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街邊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裡,站著一個老者和一個年輕男人。
老者年紀已經不小,卻仍然昂首挺胸,氣質卓然,讓人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他。
他穿著普通的夏袍,神色嚴肅地注視著遠去的神官車駕,再嚴肅地看著激動的人群,看起來非常不高興。
他身邊的年輕男人和他說了什麼,他點點頭,跟著年輕男人往另一個方向走。
幾個身體強壯的男人不動聲色地從四面八方圍攏過來,將二人牢牢護在中間。
「那是我們蒙相啊。」年輕美男啜了一口酒,微微笑了。
「看來他老人家真的是很忌憚這位與眾不同的神官大人,居然微服觀禮。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顧鳳麟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難道他不知道現在他已經激起眾怒了嗎?
倘若不出所料,明日他一定會被百官彈劾。即便可以用天兆來作藉口,也沒那麼容易矇混過關啊。」
他同伴淡淡地道:「這是愛情的力量,老祖宗不是留了那麼一句話嗎?愛情使人盲目,愛情使人瘋狂。」
終於,天黑盡了,街上的喧囂聲也散了。
四月的微風流淌過長街,留下滿地溫柔。
年輕美男將酒杯放下,起身整理衣物。
他將披在外面的雪紗寬袍脫掉,露出裡頭的黑色緊身夜行衣。
然後故意扯散了袖口,將手伸到同伴面前,微笑著道:「我不要你瘋狂,也不要你盲目,只需要你為我紮緊袖口。」
年紀稍大的美男定定地看了他片刻,莞爾一笑:「好。」
修長有力的手指耐心細緻地整理著袖口,紮緊之後,又將衣料整理出漂亮的褶子。
「如何?你可滿意?」
「滿意,你做的不管什麼事,我都很滿意。」
年輕美男突然俯下身,在同伴的唇上落下一吻,滿足地後退一步,笑道:「那我去了,你等我消息。」
風吹滅了房間裡的燈燭,黑影閃過,年輕美男消失在溫柔的夜色之中。
年紀稍大的美男給自己斟了一杯濃烈的瓊漿酒,說道:「與人斗,其樂無窮,與天斗,其樂無窮。」
「乾杯,顧鳳麟、慕雲晗!」
他將滿滿一杯瓊漿酒灑在地上,說道:「新婚快樂!可惜我不能現場觀摩這神聖的一刻,不然也許可以知道許多想不通的事情。」
「不過也許,以後還會有很多機會也不一定,人這一輩子,誰說得清楚呢?」
他放下酒杯,迎著黑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酒樓。
與此同時,神官宮中。
看著已經撤了蓋頭的新娘子,顧老太爺等人面面相覷。
一個族人湊過來,小聲說了慕雲晗、顧鳳麟同乘神官車駕的事。
顧老太爺神色倏忽變幻,怒火燃燒,臨了,全部化作一聲笑:「年輕人,就是喜歡標新立異,與眾不同。」
眾人配合地乾笑幾聲。
幾個女賓客湊趣道:「新娘子真是美貌,與神官大人天造地設,天生一對。」
顧老太爺掩去眼裡的利芒,說道:「喜歡這些沒關係,就怕不知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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