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猛地站了起來,帶動了案幾,水晶茶壺滴溜溜轉了個圈,往地上滾去。
她又利落地一抄,將壺抄起放好,坐下去深呼吸:「是所有人都失蹤了嗎?」
她知道,顧鳳麟前往齊國營救太子歸國,身邊還有吳彥莊的力量跟著。
既然吳彥莊知道顧鳳麟等人失蹤,那就說明送信的人至少還在。
吳彥莊道:「是,所有人都失蹤了,我的人找不到他們,齊皇的人也找不到他們,蔣家的人也找不到。」
顧鳳麟在去年的初冬走到齊國的國都,花了差不多半年的時間多方斡旋。
終於在夏天的時候,求得齊皇鬆了口,答應放太子歸國。
然後他們輕車簡從,日夜兼程,拼命趕回來,怕的就是齊皇反悔。
剛開始一切順利,但將近邊界時,遇到了好幾次不明身份人士的襲擊,隨行人員也從二十餘人,死傷到只剩五六人。
馬也只剩兩匹,最要命的是,顧鳳麟和太子妃的身體還很不好。
「兩匹馬,兩個病人,一個是太子,你覺得他們該怎麼辦?」
吳彥莊沒什麼表情地說,「就算顧鳳麟算無遺策,不占天時地利人和,巧婦也是難為無米之炊的,何況他自顧不暇。」
慕雲晗不想說話。
還能怎麼辦吶,總不能讓太子下來走路,肯定是太子夫婦騎馬,顧鳳麟走路了。
他一去這麼久,杳無音信,如意茶早就斷了的。
她沒辦法想像,他是靠什麼活下來的。
她想起那天夜裡他和她說的那句「跟我走好不好」,難以言喻的後悔和自責鋪天蓋地而來,五內俱焚。
聽到吳彥莊的話,她由不得生氣:「你的意思是怪他不自量力?」
吳彥莊一愣,隨即嘆氣:「小慕,你別急,我不是這個意思。倘若沒有他,也許太子殿下永遠也回不來。」
太子選擇歸國,就等於選擇了這條不歸路。
身為儲君,倘若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又怎配做儲君?
顧鳳麟沒有錯,他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我來,是不想讓你最後知道這件事。」吳彥莊看著案幾。
慕雲晗的手放在上面,一直在控制不住地顫抖。
他幾次伸出手,想要覆上去,卻又不敢。
他怕手伸出去後,就連和她這樣對坐飲茶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也許沒那麼糟糕。畢竟他是顧鳳麟,可以絕處逢生的顧鳳麟。」
吳彥莊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燦爛一些,只是想讓面前的女孩子開心一點。
「對不起。」慕雲晗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背對著他。
天已經黑盡了,窗外萬家燈火。
枚州城的夜生活開始了,街上的行人不見少,反而更多。
那是吃過晚飯的人家出來遛彎,也有人是跑到街上覓食。
孩子們的嬉笑聲傳上樓來,大人臭罵他們的聲音也近在咫尺。
這是人間,可是她的少爺卻不知道在哪裡。
慕雲晗潸然淚下。
對不起,對不起。
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就算她不能跟著他走,她也能想到更好的辦法,讓他不至於這樣悲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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