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料峭,捲起濁浪千丈。
慕雲晗擁馬而立,站在寶江邊上眺望遠方。
她這是第二次要渡寶江,心情卻截然不同。
若干年前,顧鳳麟去了齊國,與她約定去趙齊邊境會面,接他歸家。
那時候寶江以北還是趙國的土地,百姓安居樂業,未曾受到戰火之苦。
她包了一艘大船,輕而易舉渡過寶江,當時只當是平常,一路還吃著船家送上來的河鮮,美滋滋的。
此刻來看,恍若隔世。
因為戰亂的緣故,寶江上已經沒了商船和客船,偶爾有幾艘漁船孤零零地飄過,恍若喪家之犬,戰戰兢兢。
江風太大,慕立要將手掌合攏擋著嘴才能把話說囫圇了:「夫人,沒人願意渡咱們過江!給多少錢都不肯!
說是咱們人太多,風險太大,被兩邊知道了都是殺頭的禍!至少也得有蒙將軍的手令!」
寶江以南是蒙嘉的勢力,以北是齊國人的勢力。
雙方防備對方防得極緊,自是不允許來歷不明之人隨意出入。
慕雲晗不想去求蒙嘉,便道:「那必是給的錢還不夠,找的人也不對,再去想法子。」
一行人回了租住的農家小院,女主人笑著迎上來:「客人這是去了哪裡?險些就錯過飯點啦。」
慕雲晗一笑,也不多言:「擺飯吧。」
一群人坐下來吃飯,飯畢,慕立領了個人進來:「這人叫做杜老七,是專門跑這一行的掮客。」
兩邊雖然嚴控過江一事,但總有人因為各種原因來往於江上。
有人需要,就有人鋌而走險吃這碗飯。
船夫們零零散散,也不可能自己去拉客,那樣風險大又不划算。
於是便有人專門負責搜集客源、聯繫船夫,還負責打通兩邊守軍的關係,以保生意順利。
生意既成,他再從中收取部分錢財,以作為辛苦費,這便是掮客了。
這樣的人,通常背景深厚,黑白通吃,輕易不可得罪。
慕雲晗溫和客氣地請杜老七入座:「七爺請坐。」
杜老七看她氣度不凡,也不敢拿大,客氣兩句坐了,開門見山:「客人手下太多,即便分幾批過江也還是多,風險太大,真做不成!」
慕雲晗一笑:「咱們暫且不談此事,您先看看是否見過這些人?」
她拿出三張畫像,一張是慕二娘子的,旁邊還有一隻威風凜凜的大黑狗新生。
一張是慕櫻的,小姑娘梳著雙髻,飛揚跳脫,顧盼生輝。
還有一張是她按照錢嬤嬤等人的描述,親手繪製的安曉畫像,北方男人慣有的高大爽朗,眼角的淚痣,眉間的輕愁,都有了,十分傳神。
杜老七生了一雙聚光的小眼,靈活地轉動著,不知藏了多少心思。
慕雲晗撫一撫鬢角,將二兩銀子放在桌上,笑道:「七爺想的起來就告知一聲,想不起來也就算了,這二兩銀子請您喝酒,咱們就當交個朋友。」
二兩銀子用在平時算多的,可在這些掮客眼裡不算什麼,算是一個起步價,倒也不顯得她出手闊綽好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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