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合歡殿待了小半個時辰,秦貴妃要更衣,樓月卿便帶著靈兒離開了。
容昕剛才不怎麼說話,一出來更是臉色怪異的,樓月卿看著她有些疑惑,「你這是怎麼了?不高興了?」
方才在合歡殿裡她一直安靜著,秦貴妃問話她才吭個聲,平日裡也沒見她這樣安靜過。
憋了好久,容昕看著樓月卿,悶聲道,「表姐,以後你還是離秦貴妃遠些吧!」
啊?
樓月卿蹙眉,腳步一頓,看著容昕憋悶著的小臉,不由得開口,「為何?」
容昕這話倒也是奇怪了,秦貴妃雖然心思不明,可是樓月卿能感覺到,她並不會對自己不利,容昕雖然單純,可是這些事情也是明白的,怎麼就忽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而且,她和秦貴妃並沒有什麼利益衝突吧。
容昕想了想,糾結著要不要說出來,可是,終究還是沒忍住,擰眉道,「難道表姐不知道秦貴妃曾經是攝政王的未婚妻?」
聞言,樓月卿面色一怔,看著容昕,不語。
這件事情,她倒是不知道。
容昕見樓月卿不說話,環視一圈周邊,看到沒有什麼人,想了想,低聲道,「表姐和攝政王的關係已經是人盡皆知,秦貴妃這些年看著寵冠後宮,可是以前她心系攝政王,後來被迫入宮,誰知道她有沒有放下攝政王,爺爺說過,這個秦貴妃可是個難以捉摸的女人,當年她對攝政王的情意極深,我怕她會對表姐不利!」
這件事情並非人盡皆知,老王爺一向寵她,所以有時候說起這些事情都不會避著她,何況,前段時間容郅和樓月卿的那些謠言傳出後,慎王妃也曾與她說過這些往事。
秦貴妃是皇上的心頭肉,寵冠後宮,可是畢竟曾經心系容郅,女人的情意可不是說放下就放下的,誰知道她會不會還有別的心思,誰知道她會不會對樓月卿不利。
所以容昕方才一直都在想這些事情。
看著秦貴妃和樓月卿相談甚歡的模樣,心底有些無語。
聽完容昕的擔憂,樓月卿不由得無奈道,「你想多了!」
見樓月卿絲毫不在意,容昕有些急了,「表姐,你是不知道……」
樓月卿打斷她的話,「昕兒!」
容昕一頓,凝眉看著樓月卿,她只是擔心樓月卿會被秦貴妃算計,畢竟在她的認知里,宮裡的女人,可都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她雖然被慎王府保護的很好,該懂的事情可都懂,宮裡的妃子,哪個不是城府極深的,何況你貴妃這個人,連爺爺都說不好琢磨,誰知道她這樣接近樓月卿想要做什麼。
看著容昕眼底掩映不住的擔心,樓月卿自然知道這些話確實是好意,可是……
她看著容昕,輕聲道,「不管如何,秦貴妃已經是皇上的妃子,她是個聰明人,不會對我不利,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容昕抿唇,還是不放心。
「表姐,你常年不在京中,不知道宮裡的女人最擅長什麼,萬一……」萬一秦貴妃對攝政王余情未了,女人的嫉妒心如此可怕,誰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來。
秦貴妃本來是先帝為容郅內定的妻子,這件事情雖然現在沒人提起,也沒人敢點破,可是身在皇室,容昕還是知道一些的,據說當年秦貴妃對容郅可算是一腔深情,當年皇上登基封她為妃,一開始她極不情願,只是聖旨已下,由不得她,所以才入宮為妃,這麼多年聖寵不衰,可是容昕並非沒見過皇上和貴妃相處的時候,只要看到這對帝妃相處的人,怕都看得出來很是怪異。
所以,容昕很肯定,秦貴妃的心,還在容郅身上,既然如此,對於容郅的心上人,秦貴妃當真會無動於衷?
樓月卿淡淡一笑,面色不急不躁,輕聲道,「昕兒,你多慮了,這些事情以後莫要再說了,如今大局已定,秦貴妃和容郅即便有婚約,那也是過去的事情,如今她是貴妃,是容郅的皇嫂,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何況,落花有意終究敵不過流水無情,你明白麼?」
只要容郅對秦貴妃沒有這份心思,那麼,樓月卿就沒有任何擔憂,說到底,在她心裡,容郅的情,比什麼都重要,所以,只要容郅喜歡她,她也喜歡容郅,她就不會畏懼任何因素。
任憑秦貴妃再如何情深,都沒有任何意義。
容昕聞言,似懂非懂。
她還是擔心。
樓月卿是她的表姐,她也把這個表姐當作親姐姐,所以,自然是擔心的,她並非無知之人,對於朝堂上的那些事情也是知道一些的,攝政王殿下手段殘忍,冷漠無情,這麼多年殺了多少人,攝政王妃的尊榮,是要付出代價的,其實如果沒有那麼多危機四伏,攝政王確實是不可多得的男人,人中之龍,俊美不凡,也足矣匹配表姐。
只是再匹配,也比不上樓月卿的安全重要。
對於容昕所擔心的事情,樓月卿倒是不在意,輕聲道,「好了,天色不早了,宮宴時辰快到了,怕是母親和舅母都在等我們了,去晚了可不好!」
容昕見樓月卿當真呢是絲毫不在意,倒也沒在說什麼,微微頷首,「嗯!」
果然,此時的御花園已經聚不少人,偌大的一塊空地上,擺滿了宴席,各府的女眷都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眉交流,十分熱鬧。
宮女太監穿梭來往,布置著宮宴上的東西。
樓月卿遠遠的就看到御花園的空地上,擺著一個高台,高台兩邊擺著近百個席位,宮人們正在緊張的忙碌著,進宮參加宮宴的女眷們也都各自成群湊在一起侃侃而談,十分熱鬧。
樓月卿很快看到了站在一片菊花叢中與幾個華衣婦人站在一起的寧國夫人,便直接走了過去。
一路走過去,不少女眷向她問安,樓月卿都淡笑處之,不理會這些人打量試探的目光,直接走向寧國夫人那邊。
與寧國夫人在一起的,還有慎王妃和兩府的女眷,不過,倒是有個穿著淡紫色宮裝的婦人樓月卿不認得。
看到她過來,寧國夫人連忙笑著招招手,樓月卿含笑走過去。
寧國夫人拉著她,輕聲問道,「聽說貴妃娘娘叫了你去,怎麼去了那麼久?」
樓月卿淡笑道,「貴妃娘娘留著我說了些話,所以逗留得久一些,讓母親擔心了!」
「不礙事兒!」
那個淡紫色宮裝的婦人倒是含笑開口,「莫非這位就是寧國公府的小郡主?」說著,目光緊緊的打量著樓月卿。
她的聲音一起,寧國夫人才笑了笑,微微頷首,隨即對著樓月卿道,「這是西寧郡王妃!」
聞言,樓月卿挑挑眉,緩緩福了福身,「王妃安好!」
其實按理說她不需要對這位郡王妃行禮的,她的身份擺在這裡,不比西寧郡王低,只是作為晚輩,禮數自然不能缺。
見狀,西寧郡王妃連忙攙扶起樓月卿,忙道,「郡主快別多禮,我哪兒受得起你的這個禮!」
說完,轉頭看著寧國夫人,含笑道,「我一直聽說郡主風姿不亞於當年的夫人,果不其然,今日一見,倒是覺得此言非虛,夫人可真是生了個優秀的女兒!」
寧國夫人眉梢一挑,「王妃謬讚!」不再多言。
倒是一旁的慎王妃適時開口,「許久不曾見過宜陽縣主,竟出落得如此標緻了,不知道郡王妃可曾為她許配人家?」
說著,目光看向郡王妃身邊的一個妙齡女子。
那女子一襲淺粉色衣裙,頭上戴著精美的頭面,面容秀美,雖不絕色,卻也俏麗,面含淺笑,正看著樓月卿,眼中帶著打量和疑惑,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連忙回神看著慎王妃,面色有些緊張。
這便是西寧郡王府的嫡女宜陽縣主,閨名容玉燕。
她連忙收回看著樓月卿的目光,轉而看著自己的母親,似有些緊張。
西寧郡王妃淺淺一笑,「她剛及笄,還不急,等她哥哥成了婚再為她好好琢磨,不過這孩子從小到大都不與人相處,不善言辭,還不知道能不能尋個好人家呢!」
她話一出,那宜陽縣主隨之垂著頭,有些窘迫的咬著下唇,兩手緊緊拽著袖口,似有些不自在,可見郡王妃所言非虛。
因為西寧郡王府常年不與外界相交,若非大型宮宴,也不會有人來參加,這位宜陽縣主雖然乃郡王府縣主,可是不與人相處,不懂人情世故,倒是有些小家子氣。
慎王妃輕笑道,「自然是可以的,如今京中不少青年才俊都未曾婚配,縣主身份尊貴,以前不喜歡出門,日後可要多出來走動走動,你與昕兒同齡,不如常來王府做客,如此兩人作伴,最好不過了!」
說著,拉著站在身邊的容昕過來,容昕也落落大方的淺淺一笑。
西寧郡王妃挑挑眉,隨即轉頭看著宜陽縣主一眼,才微微頷首,道,「如此,改日我便帶著這孩子去拜訪一下慎老王叔,我記得我也好多年未曾見過他老人家了,去看看也好!」
「如此,我就恭候郡王妃了!」
樓月卿站在一旁看著她們的對話,不由得垂眸沉思,隨意轉而看著寧國夫人,挑挑眉,並未開口。
寧國夫人也看著她,見她眼中的一抹疑惑,便點了點頭。
見狀,樓月卿有些詫異,但是,未曾說什麼。
天色慢慢昏了下來,各府女眷也都坐回各自的位置。
宴會開始時間便是酉時,如今已經申時末了,所與官員家眷都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著,寧國公府地位尊崇,自然位置靠前,就在慎王府之下,與另一邊的元家正好相對。
樓月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著對面正安安靜靜坐在那裡垂眸的岑雪,若有所思。
坐在她身邊的靈兒閃著大眼睛看著周邊,眼中全是好奇,她第一次見到皇宮,第一次參見宮廷宴會,一個小孩子,自然是十分好奇。
因為晚宴後天必然是黑了,所以宴會現場準備了不少等一下照明的東西,兩邊席位的中間,是一座架起的高台,等一下歌舞助興便是在上面,而高台旁邊,也是擺著好些個火盆照明。
剛坐下沒多久,宴席入口處便傳來太監高亢的聲音,「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娘娘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聲音剛落,就看到宴席入口處,一個穿著白色龍紋錦袍的男人緩緩走進來,步伐輕緩,不緊不慢,他的手正牽著一身藍色華麗宮裝的秦貴妃,秦貴妃面含笑意,亦步亦趨跟著,兩人走在前面,仿若佳偶步入,十分養眼。
太后和皇后都身著華麗的鳳袍走在後面,面色平淡,似乎並沒有任何波動。
所有人立刻站起來行禮。
禮畢,皇帝讓大家坐下。
樓月卿這才發現,容闌直接拉著秦貴妃坐在龍椅上,絲毫不顧忌任何人,秦貴妃也神色自然,坐在容闌旁邊,而太后和皇后,則是坐在龍椅的左邊兩個位置。
而龍椅右邊,只放著一個席位,此時正空著,若是沒猜錯,那個位置是容郅的吧。
只是,他怎麼還沒來?
樓月卿蹙了蹙眉,不只是他,還有樓奕琛也還沒來。
容闌在上面說了幾句客套話,晚宴開始了。
看著容闌似乎神色懨懨的樣子,與身邊的秦貴妃說話,不知道在說什麼,秦貴妃也低眉淺笑,似乎心情不錯。
場面很是安靜,因為看著上面皇帝和貴妃旁若無人的樣子有說有笑,再看看太后和皇后繃著臉,誰也不敢放開心來飲樂。
皇后這才開口,「皇上,臣妾命宮中舞姬排了一場舞,特意為今日慶祝團圓,不知道皇上可要宣她們上來?」
她一出聲,皇帝便轉頭看著她,目露不悅,隨即一晃而過,淡淡一笑,「既然皇后如此費心,自然是要看的!」
皇后這才對著身旁的貼身侍女低聲說了句話,那侍女拍了兩聲。
隨即一群穿著暴露,長相嫵媚的舞姬款款上來,在宴席中間的高台上跳了起來。
絲竹管弦的樂聲驟然響起,伴隨著台上的舞彈奏起來,很是愉悅人心。
皇帝看了一下這群舞姬的舞,神色懨懨,並沒有任何波動。
好似那些如花似玉的舞姬和那些舞姬曼妙的身姿,絲毫不入他的眼,只看了一會兒,便轉頭看著身邊的秦貴妃,淡淡一笑,低聲道,「朕似乎許多年不曾見過愛妃跳舞了!」
秦貴妃本來正在垂眸看著龍椅下面空落無人的席位,思緒飄飛,乍一聽到容闌的聲音,連忙回神,隨即淡淡一笑,「臣妾怕是舞不起來了!」
說完,忽然目光一滯,看著台下正在跳舞的一個女子,面色複雜。
容闌本來正想說什麼,見她神色有異,便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只看到下面的高台上,一群舞姬正包圍著一個藍衣女子款款擺弄,那動作的姿態,很熟悉。
這是秦貴妃所創的一支舞,名為長袖舞,秦貴妃當年酷愛跳舞,所以自己創了一支舞,九年前先帝大壽的宮宴上跳了一次,其舞姿曼妙,大放異彩,被先帝誇讚不已,稱她為楚國第一才女。
此舞更是在楚國流傳起來,只是都沒有人能學到秦貴妃的精髓,只是從那以後,親固廢再也沒有跳過這支舞。
那跳舞的女子裹著面紗,穿著一身藍色束身廣袖長裙,在一群舞姬的簇擁下,款款起舞,因為其身段細軟,所以舞起來竟和當年秦貴妃跳的神似。
秦貴妃面色微沉,顯然是略有不悅,不過,這一絲不悅很快被掩飾,臉色恢復平靜。
皇帝也是面色複雜的看著下面的舞,緊緊盯著中間那個裹著面紗起舞的女子,沉默不語。
元皇后看著皇帝和秦貴妃的神色,嘴角微扯,若有所思。
而下面的人,看著台上的舞,都下意識的看著秦貴妃,見她面色淡淡,都各有所思。
樓月卿看著眼前的種種,端著酒杯輕輕一嗅,久違撲鼻而來,隨即低低一笑。
身邊的靈兒看著場面上的舞,轉頭看著樓月卿,見她正在輕嗅酒味,兩團眉毛擰成一團,輕咬小嘴唇,道,「姑姑,我也想喝!」
樓月卿瞥了她一眼,「不行!」
靈兒嘴一癟,不高興。
樓月卿淡淡一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道,「乖,等你長大了,姑姑再給你喝!」
「哼!」又騙人!
樓月卿不再多言。
坐在她前面的寧國夫人倒是忽然轉頭過來,繃著臉道,「你也不許喝!」
嘎嘎……
樓月卿看著寧國夫人,再看看手裡酒樽里的酒水,她正想往嘴裡灌呢。
寧國夫人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樓月卿只好聽話的放下杯子,繼續看前面的舞。
靈兒幸災樂禍的笑聲傳來,樓月卿瞪了她一眼。
小沒良心的!
前面高台上的舞已經接近尾聲。
龍椅上帝妃二人臉色都極其平靜,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倒是現場忽然鼓起一陣掌聲。
元太后笑著道,「跳得好,這神韻,和貴妃當年可是像極了!」
隨之轉頭看著坐在皇帝身邊面色平靜的秦貴妃,挑挑眉,「貴妃覺得呢?」
秦貴妃會以淡笑,「太后娘娘說什麼就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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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更,二更估計會晚些,如果十一點五十還沒有二更,那就是明天早上補,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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