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月卿緊繃著身子被容郅圈在懷裡,一直不敢亂動,根本睡不著,就這樣靜靜躺著,沒多久,耳旁傳來男人平穩的呼吸聲,他已經睡著了。
微微抬頭,目光落在男人因為睡著了所以異常平靜的臉上,樓月卿嘴角微抿,有些失神。
容郅無疑是長的幾好看的,一張輪廓分明的臉上毫無任何瑕疵,猶如上帝的寵兒,皮膚不算白,卻透著一絲絲剛毅,許是因為平日裡都繃著一張臉看著有些冷漠,睡著的他卻透著無害,幾日未眠,眼眶下有些暗沉……
估計這傢伙一路上不眠不休趕路的原因,身上還帶著一絲絲汗味,幾不可聞,卻還是被樓月卿聞出來了……
伸手,在他的鼻樑上輕描,很完美的弧度,高挺堅毅,好似他臉上的每一個地方都是精工雕刻出來的一樣,竟讓她怎麼看都挑不出半點不妥來。
他怎麼就……獨獨讓她稀罕著呢?
垂眸,嘴角微勾,樓月卿打算收回手,可是,手腕忽然被抓住……
樓月卿一驚,以為他醒來,誰知道身子緊繃之後,就看到他依舊閉著眼睛將她的手扣緊,壓在心口,迷迷糊糊的咕噥一聲,「別鬧……」
說完,身體動了動,繼續睡著。
樓月卿:「……」
吊著的心終於放下,心口劇烈的躁動好似做賊被發現的緊張感……
還好他沒醒來……
看著被他壓在心口的手,樓月卿打算還能感覺得到他隔著幾層衣服傳來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富有節奏……
耳根子一陣燥熱,樓月卿看著自己整個人被他這樣抱著,才後知後覺兩人現在幾乎是緊貼在一起,他的手緊緊抱著她,腿也是緊緊的將她的腿壓著,隔著兩人的衣服,他身上的暖氣依舊綿綿不斷傳來,讓她冰涼的身子感到了絲絲暖意。
這種感覺,很陌生。
從小到大,從沒有人這樣抱著她睡覺,何況,還是個男人……
不知為何,她竟一點也不排斥這樣的感覺,心離,竟感覺很踏實。
從沒有人讓她有過這種感覺,安全又踏實,也許,這就是命吧……
外面依舊時不時傳來巡查的腳步聲,樓月卿看著紙糊的牆壁依舊透著暗光,便知道還未天亮,可是,容郅這樣抱著她,索性也睡不著了,就這樣干躺著,等待天亮。
過了小半個時辰,外面透進來微弱的光,天總算亮了。
正打算從容郅的懷裡鑽出來,可是,誰知道他即便是睡著了,也依舊緊緊抱著她,她力氣小,又怕弄醒他,所以根本出不來……
推了推他的胸口,沒反應。
扳一下他的爪子,扳不動。
樓月卿沉著臉,看著自己小鳥依人的被他抱著,剛才還沒覺得有問題,可是現在總感覺不是個事兒……
想了想,果斷伸手,輕輕拍了幾下某人完美的臉蛋,「容郅,醒醒……」
然而依舊沒反應……
聽著他平穩的呼吸聲,睡得很沉。
樓月卿嘴角微扯,他倒是睡得安穩,可是她愁啊,這麼大一個人在她房裡,肯定不能被發現,別人還好說,師父知道就慘了,要是師父知道她和容郅的事情,再看到容郅在她房內,睡在她床上,估計她就慘了。
偏偏這廝還是個王爺,師父最討厭那些皇家的人了。
若是往常,在她屋裡藏個人不難,因為她的房間除了她和幾個心腹也沒誰敢擅闖,可是,半夜三更鬧出這麼大的動靜,今日肯定會有人來看她,寧煊倒是還好,發現了最多就是紅著臉,可是師父來了就麻煩了……
想到這廝給自己惹的麻煩,樓月卿臉色也跟著不好了,伸手,往他腰間一掐……
誰知道,剛想鬆手,猝不及防的,就看到本來緊閉著的那雙眸子不知何時睜開了,靜靜的看著她,晦暗不明……
樓月卿一驚,連忙收回手。
容郅靜靜的看著她,眉頭緊蹙,眸中划過一絲暗色,顯然是被掐醒的。
樓月卿被他忽然這樣看著,顯然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你……我……」
支吾了幾聲,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我要起來了……」
聞言,容郅垂眸想了想,放開了她。
隨即閉上雙眸,繼續睡……
樓月卿:「……」
身子被放開,終於輕鬆多了,樓月卿連忙爬起來,看著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微微抿唇,下了床榻。
因為不久之前的某件事兒,她起來才發現,自己頭髮凌亂,衣領也是松松垮垮,被他那隻爪子給弄的……
橫了一眼尚在睡著的容郅,樓月卿只好緩緩走到不遠處的銅鏡前,看著自己的模樣,其他還好,可是嘴唇雖然消了一些,可還有些腫,這可怎麼辦啊……
頭髮很亂,被他的手弄的,沒辦法,樓月卿直接把固定著頭髮的白色帶子撤下來,一頭墨發便垂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樓月卿將頭髮撩起來並在耳後,整理好衣服,看著沒什麼異樣了,她才轉身看著床塌上睡的跟死豬一樣的人,撇撇嘴,走了過去。
垂眸看著他,終究是沒忍住,拉過被子蓋在他身上,隨即走到旁邊把收起來的屏風拉開,從門口看進來就只能看到屏風,看不到床了。
微不可聞的嘆了聲,樓月卿才走向門口,拉開了門。
莫言和玄影聽到門開,急忙轉身看著她。
「主子……」
樓月卿看著她倆,蹙了蹙眉。
看著樓月卿微腫的嘴唇兩個人相視一眼,腦海里都齊齊冒出倆字……姦情!
看到兩人相視一眼,眼神都停在她的唇上,咯一起自然是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了,不由得心裡又是一陣惱意,容郅這混球!
懶得解釋,也沒法解釋,樓月卿緩緩走向門口。
玄影和莫言都連忙看著裡面,結果只看到一面屏風,床都被擋住了……
兩人齊齊嘴角微扯,跟著樓月卿走了過去。
看著門外院子裡的守衛,樓月卿抿唇,心裡又是一陣無奈。
容郅這混蛋!
驚擾了府里的守衛,這幾日這些守衛怕是都不會撤走了,不僅如此,找不到闖進來的人,老城主一定不會就此消疑,畢竟城主府有人闖入不是小事,要是被發現了城中機密,那就真茲事體大了,可偏偏她窩藏了這個「賊人」,卻不能交出去,也不能告訴他們,簡直就是……
容郅這個禍害!
樓月卿無奈的嘆了一聲。
身後的莫言輕聲問道,「主子,裡面那位……可如何是好?」
她自然是知道容郅這個時候來,可不是什麼好事兒,其他人還好,聖尊那脾氣,怕是不好糊弄。
樓月卿沒回答,而是轉頭看著玄影,挑挑眉,「你家主子是不是有毛病?」
玄影抿唇,不作答。
能說什麼,以前一直覺得王爺是個極其嚴肅的人,可是,現在忽然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看錯了,王爺竟然……
她還能說啥?
樓月卿望了一眼外面的守衛,便對著莫言輕聲道,「算了,莫言,你先給我梳妝吧!」
反正一時半會兒應該也不會有人過來,她先把自己收拾好了,在想辦法藏人吧。
莫言頷首,跟著樓月卿走進內室。
容郅睡得很沉,依舊是方才她出去的時候那個姿勢。
掃視了一眼床上睡得很死豬一樣的男人,樓月卿就各種不爽,都不知道等下要是有人來了,該怎麼兜過去,他倒好,睡得很死豬一樣,讓她恨不得想把他扔到裡面的浴池裡去!
莫言眼觀鼻鼻觀心們當作沒看到,在竹子床上看到男人,多麼驚悚的一件事兒啊,她一定要當作沒看到,以免被……
尋了套不算繁瑣卻也不算簡單的衣裙,跑到裡面的洗浴間換了才走出來,雖然床上的男人睡著了,可是,她可不敢在這裡換衣服。
樓月卿頭髮又厚又長,輸了小半個時辰才弄好,別上一些典雅簡單的髮飾,當然,某根定情信物也跟著弄了上去,看著整齊了,外面寧煊派來伺候著她的丫頭已經準備好了早膳。
玄影端來洗漱的水,準備妥當之後,樓月卿才緩緩走出去。
外間已經守著四個丫鬟,是城主府伺候她的人,不過因為樓月卿不喜歡她們進內室,所以,她們從不敢進去。
走出來,樓月卿立刻關上內室的門,緩了口氣,走到不遠處的桌邊坐下,才緩緩吃了起了早膳。
只是沒多久,寧煊就來了。
門口傳來護衛的聲音。
「公子!」
府中護衛稱呼寧煊為公子,所以便是他來了。
和不快,寧煊就走了進來,樓月卿正在緩緩喝粥,動作微頓,隨即不著痕跡的繼續,寧煊的到來根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
寧煊一來,掃視了一眼外室,幾個丫鬟本來就干站著,寧煊便讓她們退下了。
坐在樓月卿面前,靜靜的看著她,挑挑眉,「昨夜睡得很好?」
府中的人幾乎出了動靜就沒人睡得著,她倒好,事不關己。
真是心寬……
聞言,樓月卿頓了頓,把嘴裡的東西咽下,才淡淡的說,「不好,被吵醒了!」
寧煊劍眉一挑。
樓月卿攪弄著碗裡的粥,瞥了一眼寧煊,問道,「找到人了?」
寧煊聞言,劍眉一蹙,搖頭道,「沒有,天亮前找了一次,方才又尋了一次,依舊沒有找到!」
所以,才急。
不知道進來的人是逃走了還是留在城主府,城主府那麼大,找人也不容易,所以,他才不放心,城主府里可是放著姑蘇城的所有機密,而且,幾十年來除了幾年前樓月卿作死闖過一次之外,還真沒有人敢闖進來過。
所以,父親極其擔心。
樓月卿一頓,放下碗,看著寧煊,擰眉道,「沒找到你來我這裡幹嘛?不應該繼續找的麼?」
寧煊默了默,隨即道,「府里除了前輩的院子,便是你這裡未曾搜過,前輩那裡不可能有人闖入而不得知,你這裡……」
所以,只有她這裡沒有搜過?
樓月卿挑挑眉,看著寧煊,忽然不說話了。
玄影和莫言卻面色微動,有些擔心。
樓月卿看著寧煊許久,寧煊也沒有避開,然而,正要開口之際,樓月卿驀然一笑,看著寧煊,挑挑眉,「寧煊,你是在懷疑我藏了人?還是覺得我大意到連自己屋子裡進了別人都不知道?」
寧煊一頓。
「小月……」
樓月卿緩緩站起來,也不想吃了,看著寧煊淡淡的說,「既然如此,你進去搜吧!」
話一出,寧煊面色一沉,而玄影莫言卻臉色微變,主子(郡主)這是何意?
若是寧煊進去,王爺就這樣睡在那裡,豈不是……
寧煊坐著沒動。
他知道樓月卿不高興了。
也知道樓月卿這是什麼意思,怕是一旦進去搜了,樓月卿會立刻離開城主府,這丫頭什麼脾氣,寧煊還是知道的。
最不喜歡別人冒犯於她,女子閨閣,自然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去的,即便他認識她多年,也不敢擅自進去。
不過,昨夜裡府中闖入不明人士,護衛傾巢而出,搜遍了府里每一個角落,皆無所獲,唯獨樓月卿的房裡沒有找,甚至一早外面也都知道了動靜,鬧的人心惶惶,若是尋不到是何人,怕是不妥……
寧煊看了一眼內室緊閉著的門,不知道在想什麼。
隨即緩緩站起來,看著樓月卿一眼,轉身離開了。
樓月卿看著他離開,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緩了口氣,緩緩坐下。
身邊的兩個人也舒了口氣。
吃完早膳,又吃了端木斕曦派人送來的藥膳,樓月卿去看了莫離,自然,把莫言留在屋裡,以備有人來。
莫離最近幾日在用藥,所以不可出去吹風,都在屋子裡待著,樓月卿來的時候,她正在吃早膳,拂雲也在。
呆了一會兒,便出了居住的院子。
外面依舊是守衛森嚴,有人闖入,自然是所有人都十分警惕,特別是有人住的院子周圍,都布滿了防衛。
看了一眼,樓月卿就轉身回了自己屋裡。
某人還在睡,也不知道是裝睡還是幹嘛,剛才她和寧煊在外面說話竟然沒吵醒他,而早上小掐了一下,他就醒了……
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他,樓月卿很想端一盤水來潑上去!
昨夜被吵醒後再也沒睡,現在有些困了,可是,
她卻不能睡,不然有人來了外面那兩個肯定是兜不住的。
果然,沒多久,莫言就進來了。
「主子,方才聖尊派了卉嬈出府,查探城中近幾日有什麼人可疑人物進城!」
聞言,樓月卿一頓,看著莫言。
莫言又道,「老城主也派了人出去,查最近幾日入城的人,看來對於這次的事情,他們很在意!」
樓月卿嘴角微扯。
這樣查下去不是浪費人力物力麼?
「嗯,出去吧!」
莫言頷首,走了出去。
可是,剛出去,又折身走了進來,神色匆匆。
身後還跟著玄影。
「主子,聖尊來了!」
樓月卿臉色一變。
看著床榻上還在睡著的男人,樓月卿想死。
來不及多想,樓月卿立刻站起來,可是,來不及了……
她剛站起來,端木斕曦就已經走到外室,正要走進來,腳步聲由遠及近,本跟沒有停緩。
端木斕曦這幾個月很少出院子,因為她上次重傷連床都下不了,養了許久才好起來,且一頭白髮甚是嚇人,所以沒事她都不會出來,也就只有前幾天跟著樓月卿去了一趟城門口,回來後又窩在自己院子裡沒再出來,今日出來,也是因為府里出了動靜,不放心樓月卿。
特意選了一件帶著帽子的披風圍著,雖然還看得出來一頭白髮,可是,看著自然許多。
門口傳來腳步聲,隔著屏風雖然沒看清楚,可是,除了端木斕曦,沒人敢直接進來,樓月卿臉色極其難看,一旁的兩個丫頭也是很擔心,誰知道樓月卿忽然一扯被子蓋過了床上的人,然後伸手一扯旁邊的流蘇,懸掛在上面的紗帳忽然垂落下來。
雖然半透明,可是,因為被子蓋著,所以也遮住了床上的人,在外面根本看不出裡面有人。
隨即端木斕曦就走過來了。
看到樓月卿,顯然是神色稍緩。
樓月卿不著痕跡的斂去神色,淺淺一笑,上前拉著端木斕曦,輕聲道,「師父怎麼來了?」
端木斕曦拉著樓月卿的手,溫柔道,「不放心你,過來看看,看著氣色不太好,可是沒睡好?」
樓月卿聞言,嘴角微抿,臉色不好還不是被嚇的!
莞爾一笑,「昨夜有些吵,所以沒睡好!」
聞言,端木斕曦擰眉,看著垂落下來的床簾,蹙了蹙眉,「怎麼床上如此之亂,可是要休息?」
因為本身怕樓月卿夜裡冷,所以她的床上備了好幾張被子,樓月卿方才一時情急,全部扯過來蓋著,看著十分凌亂,透過床簾看進去,都看得出來幾張被子亂糟糟的。
樓月卿嘴角微扯,「本來是有這個打算的,既然師父來了,那就算了!」
聞言,端木斕曦擰眉道,「怎麼能算了,你這身子可要注意休息,不能熬著,若是累了,就休息吧,亂成這樣,你們也不知道收拾收拾?」
最忌樓月卿都在調養身子,自然不可馬虎,要睡好吃好。
最後,不悅的看著莫言,說完,打算放開樓月卿的手,過去收拾。
樓月卿哪敢讓端木斕曦過去啊,連忙笑道,「師父,您既然來了,我哪有睡覺把您擱在一邊的道理,走,我們出去吧,在這裡說話也不方便!」
說著,摟著端木斕曦的肩頭半推半扯的就這樣出去了。
走出去,自然所有人都一起跟著出去了。
所有人都走出門口的一剎那,床上堆成山的被子忽然動了幾下,一隻手伸了出來撩開了被子,隨即露出一顆腦袋,兩隻魔魅的眸子猛然睜開,隨即微眯……
拉著端木斕曦直接出了院子,走在外面。
端木斕曦看著拉著自己的樓月卿,忽然腳步一頓,樓月卿看著她,挑挑眉,端木斕曦溫和一笑,很貼心的開口,「你不是準備休息了麼?快回去休息,別為了師父委屈自己……」
樓月卿立刻乖巧道,「師父來了,我就不想睡了!」
端木斕曦聞言,忽然緊緊的看著她。
樓月卿被她這麼看著,也不躲閃,而是笑著道,「在府里住了好多天了,我都沒有出去走走,身子都有些僵了,每日呆在府里也悶得慌,本也是昨日打算今日出去走走散散心,既然師父出來了,不如跟無憂出去走走!」
她說的也是事實,來姑蘇城這麼久,除了那日去了城門口,還沒出去過,每日不是去端木斕曦那裡陪著她,就是呆在自己的院子裡各種消耗時間。
端木斕曦聞言,莞爾,「既然如此,那我就陪著無憂出去走走!」
正好今日天氣尚可,微風清涼,正好是出去散心的好時機。
樓月卿聞言,笑了笑。
便和端木斕曦走了出去,期間轉頭看了一眼莫言,眼神示意她留下。
莫言頷首,退開,沒有跟上。
直到出了府門口,樓月卿吊著的心,才放下。
她知道,端木斕曦可不是寧煊,想要糊弄過去,必須要讓端木斕曦沒法踏進去,否則端木斕曦不可能不進內室,端木斕曦人都到門口了,不拉出來就糟了。
反正除了端木斕曦,也沒人敢不經過她同意進她房裡。
走出門口,便看到城主府門口也一樣守衛森嚴,吩咐了人準備好了馬車,師徒倆就一同上了馬車。
因為今日不同往日,城主府的幾個護衛護著她們一起,往街上走去。
出了巷口,街上熱鬧的吆喝聲就不斷傳來。
師徒倆分別坐在馬車上,一路上偶爾閒談兩句,玄影則是在馬車外和護衛一樣,騎著馬,還有端木斕曦的兩個手下也騎著馬,因為城主府的護衛姑蘇城的百姓都認得出來,所以一行人也是很顯眼的,路上引來街邊的人紛紛注目。
樓月卿掀開了旁邊的帘子,看著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街邊,街上雖然人多,可是看到他們的馬車,都紛紛讓開。
姑蘇城的人,都很敬重寧家的人,而寧家其實不只是寧煊這一脈,還有旁支,只是都不住在城主府,而是另建府第居住,不過但凡是寧家人,都極受尊敬,姑蘇城獨立百年,都是寧家的守護,所以,但凡是寧家的馬車經過,都不敢有人冒犯。
可是,樓月卿看了一會兒,本想放下帘子轉身回去,可是,目光忽然一滯,臉色一變。
只見街邊的一家茶樓上,窗戶那裡站著一個人,一個穿著藍色衣袍的男人,正看著她,面含淺笑……
而那個人,那張臉,竟然……
樓月卿忽然轉變的神色,自然是引起了端木斕曦的疑惑,她開口問,「無憂,怎麼了?」
樓月卿沒回答,反而是猛然放下帘子,對著前面開口,急聲道,「停車!」
聲音一出,馬車立刻停下。
樓月卿連忙掀開前面的帘子,直接跳了下去,奔向方才經過的那家茶樓,直接沖了上去。
端木斕曦連忙讓玄影追上去看看。
樓月卿步伐慌亂的奔上二樓,方才看到的那個雅間,不顧茶樓夥計的阻攔,推門進去。
可是,卻空無一人……
樓月卿擰眉,轉頭看著隨著她上來的茶樓夥計,淡淡的問,「方才這裡的客人呢?」
那夥計被這麼一問,懵了,忙道,「姑娘,今兒這雅間還未有人包過,沒有客人啊!」
聞言,樓月卿面色一沉。
沒人?
她臉色陰沉的看著茶樓夥計,「你說謊,這裡明明有一個人,穿著藍色衣袍的……」
她不會看錯,方才站在窗邊的那個人,和記憶中那個地方的那個男人,長得一模一樣,除了衣著髮式不同,五官一模一樣。
溫天銘……
那個她一睜眼,就看到坐在她床邊的男人,在那個仿若幻境中,她第一個見到的人,他說,他是她的未婚夫。
他為什麼會在這裡?
那夥計看到樓月卿面露怒氣,連忙陪笑道,「姑娘啊,當真是沒有人進去過啊,這雅間面朝大街,價格不便宜,今兒還未有人進來過啊,小的哪敢騙你那……」
他剛才可是看的清清楚楚,這姑娘坐的馬車是城主府的,自然不敢造次。
樓月卿顯然是還存在疑惑。
玄影連忙上來道,「郡主,可是出什麼事了?」
樓月卿沒回答。
怎麼會生了這樣的幻覺,這雅間到處都整整齊齊,可見確實不會那麼快就有人用過再收拾好,而且,這不可能的……
她都不知道那個世界是什麼地方,如此的怪異,許是一場夢,那些人,不可能會在這個地方。
可是,她自知對那個人並無半點情意,又為何會有這樣的幻覺?
微微咬唇,樓月卿緩了口氣,淡淡的說,「沒事!」
也許,當真是幻覺吧。
轉身,有些失神的走下樓梯。
玄影疑惑的看了一眼雅間,蹙了蹙眉,隨即跟上,下了樓,那夥計急忙關上門,也隨之下樓。
三人都沒注意,他們剛走,方才那間雅間的對面門忽然打開,一身藍色衣袍的南宮翊緩緩走出來,看著樓月卿離去的方向,凝神。
真的是她……
月兒……
忽的一笑,看著樓月卿消失的樓梯口,眸中帶著一絲絲喜悅,還有勢在必得。
身後的兩個手下都十分不解,殿下在笑什麼?
還如此得開心,仿佛是那種失而復得的喜悅,這是怎麼回事?
南宮翊緩緩推開對面的門,走進去,走到窗邊,看著馬車緩緩離開,眸色微沉……
真的是她,原來,一切都不是巧合……
兩個手下緩緩走進來。
成毅低聲道,「殿下,您已經在姑蘇城待了六日了,金陵那邊……」
南宮翊已經在姑蘇城逗留了六日,這幾日除了探查城主府,也都在勘察姑蘇城的內部情況,他們都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
聞言,南宮翊默了默,隨即道,「今夜便離開吧!」
既然確認了,那便離開吧。
來日方長……
曹寅立即道,「那屬下準備一下!」
南宮翊挑挑眉,「準備什麼?」
直接走不就行了?
曹寅忙道,「殿下忘了?城主府昨夜有人闖入觸動了機關,如今城主府戒備森嚴,城門口都嚴查,若是今夜離開,怕是不能走城門口!」
他們進城時並未曾暴露行蹤,出去自然是也要隱秘。
南宮翊瞭然,不再說什麼,收回目光,轉身過去看著已經遠去的馬車,眸色微沉……
他該娶太子妃了……
身後兩人都十分不解,為何殿下對這位楚國郡主如此上心,不惜親自來查探,丟下金陵城中的一切事物,就為了來查個女人。
殿下自去年被刺殺墜崖醒來後,便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了……
樓月卿上了馬車,都有些心神不寧。
端木斕曦很擔心,問她怎麼了,樓月卿都沒說,無奈之下,只好吩咐車夫駕車出城,帶樓月卿出城散散心也好。
樓月卿低著頭坐在馬車上,一直沒有說話。
她一定要查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會有一模一樣的人呢?並非相似,而是真的一模一樣,而且,明顯是看著她笑的,那種笑容,那三年裡,她經常看到。
那個男人,據說與她自小訂下婚約,她醒來後,幾乎隔幾日便去看她,一直陪著她,即便是她從不開口說話也不理他,他也毫不厭倦,不敢觸碰她,卻經常陪著她。
在那個陌生的世界,他和那個哥哥,是她最熟悉的人……
馬車駛了許久,終於到了東門,城門口守著不少人,都在盤查進城出城的人,看到馬車,自然是不敢攔著,所以,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城門。
馬車跑了一會兒,終於停了下來。
下了馬車,才知道這是姑蘇城東門外的岷山腳下。
岷山是姑蘇城東門外的一處美景,不算高,可是景色卻極其優美,更重要的是,這座山上面有不少藥草。
這些藥草不算珍稀,可是藥效都不錯,端木斕曦整日裡呆在院子裡也沒事做,就制一些藥丸,自然需要不少藥材。
端木斕曦正好也想采些藥草回去。
樓月卿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就帶著玄影自己走開了。
端木斕曦見她神色異樣,就知道她有心事,也不多問,帶著她的兩個手下採藥去了。
樓月卿緩緩爬上山頂,索性山也不高,雖然累了些,不過沒多久就到了,玄影一直寸步不離的跟著,不懂樓月卿怎麼了,她也不敢多問。
從這裡,可以看到東門外時而來往的百姓,這個東門通往宥國,若是平時,來往的人更多,也就是今日查的嚴,才沒那麼多人。
微風吹過,樓月卿壓抑著的心口慢慢的緩了,轉頭看著玄影。
「玄影!」看著城門口,樓月卿忽然開口。
玄影連忙應聲,「郡主……」
本以為樓月卿要說什麼,誰知道她卻問道,「你跟著容郅,多久了?」
玄影一怔。
隨即反應過來,道,「十年了!」
十年?
樓月卿擰了擰眉頭,沒說話。
玄影也不再說話。
嘴角微扯,樓月卿忽然幽幽道,「十年……很久了……」
於她而言,仿若一輩子……
玄影顯然不知道樓月卿的話什麼意思,所以雖有疑惑,卻只是沉默。
樓月卿不再多問。
玄影還以為她會問一些容郅的問題,可是,竟然沒有再問了,蹙了蹙眉,沒說什麼。
在城外待了許久,過了午時,才回城,沒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姑蘇城的天香樓用午膳,順便處理些事情。
待回城主府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申時了。
端木斕曦自然不會跟她一起回來,目送端木斕曦離開,樓月卿才折身回自己的居所。
容郅竟然還在睡……
只是莫言進來收拾了,所以床簾被弄起來了,被子也被收起來了,據說期間他起來過,只是樓月卿不在,他又困,又睡下了。
期間並沒有人來過,所以,並未有任何不妥,昨夜未曾好好休息,今日出去大半日,樓月卿身子有些乏了,回到房間沒多久,就在不遠處的美人榻上睡了。
她自然是不可能和容郅擠一個被窩!
她睡覺的時候,寧煊又來找她了,只是又被莫言擋了回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酉時,足足睡了一個時辰。
外面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樓月卿一睜眼,就看到本來誰在床榻上的某人,不知何時醒來,竟然就坐在她前面,一直注視著她。
倦意全無,面色平靜。
隨即蹙了蹙眉,帶著一絲咬牙的意味,「你可算是醒了!」
可是把她害慘了!
幸好師父內力武功不如以前,今日屋內又這麼多人,所以沒注意床上的人,也沒感覺到異樣的呼吸。
若是以前,師父肯定一進門就察覺到床上有人。
容郅聞言,面色一沉,她還有臉說!
沉著臉看著她,攝政王殿下也咬牙切齒道,「孤差點被你謀殺了!」
啊?
樓月卿一懵。
差點被幾床被子壓得窒息的糗事攝政王殿下自然是不會說的,目光丁丁的看著她,隨即魔瞳一眯,淡淡的說,「說吧,為何不讓人知道孤在這裡,難道……孤如此見不得人?」
其實寧煊來詢問和端木斕曦來的時候,他都察覺到的,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樓月卿兜著不讓任何人進來,好像怕他被發現,知道她不想被人知道,他也很配合,可是,事後一想,越發覺得不對勁,這女人不想讓他們知道他倆的事情?
想都這一點,容郅心裡總有些不對勁。
樓月卿蹙眉,「不……」
不字一出,容郅立刻問道,「那是為何?」
樓月卿抿唇,想了想,輕聲道,「容郅,別人知不知道,我不在乎,可是我師父,她現在不能知道,我好不容易讓她聽不到任何關於你我的消息,又怎麼可能讓她知道你在我房裡?」
也許現在他倆的事情人盡皆知了,可是端木斕曦都不知道半點風聲,端木斕曦的手下沒人敢亂說一句,老城主也不會說,寧煊自然也不敢多說。
聞言,容郅顯然對這個答案更不滿意,凝視著她,開口問道,「為何不能?」
看樓月卿的樣子,這個師父於她而言十分重要,所以,他不懂,她不怕任何人知道,為何就獨獨怕她師父知道?
是她還沒有打心底認可他們之間的情,還是他不重要?
樓月卿見他硬要知道答案的樣子,也不打算瞞著,嘴角微扯,苦笑道,「我師父不會同意我與你在一起,她如果知道了,便會反對,容郅,我師父對我恩重如山,待我如她的女兒一樣,我這條命也是她救回來的,我不知道如果她反對,我該如何抉擇,我從來都沒有違抗過師命……」
容郅看著她,眸中暗沉,她的答案,好似是在解釋為何不能告訴她師父,實際上,他卻聽到了另一層意思。
他還不足以讓她違背師命……
握著她的手微緊,容郅緩緩開口問道,「所以,她若不同意,你會離開孤的身邊?對麼?」
聲音壓得很低,低到可以聽得出那一絲顫抖。
樓月卿一怔,就知道他多想了,擰眉道,「容郅……」
她並不是這個意思。
可是,容郅沒等她解釋,而是直接問道,「那你告訴孤,她為何不會同意?」
樓月卿的回答,他想要聽,卻也不想聽,他於他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其實他可以不在乎,只知道他在乎她就足夠了。
既然她師父不同意,就想辦法讓她同意,這樣,沒了這個抉擇,更好。
樓月卿答道,「因為你是王!」
容郅不解,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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