿擰著眉,煞有其事的問:「你不覺得我師父對你的態度有些奇怪?」
說不上哪裡,反正就是奇怪!
她家師父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挑挑眉,倒是低低笑了笑。
樓月卿更奇怪了。
容郅並未說話,而是一口一口的餵她吃粥,一整碗下來,屋內都很安靜。
直到吃完,他放下碗,拿起桌上托盤中的帕子給她擦了一下嘴角,看著她神色好了些,他才微微放心。
見她仍然面帶疑惑,他嘴角噙著一抹淡笑,好心告訴她:「你昏迷的時候,你師父說,讓孤早日把你娶回去!」
呃……
樓月卿顯然是不信!
怎麼可能,師父這麼輕易就答應了?
可看他也不像騙她的,樓月卿蹙了蹙眉,問:「真的?」
攝政王殿下從善如流:「自然,孤何時騙過你?」
說到這個,樓月卿就忍不住吐槽了:「你騙得我還少?」
這是實話!
攝政王殿下:「……」
吐槽完,樓月卿微微咬著唇,低低呢喃道:「不過,沒想到師父竟然真的答應了……」
這個時候答應,怕是和自己昏迷的原因有關吧……
不過不管如何,師父答應了,她也就放心了,她已經決定了要和容郅成婚,不管誰反對,都是要嫁給他的,師父若是反對,她不會安心,可是如今師父答應了,那她也就安心了。
瞧她有些喜悅的臉色,還有那一句含糊不清的話,他眼底含著一抹笑意,微微湊到她跟前,低聲問道:「開心麼?」
耳邊乍然響起一聲疑問,樓月卿下意識的點點頭,肯定開心……
等等!
抬眸迎上某人那似笑非笑帶著一絲絲寵溺的眼神,樓月卿蒼白的臉色有些不自在,耳根子微微紅了,含嗔帶怒的瞪了他一眼:「我沒有開心,有什麼好開心的?」
容郅笑意漸深,瞧著她這般模樣,倒是十分稀罕。
樓月卿更羞了,埋著頭沒敢看他,暗惱著自己,怎麼就這麼不爭氣……
她低著頭,兩手拽著被子,沒敢瞧他,他望著她,臉上帶著絲絲笑意,可見心情十分愉悅,皆不言語,氣氛頓時十分詭異……
還好,莫離進來了。
端著剛熬好的藥走了進來,打破了兩人之間詭異曖昧的氣氛。
剛走進門,莫離就發現了兩人之間的不對經,不過,還是很淡定的走了過來,打破了沉默:「主子,該喝藥了!」
兩人才恢復如常。
容郅看著她微不可聞的呼了口氣,低低一笑,轉身接過了莫離手裡的藥,隨即便讓她退了下去。
莫離也很識相的轉身走了出去。
回頭一看,她又一臉不自在了,攝政王殿下樂了,對她這害羞模樣,倒是十分喜愛。
不過,還是無奈道:「好了,先把藥喝了,喝完了藥再害羞!」
樓月卿:「……」害羞你妹啊害羞!
瞪了他一眼,便抬手打算接過藥碗,可是他不給她,執意要餵她,樓月卿只好任他來。
一口下腹,苦味自嘴裡蔓延,樓月卿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他動作雖不算生疏,卻也不熟稔,她嘴角漫出一滴藥汁,她恍若味覺,他倒是放下調羹,伸出手幫她抹了去,樓月卿頓了頓,腦袋微微後仰,微微抿唇看著他,眼神有些……無辜!
他手一頓,望著她隨即低低一笑,不過並未多言,繼續盛著藥給她喝。
樓月卿也順勢一口又一口的喝著。
喝完了藥,他擱下碗,正要開口說什麼,樓月卿怕他又扯些有的沒的,便一臉可憐巴巴的看著他:「苦,我要吃蜜餞!」
說話間,還苦著一張臉。
攝政王殿下嘴角不著痕跡的扯了扯,怎會看不出她這是何意……
以前喝藥比這個還苦的也不是沒有,就沒見她說過一個苦字,跟喝水似的……
不過,拿蜜餞?不干!
攝政王殿下意味深長的看著她,面露笑意……
樓月卿蹙眉,他不是應該很聽話的去幫她找個蜜餞,這樣她就可以順勢轉個話題了嗎……
正要開口,某人已經手撐著兩邊,覆在她跟前,二話不說就攫住了她的唇畔。
對於這人一言不合就吻她的禽獸行為,樓月卿是拒絕的,所以眼一瞪,回過神來便抬了抬手,要推開他,可是,現在的她,躺在那裡與他說話倒是還行,哪裡有力氣推得開他堅如磐石般的身軀?便只能任由他繼續……嗯,繼續輕薄她!
對的,就是輕薄,這個流氓!
不過,他並未親很久,在她嘴裡掃蕩了一下,就放開了她!
看著她一臉不自在,目光含嗔帶怒的瞪著他,卻又苦於害羞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瞪著他的模樣,他微微舔了舔自己的薄唇,眼底帶著一絲調侃:「乖,孤陪著你一起苦!」
他現在也一口苦味。
樓月卿已經忍無可忍了……
「你……」這死流氓!登徒子!能不能正經點!
迎上他那該死的似笑非笑的眼神,她一時語結,片刻,她一臉委屈的控訴:「你欺負我!」
攝政王殿下愣了愣,隨即從善如流的反駁道:「胡說八道,孤愛你還來不及,怎麼捨得欺負你?」
呃……
樓月卿訥訥的看著他,他剛才說,愛她……
心裡很開心是怎麼回事……
見她一臉木訥的瞅著他,他有些狐疑:「怎麼了?孤說錯了什麼?」
她咬著唇畔,眼底有些竊喜的笑意,聞言立馬搖搖頭,哪裡錯了?簡直是太對了!
「那……」正要再次開口,她卻忽然撐著身子往前一靠,因著兩人坐得很近,所以她只是輕輕一靠,便整個人靠在他的懷裡。
容郅愣了愣,有些無措
她窩在他懷中未曾抬頭,只是悶聲道:「我有些乏了,你抱著我睡好不好?」
聲音懶懶,還略帶著撒嬌的語氣。
他面色稍頓,隨即抬手,揉了揉她的後腦,柔聲道:「好!」
說完,將她姿勢調好,任由她靠在他懷中,臉貼著他的胸口,緩緩睡了過去。
抱著她好一會兒,她平穩的呼吸聲傳來,便知道她已經睡著了。
感覺到她身子冰涼,他只好把她放下,拉過被子給她蓋上。
她是真的累,身子本就還很虛弱無力,加上醒來後一直和端木斕曦和容郅說話,更是疲乏的不行,所以,雖然只是一會兒,便已經睡得很沉,他把她放平在床榻上調好睡姿蓋上被子,她都不曾醒來,沉沉的睡著。
他看著她睡得平靜,嘴角微勾,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似在觸摸稀世珍寶……
有她就好了,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哪怕違背了當年的承諾,他也不在乎……
他只要她一個人!
這世上,再也沒有人能像她一樣,讓他可以捨棄所有!
午後,下了一天一夜的綿綿細雨終於停了,雨過天晴,風和日麗,元紹衍入宮去見元太后。
元太后是在章德殿後園見得元紹衍,他一進來,元太后便摒退左右,只留下元蘭姑姑一個人近身伺候。
元紹衍面不改色,只是略帶恭謹的給元太后行禮:「參見太后!」元太后看到元紹衍,倒是十分高興,溫和一笑,慈聲道:「不必多禮,過來坐下!」
說完,還指著自己面前的空位,讓他過來坐下。
元紹衍默了默,走了過來。
「多謝太后!」
元太后面色和藹的看著元紹衍,略帶笑意的問:「今兒怎麼想起入宮了?靜兒呢?好些日子不曾見過她了,可是病了?」
態度語氣都極其溫和,顯然是對元紹衍這個侄子,她很是喜愛,那眼底的慈愛,竟是面對容闌都不曾有過的。
元紹衍語氣恭敬面色平靜的低著頭回答:「回太后的話,靜兒確實是身子不適,這段時日一直在養著!」
元太后微微訝異:「當真病了?可嚴重?」
元紹衍語氣微淡的開口:「無妨,若是太后想她了,侄兒明日讓她入宮陪著您!」
元太后笑了笑:「如此也好!」
客套話說完,元紹衍便直接從袖口下掏出一張紙,遞給元太后。
元太后愣了愣:「這是……」
元紹衍低聲道:「湯後的信!」
元太后面色一頓,隨即鳳眸一眯,接過了元紹衍手中的紙條。
打開看著上面的內容,那字跡,雖然許久不曾收到過湯卉的信,可是,多年前曾有多次信件往來,所以她看得出,這字跡確實是出自湯卉。
上面寥寥幾語,所以,一下便看完了。
然而,元太后卻臉色一沉,猛然抬眸看著元紹衍……
眯著一雙鳳眸沉聲問道:「她這是想做什麼?」
湯卉讓她極力促成長樂公主與容郅聯姻……這……
元紹衍低聲回答:「如信上所述,北璃使臣已經出發兩日了,貞順帝已經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來,過幾日便到,使臣也會在月底抵達楚京,此次來訪,一來是為太后您下個月大壽,二來……便是與楚國聯姻,將長樂公主嫁給攝政王為妃!」
元太后微微蹙眉,倒是有些……震驚。
她震驚的,並非是北璃要與楚國聯姻,而是,聯姻的人。
北璃長樂公主!
雖然她身在後宮,可因為與湯卉多次聯手,又讓元紹衍去了北璃,所以對北璃宮廷的事情,倒是十分清楚。
長樂公主……
北璃皇帝蕭正霖最是寵愛的女兒,因為深受寵愛,不僅身份凌駕於所有皇子公主之上,還擁有北璃大片疆土為封地,極其尊貴,據她所知,蕭正霖雖然暴戾殘忍,殺人不眨眼,卻對這個女兒溺愛至極,有求必應,任其為所欲為……
而這個長樂公主,便是當年湯卉來信讓她派出大量黑鷹殺手全力阻殺的人,不知為何那丫頭卻活下來了,而如今,曾要殺了她的湯卉卻對這個公主十分喜愛……
湯卉想做什麼,竟然讓這丫頭來楚,還打算讓她嫁給容郅……
元太后擰著眉思索片刻,有些狐疑的問:「哀家有些糊塗了,衍兒,這是怎麼回事?」
雖然這是不錯的主意,可是,她卻十分不解,湯卉這個女人做事,一向讓她想不通,雖然她與湯卉不曾見過,可當年卻合作了多次,也算互利互惠,可是她卻想不通這個女人,當年費盡心思要除掉一個六歲的孩子,之後又拼盡全力把那孩子找回來,極盡寵愛……
當真是捉摸不透。
元紹衍微微擰眉,只是低聲道:「具體如何,侄兒也不曉得,不過湯後如此做,必有用意,而且,全力促成此事,這對元家,對太后您,百利無弊!」
其實他也有些疑惑,想不通的地方有很多,之前他飛鴿傳書告訴湯卉樓月卿長得與長樂公主幾乎一樣的事情,可是湯卉卻對此三緘其口沒多言,只是交代了這事兒,不過湯卉既然交代了,他自然是不會馬虎,畢竟這事兒……正合他意。
任憑樓月卿再厲害,他就不信了,還能與一國抗衡!
長樂公主乃蕭正霖的掌上明珠,她想要做的事情,蕭正霖一向都依著,如今她要死要活的要嫁給容郅,蕭正霖自然會全力幫她,正好,那女人一向眼裡容不得沙子,看到比她好看的女子都毫不容情的要除掉,手段殘忍至極,何況是與她長得這般相似,幾乎難辨的樓月卿……
只要她來,樓月卿必然麻煩不小,一個女子,再怎麼厲害,也難以與一國抗衡!
置於長相問題,等北璃使臣一來,再好好探究也不遲,或許,只是巧合……
元太后聞言,倒是贊同元紹衍的話,點了點頭,隨即又忽然看著元紹衍,皺著眉頭開口:「你說得有理,不過……衍兒,哀家之前聽聞,你與那長樂公主的關係……你當真對她……」
元紹衍是她派去北璃的,他在璃國的一些事情,她自然是曉得的,而元紹衍和長樂公主的那點關係,她也自然知道。
元紹衍面色一僵,隨即淡淡的說:「不過是利用罷了!」
那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若不是有用處,他何必費心思去討好?又何必忍著噁心碰她?
元太后挑挑眉。
想了想,她淡淡的問:「既然說到這個,哀家就有些話不得不說,衍兒,你年紀也不小了,這些年你一直在外,哀家也就不管你了,可如今元家只有你這個一個兒子了,如此下去終究是不妥,依哀家看,你也該娶個妻子傳宗接代了!」
元家經過這百年繁衍,雖然旁支不少,可是嫡脈卻只有元紹衍這一個可以延綿子嗣的男丁了,雖然元紹麒還活著,可是子孫已斷,只有一個年幼的女兒,這樣下去,無利於元家的大業,她確實是為此擔憂不已。
子嗣繁盛,終究是有利無弊。
元紹衍微微蹙眉。
他確實是該娶妻了,不過,現在不行,否則他這些年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
想起元紹衍的婚事,元太后微微一嘆,凝神道:「哀家以前其實一直希望你能娶端木家族的女子,只是端木訣的那個女兒如今也死了,又……不然哀家倒是希望你能娶一個端木家的女子,來維持端木家對元家的忠誠,只是如今……」
如今端木家雖然已經有了女孩,卻也不到十歲,近幾年根本不可能嫁給元紹衍,雖然端木家對元家一直忠誠不二,只是,她卻不太放心。
如今元家背後,唯有羌族的人可以大用,而端木一族,便是羌族的族長家族。
元紹衍臉色有些難看,端木雪凝……
眸間划過一抹厭惡和殺意,隨即恢復平靜,淡淡的說:「侄兒的婚事不急,如今最緊要的,便是除掉容郅和樓月卿,娶妻之事,此事了了再提也不遲!」
元太后聞言,倒也沒再多言,確實,如今最緊要的,就是除掉容郅和樓家那些人,只要能除掉他們,楚國的江山,便是元家的囊中之物了。
元紹衍站起來,朝著元太后微微低著頭恭聲道:「既然信已送到,太后若是沒什麼事了,侄兒就先回去了,明日再讓靜兒入宮陪您!」
元太后眸色微沉,其實還是想問些話,不過,看著元紹衍平靜的臉色,也知道這個侄子一向是個待人冷淡的,倒是只能任他出宮。
得到允許,元紹衍便不再多留,轉身離開。
元太后在他離去後,垂眸看著手中的紙張,眸色微沉,吩咐元蘭姑姑叫了王巍進來。
「太后有何吩咐?」
元太后淡淡的問:「皇上還在宣文殿不出來?」
王巍低聲稟報道:「回太后的話,皇上確實是在宣文殿,下了旨除了薛妃娘娘,誰也不能進去!」
聞言,元太后面色微凝。
之前皇帝對她態度有所改變,她若是要去宣文殿,倒也可以進去,可自從那日因為要立秦玟瑛為後母子兩起了爭執後,皇帝就連她也不給進去了……
這個兒子,真是……讓她厭惡!
不過,如今她也只能忍著,畢竟還有需要這個兒子幫忙的地方,面色稍霽,她淡淡的說:「你去宣文殿傳個話,就說哀家想見皇帝!」
「是!」王巍作了作揖,正要出去。
「等等!」元太后叫住了他。
王巍連忙頓足,恭聲問道:「太后還有何吩咐?」
元太后淡淡的道:「皇帝那裡暫且別去,明日再說,你去寧華殿讓樓琦琦來見哀家!」
那丫頭雖然被樓家棄了,然而正因為被樓家所棄,用處可不小!
王巍聞言,忙再次作揖道:「奴才這就去!」
「嗯,去吧!」
王巍匆匆離去。
元蘭姑姑有些疑惑:「太后是想……利用德妃對付樓家?」
元太后不置可否,只是挑挑眉:「你覺得如何?」
元蘭姑姑想了想,便低聲道:「太后如此,確實是不錯的法子,只是,奴婢覺得,德妃怕是用處不大,如今樓家已經捨棄了她,實在是利用價值有限!」
若是樓琦琦沒有被捨棄,倒也有不小的用處,可是如今這個女兒,樓家已經不在意了,除了名義上樓琦琦仍然是樓家的女兒,實際上,他們都知道,樓家已經不認她了,這樣的一個人,實在是用處有限。
元太后聞言,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搖搖頭道:「不,正因為被捨棄了,哀家才要好好利用!」
元蘭頓惑。
元太后也不多解釋,只是,笑意不明。
樓琦琦這次固然背叛了家族,可是樓家也捨棄了她,這幾日她進宮後雖然待遇不差,可是沒有樓家的庇護,她以後的日子就不難想像了,一個人絕望時,是最佳利用時機!
因為人的怨恨,可以發揮很大的作用!
而樓琦琦不管如何,都是樓家出來的人,怎麼也知道一些樓家的事情,對付樓家,有她也是一大益處!
不過小半柱香,樓琦琦就來了……
一聲淺綠色的宮裝穿在身上,打扮的不算華麗也不*份,只是看起來有些嬌弱,有些不安的走進來,在元太后面前微微跪下,行了個大禮:「臣妾參見太后!」
聲音平靜,有些頹然。
元太后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她,微微眯了眯眼,樓琦琦確實是和以前大有不同,不過還是溫和的笑了笑,溫聲道:「不必多禮,過來讓哀家瞧瞧!」
「謝太后!」樓琦琦身子微僵,不過還是任由宮女扶著站起來,低著頭走到了元太后跟前,態度恭謹,沒敢看她。
樓家和元太后積怨已深,她不知道元太后會不會也把她恨上了,所以,只能有些恭敬待之。
元太后伸手拉過樓琦琦的手,察覺到樓琦琦有些僵硬,眼底晦暗不明,關切問道:「瞧著臉色這麼差,可是在宮中住不慣,還是病了?」
樓琦琦有些訝異,抬眸看著元太后,有些無措。
元太后含笑問道:「怎麼?」
樓琦琦連忙搖了搖頭,低聲道:「沒……沒什麼,謝太后關心,臣妾並無大礙,只是偶感風寒罷了!」
說實話,元太后這般態度她確實是難以適應,以前,元太后對她也是這個態度,可那是因為她當時很受寧國夫人的寵愛,是樓家當時在京中唯一的女兒,元太后急於拉攏樓家,對她自然是十分要好,所以隔三差五就召她入宮談心,可自從樓月卿回京後,就少了。
可如今,卻……
這次入宮,哪怕是元太后對她態度惡劣,她都覺得正常,可如今,卻出乎意料了。
元太后無奈道:「那也不能大意,這樣吧,哀家命人去尋個太醫過來給你看看,女子身子嬌貴,可不能馬虎!」
說完,轉頭過去,吩咐王巍去宣個太醫過來。
王巍立刻就去辦了。
樓琦琦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元太后見她緊繃著臉色站在那裡,忙道:「好了,別杵著了,快坐下吧,你以前時常入宮,可這半年來卻鮮少進宮,哀家想念得緊,如今終於住在宮裡了,哀家可要與你好好聊聊!」
說完,還十分親厚的拉著樓琦琦坐在自己旁邊,上下打量著她。
樓琦琦坐立不安,有些緊張。
握著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元太后微微一嘆,一臉惋惜道:「哀家以前就對你甚是滿意,想讓你進宮做皇上的妃子,可惜樂瑤婉拒了,原本還十分可惜,不過兜兜轉轉,你還是做了哀家的兒媳,以後在宮中,你可要時常過來陪著哀家說說話,知道麼?」
樓琦琦愣了愣,隨即咬著唇畔微微頷首:「臣妾……臣妾曉得了!」
元太后甚是滿意道:「那便好,哀家也算是有個伴了!」
樓琦琦不敢多言。
雖然元太后看著十分真誠,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哪裡敢說太多?
她這次入宮,早已做好了要麼慘死要麼等死的準備,她已經沒有了樓家的庇護,沒了寧國夫人的疼愛,在這宮中,沒有母族的庇護,就等於沒有底氣立足,進宮五天了,除了供給正常以外,皇帝沒有召見過她,她也不敢期待這些,就這樣在寧華殿待著,數著日子熬過了五日,日子雖然平靜,可是,平靜才是可怕,她如何不怕?
她已經不止一次後悔了……
若是沒做那件事情,樓家不會捨棄了她,哪怕是嫁給西寧郡王府,憑著她樓家女兒的身份,誰也不敢小瞧了她,只要樓家安隅,她就安安穩穩的做她的郡王妃,雖然西寧郡王府沒落了,可總比進宮來膽顫心驚的活著來得好……
可是,後悔也沒用了,樓家沒有給她回頭的機會!
她終究,還是被捨棄了……
因為害了姐姐,所以,母親捨棄了她,樓家不在護著她,她心裡的絕望,只有自己明白。
------題外話------
雖然不是萬更,可也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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