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誰知道,她卻在大婚前夕,抗旨不嫁,就這樣,惹怒了當時的太后,就這樣一輩子在這個尼姑庵,了結一生。
樓茗璇淡淡一笑,苦澀道,「樂瑤,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了,如今提起,還有何意義?」
這麼多年,她都快淡忘了,忘記那個人是什麼樣子。
自從住進這裡,再也不曾打聽過外面的消息,她怕極了,怕聽到不好的消息,也怕聽到更好的消息。
她只是晚了一步,卻錯過了一生,老天爺何其殘忍,何其不公?
卻又何其可笑?
寧國夫人沒好氣得看了她一眼,微嘆一聲,無奈道,「也罷,這麼多年每每提起你都是這句話,我也不多說了,只是你這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我實在是不放心,不如這樣,我過段時日找個人來幫你看看!」
且不說她和樓茗璇之間本就關係極好,就單憑當年老夫人臨死前的囑託,她都要好好照顧這個姐姐。
何況,她和樓茗璇自小一起長大,關係極好,因為早早就和樓疆定親,所以,兩人關係也就好了,後來樓茗璇偷偷離家,外出遊歷,出去了兩年多,一回來,本來極其活潑的一個姑娘,鬱鬱寡歡,少言寡語,換了個人似的。
問她,從來不說,派人去查,也查不到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若非寧國公府地位不同,樓茗璇抗旨不嫁,足以要她的命。
樓茗璇拒絕,「不用了,這是當年落下的病根,那些大夫都治不了,何必多此一舉?再說了,我不想見生人!」
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不過。
「你真是······」寧國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對樓茗璇不把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兒很是無奈。
也很氣惱。
樓茗璇看著寧國夫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不由得低低一笑,「好了,不聊我的事兒了,方才聽你和凝兒說府里的事兒,出什麼事了?」
問這件事的時候,樓茗璇眼底滿是關心,可見對寧國公府的事情,她並不是毫不在意。
「也沒什麼,就是卿兒處死了幾個不安分的人,還動了家法,閔兒剛好回來,代替卿兒執行家法,差點把鍾家那丫頭打死了!」
樓奕閔親自打了鍾月月的事情,她並不意外,樓奕閔想做什麼,她也不用去猜。
因為這個兒子,做什麼事情,都從不瞞著她,雖然不是親生的,但是,二十多年養在身邊,寧國夫人也把他當親兒子,如果當年不是樓奕閔自己答應娶妻,她有的是辦法拒絕太后賜婚。
「卿兒?」樓茗璇挑挑眉,啞然一笑,「我一直沒見過那孩子,你好像對她很滿意?竟然把寧國公府都交給她打理?」
寧國公府的擔子,可不是一般人扛得起的。
樓月卿並非樓家的親女兒,這件事情她是知道的,寧國夫人從未瞞過她,當時她也確實嚇了一跳。
可是,就算再寵,也不至於這麼放心吧。
寧國夫人無所謂道,「卿兒有這個能力,就讓她管著,何況,姐姐,她在我心裡,一直我的女兒,不是別人,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你放心就好,下次來的時候,帶她來看看,我還未見過她呢!」
寧國夫人頷首,「自然!」
等下次來,自然得帶著樓月卿來看看。
······
管家已經帶了太醫去看了藺沛芸和鍾月月,而樓月卿,自從回到攬月樓,就一個人坐在閣樓上看著樓下花園,指尖划過琴弦,一聲聲沒有規律的琴音時而傳出,也許是彈奏的人心緒不平,所以連帶著彈奏的琴音也有些混亂。
莫離站在樓下的柱子邊,看著上面的樓月卿,眉間緊擰,面容有些擔憂。
今天樓月卿有些反常,她是看得出來的。
以往有什麼不順心的,樓月卿都會直接處理,看誰不順眼,或者誰惹怒了她,一刀殺了從不拖泥帶水,從不讓那些事情擾亂自己的心神,可今日,不僅在人前這樣折磨那幾個人,還讓自己心神不定。
莫言從廚房走來,看到莫離,走過來。
手裡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盅清淡粥,旁邊放著瓢羹和一個碗。
「莫離!」
莫離回頭,看著身邊的莫言。
「主子心情還不好?」莫言問。
「嗯!」
莫言把手裡的托盤遞給莫離,輕聲道,「煮了點東西,你送上去吧,主子還沒用午膳呢!」
莫離眉梢一挑,「你呢?」
莫言低低一笑,「小丫頭在花園裡鬧騰得很,聽雪的話她又不聽,我去把她拎回來,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鬧一下估計就好了!」
「那好吧!」
上了樓,看著樓月卿坐在琴邊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琴弦,完全沒感覺到莫離上來。
把托盤放在桌子上,莫離輕嘆一聲,緩緩走到樓月卿身後。
手,輕輕放在樓月卿肩頭。
樓月卿猛然一震,全身僵硬,轉頭看著莫離,臉色不是很好。
莫離凝眉,忙蹲下,關心的問,「主子怎麼了?」
隨即伸手在樓月卿額頭上探了探,隨即臉色一變,怎麼臉色蒼白也就算了,身子還那麼冷?
正打算給她探脈。
樓月卿輕呼一口氣,搖了搖頭,「沒事······」
聲音輕緩無力,黛眉緊蹙。
莫離把了脈,發現沒什麼事情,才放心下來,可是,樓月卿這樣,她倒是不懂了。
為什麼搞得好像第一次殺人一樣?
死在樓月卿手裡的人也不少了,可是,以前樓月卿從普來不會在意,可今日,怎麼就······
「您有心事?」
樓月卿淡淡一笑,「只是想起幼時的一件事兒,有些不是滋味罷了!」
「哦?」
樓月卿苦笑道,「我突然想起,我六歲那年第一次殺人,那個人也是一個孕婦!」
莫離手一僵,六歲······
六歲殺人,那是什麼樣的噩夢?六歲的孩子,應該是無憂無慮的才對,怎麼······
樓月卿仰望湛藍的天際,眼神有些茫然,五指緊緊扣著琴弦,咬了咬牙,緩聲道,「那時候,我連刀都握不緊,我如今還記得,我雙手握著那把匕首,直接刺進了那個孕婦的肚子,一屍兩命,濺了我一身血,我也因此受了驚嚇,連著一個月,每日夜裡都被噩夢驚醒!」
莫離抿唇,輕聲道,「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主子何必在意?」
拿過去的事情折磨自己,毫無意義。
樓月卿抿唇,「那個孕婦,是刺客,是來要我的命的,所以,我從來不覺得自己錯了,如果再來一次,我也會殺了她!」
當時的她,不過是個六歲孩子,只因為生來就由不得自己選擇的身份,被人一次又一次的算計,甚至,為了殺她,迫害了她身邊那麼多人。
所以,即便一屍兩命,那也是那個刺客自己尋死。
面色一沉,樓月卿淡淡的說,「何況,生在皇家,誰的手,是不沾血的?只是他們把我保護的太好,從不讓我直面那些骯髒和殘忍,甚至,把我寵的無憂無慮,可是,一輩子長樂無憂······終究還是食言了,而我······」
話沒說完,心口一陣劇痛,樓月卿捂著心口,咬著牙關,久久沒有說話。
生在帝王之家,沒有一個人手裡是乾淨的,也沒有一個人是單純的。
莫離輕嘆一聲,給她順氣,輕聲道,「好了,先別想了,您午膳還沒吃,剛剛莫言去廚房親自熬了粥,您吃一點!」
心情再不好,也不能餓著自己,雖然現在身體好了,可是,底子還是沒好。
「嗯!」樓月卿伸手,讓莫離扶她起來,因為腳下無力,所以動作有些僵硬。
站起來後,撇開莫離的攙扶,自己走向室內的桌邊上,坐了下來,自己揉了一下腦仁兒,平復心情。
莫離給她盛了一碗粥,粥裡面放了少量的中藥,莫言擅廚,所以燉的極其入味兒,聞著就有食慾。
樓月卿接過,自己攪弄了幾下散熱,才抬頭看著莫離輕聲問道,「大嫂和二嫂那邊如何了?」
回來也在這裡待了一個時辰了,一直沒問那兩邊的情況。
莫離回話道,「大少夫人受了驚嚇,病倒了,二少夫人傷得很嚴重,失血過多,而且脊梁骨受傷嚴重,背部血肉模糊,太醫說怕是以後廢了,起碼得養一個月才能下床!」
若是真的打完二十杖,樓家直接可以準備喪禮了。
銀鞭上的倒鉤把鍾月月的背傷的血肉模糊,樓奕閔親自杖責也沒有含糊,該用的力氣也都用了,鍾月月這一次,算是毀了。
「沒死就好!」樓月卿對鍾月月的事情不以為然,轉而問道,「大嫂病得很嚴重?」
「驚嚇過度,再加上這幾日本就失血過多,太醫離開後我也診了脈,估摸著這次要臥榻一段時日了!」
心病,最難痊癒。
藺沛芸自小到大都被藺夫人護的太好,許是沒有見過這樣殘忍的一面,所以,估摸著得花不少時間來消化了。
何況,樓月卿也是故意嚇她的。
樓月卿本可以低調處理,不讓藺沛芸看到,可是,還是當著藺沛芸的面,直接在藺沛芸面前把人打死,想起大廳里滿地的血跡,莫離心想著,還好自己見慣了·····
不然估計也會被嚇到。
現在府里的那些丫鬟都還沒回過神來,個個都提起樓月卿就恐懼,怕是以後樓月卿的名聲,就不會太好了。
京中的那些流言蜚語如今都是關於樓月卿的,到處議論紛紛。
聞言,樓月卿握著瓢羹,沉沉嘆了口氣,淡淡的說,「讓她病著吧,總要有個開始,只希望她能好好想清楚,善良的人,哪一個是有好下場的?她若是如此下去,不只是她,整個樓家,四十萬樓家軍,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這個性子,被人算計還能菩薩心腸,只會為人魚肉任人宰割,只會成為樓奕琛的一個致命弱點。
莫離挑挑眉,「您不去看她麼?」
「不去!」樓月卿說完,又開口,「她若是一直折騰自己,我去看她估計會讓她病情加重,如今在她眼裡,我恐怕是個惡魔了!」
藺沛芸之前看她的眼神,可不就是看惡魔麼?
這是她嫁進來那麼久,樓月卿第一次發怒,甚至不顧她的求情,讓她看到那樣的一幕,本來以為性格溫和極好說話的人,卻突然如此······狠辣!
這時,聽雨匆匆上來,「啟稟郡主,藺夫人和鍾家的人都來了,在府門外求見,要來看兩位少夫人!」
寧國公府閉門謝客,所以她們被阻攔在門外了。
聞言,樓月卿眉梢一挑。
兩家都來了?
「告訴樓管家,這幾日閉門謝客,誰來了都不見!」
聽雨聞言,又道,「可是慎王府方才也派了人來稟報,說王妃和容華郡主待會兒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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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二更,估計在八點左右
乞巧節快到了·····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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