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容昕來說,在這裡的每一日,她都度日如年倍感煎熬,如果可以,她寧死也不願待在這裡,可是她卻不能死,裴沂已經死了,他們還有兩個孩子,若是她再死,孩子就沒有父母了,所以,她怎麼樣都得活著。
賀胥滿每日都會來看她,只是她從來不去理會這個把她關在這裡的男人,如果可以,她很想殺了他,可是她沒有這個能力,只能任由他關在這個地方,視而不見不予理會,是她唯一能做的。
已經十二天了,她被關在這裡十二天了,這些天,她傷心於裴沂的死,憂心於兩方的戰況,擔心於兩個孩子,加上警惕與這裡的人,幾乎食不知味夜不安寢,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若非不想死,她怕是什麼都吃不下。
坐在窗台下,抬頭仰望著天邊的夕陽,容昕面色哀傷,怔然發呆。
賀胥滿和往日一樣每日早上和傍晚過來一趟,如今日落西山,他準時過來,踏步進來的時候,看到她坐在那裡靜謐出神的側臉,腳步不由得停頓下來,怔怔的看著。
她本來是個很美的女人,皮膚白皙細膩,五官精緻無暇,和部落的那些女人不一樣,如今坐在窗台下,夕陽的金輝籠罩在她身上,竟讓他有那一瞬間的驚艷。
其實,她讓他驚艷,已經不是第一次。
他是賀胥氏上任首領的兒子,可卻是個庶子母親只是一個沒有名分的婢妾,或者說是舞姬,是個楚人女子,得了父親一夜寵幸有了他,之後生下他後母子倆相依為命,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首領府卑微的活著,十歲那年,母親就被餓死了,他也因為生母是楚人女子血統不純一直不受父親待見,在這個首領府中,活的不如一個奴才,四年前,他父親派大哥親自去嵐城交稅納貢,可是因為那一年賀胥氏遭遇了一些災荒收成不好,納交的稅貢達不到數目,大哥不願意去,其他兄弟也有不願意去,這份差事就落到了他頭上,他從小到大第一次得到能讓父親看到他的機會,自然是想不了那麼多就去了。
裴沂是南疆守將,可謂一方封疆大吏,他免不了要去求見,可因為納交稅貢達不到數目,他在嵐城舉步維艱,一直見不到裴沂,父親派給他的手下都是他那些兄長的人,等著看他笑話,自然是什麼都不會幫他,他若是完不成父親的交代,父親必然不會輕饒,他那時候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然後,他遇見了她,在裴將軍府門外求見裴沂無果的時候,她從裡面出來看到了他,知道他的身份和來歷後,幫著他見到了裴沂,並且因為她的幫助,那一次嵐城之行很順利。
後來他離開嵐城之前,特意去找她表達謝意,幾番打聽尋找,在一個施粥棚見到了她,她正在給孤苦無依的老百姓施粥送米,那個時候,她穿著一身粗布衣,打扮的很素淨,面上帶著一抹柔和的笑意,對每一個來取糧食的百姓,無論如何蒼老骯髒,她都始終笑著,沒有絲毫嫌棄,明明出身高貴,她卻沒有絲毫架子,平易近人親和有禮,她的笑很美,和母親一樣美麗溫柔,一樣善良,那個時候,他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了她許久,也就是那個時候,她住進了他的心底,他心中暗暗發誓,他一定要強大,強大到可以得到她的那一日!
回到仳離城後,他因為完成了父親的交代,得到了讚賞和重用,可他當時就很明白,他想要的不止那些,所以,他開始壯大自己的勢力,把那些兄弟一個個除掉,甚至就在去年,他弒父奪位,成功的坐上了賀胥氏部落首領的位置!
也因為他的手段很辣,部落中,沒有人敢不服他。
他知道她和裴沂夫妻情深,想要得到她,裴沂必須死,所以,他答應了東宥皇帝的條件,東宥給他好處,他在必要的時候和其他部落一起聯合反楚!
他想做的,就是殺了裴沂,得到她而已!
如今,她也終於在他身邊。
想到這裡,賀胥滿陰柔的面上勾起一抹志得意滿的笑意,走向容昕。
容昕原本在出神,聽見了腳步聲,稍稍回神,轉頭就看到了已經走到她旁邊的賀胥滿。
她看著,眉頭微蹙,眼中划過一抹冷意,沒有說話,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外面。
賀胥滿已經習慣了她的冷漠,所以不生氣,甚至沒什麼反應,而是開口,帶著一絲彆扭的口音道;「聽女奴說你中午又沒吃東西?」
容昕沒有理會他。
她不理他,賀胥滿依舊不在意,而是繼續擰著眉頭認真地道:「你不吃東西怎麼行?你都瘦了一大圈了,再不吃會餓壞身體的!」
容昕恍若未聞。
賀胥滿說的起勁兒:「你是吃不慣這裡的飯食麼?如果是,我可以讓人去找一個會做楚國菜餚的廚子來!」
容昕清秀的眉頭擰著。
「容華郡主……」
容昕終於忍不住轉過來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聲道:「請你喚我裴夫人!」
賀胥滿:「……」
他緊抿著唇,定定的看著她沒說話。
容昕看著他,又淡聲道:「還有,我不想待在你這個鬼地方,你要麼放我走,要麼就別管我,少在我面前說這些廢話,我如何與你無關!」
賀胥滿沉默著看著她好一會兒後,才蹙眉道:「那個裴沂已經死了,你現在不是裴夫人了!」
頓了頓,他又擰眉道:「還有,我不會放你走,你在這裡好好呆著,等戰爭結束,我娶你為妻!」
容昕聽言,眸色一冷,直接沒有再理會他,轉過頭去,繼續看著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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