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先去顧家。
自從上次顧鳳麟撞破她做噩夢講夢話,又自行拿走茶葉之後,她還沒來過。
一是因為天氣不好,二是因為她生病又來了小日子。
顧鳳麟約莫也知道她心情和身體狀況都不好,其間讓顧神婆送過幾次東西和藥,給她號了幾次脈,並未再去打擾她,也沒催她回來,十分善解人意。..
慕安倒是經常跑來這裡,跟著顧鳳麟讀書作伴,還順便被顧神婆餵得飽飽的,進門就自由自在地跑過去:「顧哥哥,顧哥哥!」
顧鳳麟在紫騰架下抬起頭來,唇角含笑,靜靜地看過來。
紫藤花結了長長的豆莢,垂掛在繁茂的梢頭,細碎的陽光落在他眉梢眼睫,白衣散發著淡淡的光暈。
言念君子,溫其如玉。
他美得像個天仙。
慕雲晗看著這樣光彩奪目的顧鳳麟,一時竟不知該怎麼開口。
慕安見狀不由笑道:「姐姐病了這半個多月,就像不認識顧哥哥了似的。」
顧鳳麟笑著挑了挑眉。
他什麼都沒說,慕雲晗卻本能地知道他在問什麼,回答道:「我的病好了。」
顧鳳麟仍然在笑,笑容卻又和剛才有所不同——多了幾分溫度。
他指指身旁的凳子,招呼姐弟二人坐:「這是要去哪裡?」
慕雲晗道:「要請顧老伯陪我們去山上一趟,我種的天門冬熟了一批,我想帶去縣城賣。」
為了不讓人懷疑,她必須假裝是從山上挖來的。
之前有人跟蹤她,她沒顧老頭讓處理,是想看看背後究竟是什麼人。
但那人不知什麼原因,再沒出現過。
只在鎮子裡行動,她不怕,要去山上這些偏僻地兒,就得小心了。
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清理麥地,忙著想要趕種紅薯飽腹的鄰里。
趙虎子坐在田埂邊,盯著長工幹活兒,看見慕雲晗姐弟,就把身子背過去,假裝沒看見。
慕安有些難過,曾經那麼好呢。
慕雲晗坦然的很,並未覺著這人小氣什麼的,反倒覺得這人總算懂事會看眼色了。
「咦,誰在犁我家的地!」慕安突然喊了一聲,撒開腳丫子飛快地往前跑。
卻是張家父子趕著牛,拿著鐵犁在他家地里耕。慕雲晗跑過去打招呼:「張大哥,你們怎麼來了?」
張大石憨厚地摸著後腦勺道:「我們犁地種紅薯,你大嫂讓我順便把你家的也犁了,要不,一起給你們把紅薯也種了吧,不要工錢。」
慕雲晗抿著嘴笑:「我不種紅薯,既然大哥已經在犁地了,那就請犁得更深些!」
「不種紅薯,要犁得更深些?」張大石父子很是驚訝:「你要種什麼?」
慕雲晗道:「沒想好,不過地翻得深一點,總是沒錯的。」
眼角瞅到王氏等人黑著臉站在一旁,就故意拖長聲音道:「不過工錢一定要給的啦,不能讓你們白白辛苦不是。」
張大石父子齊聲道:「那怎麼好意思!」
「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還要請你們幫忙的,我和我娘都不會種地。」
慕雲晗說完,笑眯眯從王氏等人身邊擠過:「請讓一讓,借過,借過!」
慕冬來等人恨得牙痒痒的,慕杏花不懷好意地悄悄伸出一隻腳,想把慕雲晗絆倒。
慕雲晗看也不看,一腳踩上去。
慕杏花收腳不及,疼得大喊一聲:「你為什麼踩我?」
「嘖嘖,我說這是誰呢?原來是杏花姐啊,幾天不見,你怎麼又黑了?瞧這黑亮黑亮的喲。」
慕雲晗嬌俏地一仰頭,將雪白精緻的小下巴露了出來,很招人恨地指指自己的臉:「瞧,我是不是白淨了很多?」
慕杏花突然想起小時候,自己悄悄咬著手指躲在門口,偷看她打扮得漂漂亮亮、坐著讀書繡花彈琴的樣子,嫉恨得臉都扭曲了:「狐狸精!鄉下人幹活兒,誰像你似的戴著個斗笠?」
慕雲晗微笑:「沒見過?今天見著了吧?不服氣你也戴啊。不是我說你,你真的太黑了,和鐵鍋一樣黑。對了,你什麼時候用手心煎雞蛋給我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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