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長歌，錦繡江山 ——15鳳去凰空留9

    冬晨第一縷日光衝破雲層，昨日的夜幕被緩緩撕裂，濟雲寺在濃霧繚繞中漸漸露出巍峨的輪廓。

    寥寥山河，萬物不過塵埃。繁榮百年的古剎，青苔叢生，梵音遠去，仿佛夏花凋零，死於秋葉般靜美。

    闊別復歸來，物事人已非。

    緊閉的寺門前，一老一少齊肩並立。

    「丫頭，暫住這裡，你不害怕麼？」神醫師傅詢問道。

    長歌神色肅穆，眉宇間染著恬淡的哀涼，「死人不可怕，他不會突然爬起來咬你一口，真正可怕的，是活人。人心複雜，它是一個看不見底的黑洞，它不止會咬人，還會殺人。」

    神醫師傅扭頭看向她，沉吟一瞬，道：「你與尹簡的人生經歷看起來截然不同，卻又有諸多相似之處。你們都背負血海深仇，都曾嘗過家破人亡的痛苦，內心都渴望愛，卻又都缺乏安全感。權利會讓人迷失心智，也會讓人的**不斷膨脹，尹簡九死一生才登上今日的巔峰，他是高處不勝寒，他害怕跌落，所以寧可腳下無一人。」

    「呵，若他增加安全感的方式，是以濫殺來鞏固權利，那麼……」長歌嗤笑，她視線遠眺，目光空洞，「前朝亡帝便是前車之鑑。」

    「丫頭。」神醫師傅一聲嘆息，執起她冰涼的手握在掌心，幽幽輕語：「子非魚，焉知魚所思？他殺的那些人，當真都是無辜老百姓么？你亦出身帝王家，不會不懂其中的深淺。」

    聞聽，長歌忍不住激動道：「師傅，您怎能為他說話？他曾答應我會做一個好皇帝，結果呢？」

    「哎，師傅不是替誰開脫，只是這世間人與人的紛爭，究其因果，從無對錯之分。立場不同，眼中的世界便是不同的。」

    神醫師傅捻了捻花白鬍鬚，牽著長歌走向古寺側牆，山門寺門皆被官府貼了封條，一旦撕掉必會引來追查，他們的行蹤便不再是秘密。是以，神醫師傅腳下一縱，與長歌輕輕鬆鬆飛入了寺院。

    足尖落地後，他繼續道：「丫頭，你仔細想一想，鳳寒天殺的人少麼？倘若今日坐擁天下的人是鳳寒天，他又當如何處置敵人？其實啊，換了誰都一樣。好在尹簡心繫於你，日後你可以多加規勸於他，輔佐他成為一個真正的明君。」

    長歌垂眸不語。

    「聽師傅的話，敞開心思別憋著，心病往往如蜉蚍撼樹，會要了一個人的性命。師傅知道你不怕死，但你這般輕易死了，真不會遺憾麼？好生活著，你才有機會找尹簡出氣，才能完成你哥哥的囑託，才能不負當年你父皇拼命保存你的心意。」

    「師傅。」

    長歌一頭扎進神醫師傅懷中，清瞳浸染水光，「我的身世您……您怎會知曉？」

    神醫師傅大掌柔柔地撫上她腦袋，眼中滿含憐愛，「是離岸告訴師傅的。長歌，師傅這次來尋你，不僅僅要治癒你的身體，助你恢復武功，還有一件事必須讓你知道，你在這世上不是孤獨一人，你另有親人尚在。」

    長歌猛然抬起了頭，目中盛滿驚色，「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