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擊敗了默罕德、巴格達迪,但楊禪也因此身負重傷,短時間內再無戰鬥可能,無奈之下只好回到沁州,接受治療。
趙志在見到楊禪恢復安全之後,也鬆了一口氣,若是讓這及時救了自己的人倒地不起,他這一輩子都會愧疚不安的,只是想著那突然現身的兩人,卻是倍感困惑。
這默罕德、巴格達迪究竟是因為什麼,出現在潞州境內?
只可惜他們當初鏖戰時候未留活口,不然的話就能夠以刑訊逼問,問出答案來。
走出病房,他卻見常忍、成風兩人不知何時來到此地,便問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內,軍中可有什麼異動?」
「異動?暫時沒有。主公離開不過才三天時間,那些人是不敢放肆的。」常忍一臉苦澀,望著床上躺著的楊禪。
這一戰甚是慘烈,早已經傷及根本,日後恢復之後莫說是進步了,只怕就連維持之前的修為都不可能。
二十載苦修一朝盡喪,任誰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成風亦是惱怒起來:「只可惜那兩人就這麼死了,當真是便宜他們了。若是落到我手中,非得讓他們知道知道當初潞州百姓是如何被這群混賬所屠戮的。」
「那兩人罪有應得,當然早已經伏誅了。而楊禪他吉人自有天相,應當能夠順利度過此番劫難的。」趙志滿懷祈禱的說道。
「好吧,那希望他能夠快些好起來吧。咱們軍中目前和他一樣厲害的可不多了,除了蕭氏姐妹以及宇文威弟子曾生還有全真教掌教寥寥幾人之外,其餘人皆是擁有底蘊不足,無法和敵人交戰。若是他也遭受重創,只怕咱們現在的情形是撐不住了。」常忍甚是擔憂,想著在沒有了楊禪之後的軍中場景,他便感覺忐忑不安。
如同楊禪這般強者,固然無法如同蕭鳳一樣統轄全局,單是僅憑著自己一身玄功就能夠影響局部戰術和戰役,若是妥善安排的話,甚至足以造成影響整個戰局的影響。
只可惜以赤鳳軍如今底蘊,根本就無法供奉如楊禪這般強者了。
幾人想著這一點,心中也是沉默不語,卻不敢仔細去推敲未來的景象。
卻在此時,常忍忽的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前腳你剛剛離開,後腳那廝就跑過來了,這事情莫非發生的太過巧合了吧。」
「你是說,在軍中有人刻意泄露情報?」被這一嚇,趙志只覺冷汗淋漓。
成風眼睛一亮,旋即笑道:「很有可能。那廝只怕之前的目的乃是劫殺你,只是他們卻沒料到楊禪突然到來,不僅僅挫敗了陰謀,而且還讓對方損失慘重,枉送了兩條性命。不過對方也不是不無收穫,至少讓楊禪短時間內難以戰鬥,卻是折了我軍中一大將來。」
趙志暗恨:「唉!這該死的傢伙,當真是讓人憎惡無比。咱們赤鳳軍還沒失敗呢,就已經開始暗中謀劃,難道那廝還想徹底反了不成?」
若非那廝泄露,自己如何會遭劫,而楊禪如何會變成這般樣子?
而且赤鳳軍之內當真如同成風所言,此人會將軍中機密情報泄露出去,那讓他們還如何打仗啊?
「或許有這個可能。畢竟那兩人出現的實在是太過巧合,若這其中沒有什麼聯繫,反而不可能。」常忍回道。
趙志亦是贊同:「既然如此,那我們只怕需要小心謹慎了。你也明白,如今時候我軍正處於危險之中,若是內部再出現什麼毛病,只怕就徹底完蛋了。還有,既然那廝能夠知曉我的蹤跡,只怕其職務也不低,少說也是參謀的,否則絕難知曉我的蹤跡。所以你在這段時間內需要盯緊對方,以免被對方逃了。」
「這些我自然知曉。」
常忍重重的點點頭,神情異常嚴肅。
趙志囑咐道:「而且宇文先生估摸著也應該要到了。所以你若是有什麼疑惑,不妨去問宇文先生吧。他博學多才、通覽全書,應當會有解決之法。記住了嗎?」
「屬下明白。」
常忍應聲回道,卻開始思慮到時候應該如何處理。
那內鬼潛藏至今尚且未曾暴露身份,只怕所圖謀者甚大,若是讓此人奸計得逞,只怕整個赤鳳軍就要遭殃了。
心念此處,他便趕緊離開此地,卻是著手安排手下,好儘快找出那名內鬼,以防此類事情再次發生。
趙志見到兩人匆忙離開,深深的一呼吸平息心情,又是望了一眼楊禪。此刻正躺在床上的楊禪一臉蒼白,手腳無力只能頹然放在身邊兩側,任由旁邊隨侍丫頭清洗身子,以免沾染了什麼感染細菌之類的東西。
「唉。希望一切都能夠順利度過啊。」
喟然長嘆,趙志身形已然隱入門後。
他身上尚有要事需要處理,自然無法在這裡做長久逗留,如今時候是應該離開沁州城,前往橫水鎮的時候了。
這一次的旅途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就一個人在山林之中行走,以免再次和之前那樣遭人路上劫殺。
當然,這裡發生的事情也被宇文威所得知,而在得到此地消息之後也立即離開了橫水鎮,來到了沁州城。山河潺潺、山城依舊,一切的一切都好似和往常一樣毫無變化,然而宇文威一踏入這城中,便感覺一道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這些人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對勁啊。」
側目撇過旁邊行人,宇文威若有所思。
身後曾生立時執弟子禮問道:「在我看來,他們不過是尋常百姓,究竟有什麼不對勁的?」
「你且看看這些人的樣子。」宇文威信手一指遠處一人,說道:「明明是對咱們甚是感興趣,但是卻總是透著一股躲躲藏藏的意思,似乎生怕被人發現了一樣。」
順著手指,曾生立時便見到遠處一人在察覺到自己被他們兩人看見之後,整個人都開始哆嗦起來,額頭上亦是冷汗直冒,腳步不禁快了幾步,迅速消失在弄堂之中,仿佛要躲避什麼東西一樣。
「難道那廝就是蒙古軍派出來的探子?」
「也不儘是。比如說這兩位便不是蒙古探子。」
又是努了努嘴,宇文威示意了一下身邊走過的兩個少女。
那兩人見到自己被曾生、宇文威注意到之後,臉色不禁泛起紅暈,小碎步快速挪動便躲開視線,彼此咬耳切齒、不知在談論什麼。
且見這兩人模樣,曾生又想之前那人樣子,頓有醍醐灌頂之感。
宇文威欣慰無比:「看明白了嗎?」
「弟子看明白了。只是這城中,為何平白無故多出這麼多探子?難道他們不怕赤鳳軍派兵過來抓嗎?」雖是明白過來,曾生卻更為擔憂。
既然這沁州城已經被蒙古探子滲透的如此嚴重,為何那些人還不採取行動呢?
宇文威搖搖頭,卻是冷笑連連:「抓?當然怕!不過是赤鳳軍怕。那群人可不怕。」
「他們不怕?」曾生有些糊塗了。
「那是當然。」宇文威張口便道:「畢竟咱們赤鳳軍宅心仁厚,怎能如同蒙古一樣,做那搜山巡檢之事?若是因此失了民心,到時候又該如何?江山在德不在險,所謂的推辭不過如此。」
「怎麼會有這種人?難道他們就不知道若是任由這群探子泛濫下去,整個沁州城遲早就是那些蒙古韃子的。到時候沒有了沁州城,敵人便可以長驅直入進攻潞州了。到時候赤地千里、伏屍百萬可不是虛妄。」曾生一聽,更覺惱怒。
任誰都明白這探子危險,既然如此那為何參謀部還不採取行動呢?
宇文威繼續說道:「當然知曉。但是他們更明白,如果要清理的話,自己的腦袋現在就不保了。畢竟這麼多的人,若是當真清理起來,只怕會惹來一場激烈的抗議,到時候刀兵相向不過尋常,便是血濺五步也有可能。如這般慘烈之事,誰敢去背負?又有誰願意去背負?」
那些探子也不是吃素了,早已經和赤鳳軍內部內鬼勾搭起來的他們,早就明白過來自己應當如何應對這些清剿事情了。
聚眾打鬧、製造群體案件,更甚者直接要挾赤鳳軍,諸多事情完全可以一一弄出來,如此慘烈的後果沒有任何一人敢於背負,自然只會互相推諉了。
曾生恍然大悟,開始曉得為何師尊會露出這般懊惱神色來:「這麼說來,若要解決這事情還挺麻煩的?」
「當然。否則這群傢伙如何會選我過來?不就是為了讓我解決掉這樁麻煩事情嗎?」負手在背,宇文威緩步踏入衙門之內。
而在衙門之中,一應參謀全都聚集在一起,神色具是凝重無比,很顯然也有些害怕這麼一位昔日的文淵閣學士外加翰林學士的南朝高管。
「看來列位早就過來了嗎?」
宇文威也不客氣,徑直走到整個議事堂首席之處,大刺刺的坐在這蕭鳳曾經坐著的位置。
坐於左側最前方的虞誠立時嘆道:「唉。實在是因為城中事情繁雜,我等無能為力故此央求先生過來,為我等指點迷津。」若以修為而論,他自然遠勝在場任何一人,然而若以處理政務為能,楊禪久在觀中修道,如何知曉應該處理這等事情?
「而且如今沁州城險象環生,想必宇文先生前來時候已然看到了。那麼可否請宇文先生一展才華,告訴我等究竟應該如何處理?」另一側,卻是那王踐行張口問道。
「沒錯。」
馬雲冬亦是開始抱怨起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經常受到麾下士兵報告,說是他們遭到別的士兵欺壓,甚至將軍中糧食都給偷偷弄走。以至於我麾下大軍回營之後,竟然只有餓著肚子熬過過去。這他媽的都是什麼事啊。」說完之後,已然滿懷抱怨瞧著對面金蒙。
很顯然,經過之前城門口那一次不愉快的接觸之後,他們第二旅和第五旅就屢屢產生摩擦,結果弄得整個城市都烏煙瘴氣的,當真是讓人倍感惱火。
「許久不見,沒想到這赤鳳軍居然亂成這個樣子?看來是因為那小丫頭離開之後,沒有人鎮壓了,所以所有的人都開始浮動起來了嗎?」
高踞首席,宇文威雙目微闔,凝視眼前諸人模樣來。
雖是每一個人都在爭論,嘴巴上更是經常冠之以大義,然而其內心之中所想的究竟是什麼,卻無人知曉。
他們皆是赤鳳軍高層領導,對於現今赤鳳軍狀況比誰都明白,之前不過是被蕭鳳以莫大力量強行捏合在一起,如今時候蕭鳳一去,那本來是被強行摁下去的念頭就紛紛浮起來,以至於讓整個赤鳳軍變成今日這般德行來。
「正是如此,所以我等懇請宇文先生,為我等做主。」
眼見辯論已然無法談妥,諸人全都昂起頭顱,雙目如炬死死盯著宇文威,想要知道此人的意見。
「我目前什麼都不知曉,你就問我如何處理?豈不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若是不將此刻軍中狀況告訴我等,那我如何能知曉究竟應該如何做,才能夠解決眼前困境?」宇文威連連搖頭,卻是推辭起來。
「好吧。那就從我開始說起來。」
虞誠立時朗聲說道:「諸位全都知曉我參加赤鳳軍,只為了能夠和韃子拼死一戰,為我那犧牲的一家復仇。但是呢?本以為能夠痛痛快快的和那些韃子打一架,卻沒料到我們卻一撤再撤,從太原一直撤到潞州,然而敵人卻始終未曾減少,反而越來越多。我就想問問列位,我們還撤退不?如果潞州都沒了,接下來大家撤到哪裡去?大山嗎?」
一連串的問題,已然讓所有人都沉默不語。
若論他們最大的不滿,那就莫非這件事情了。
本來應該是「淨火焚世、驅逐韃靼」,如今卻變成了一撤再撤,這般說辭自然讓有志之人倍感寒心。
若非他們看到蕭鳳每次戰鬥皆是身先士卒,更兼不惜耗費真元強化麾下士兵,換做別人只怕早就崩潰了。
果不其然,這虞誠已然藏不住心頭怒焰,高聲喝道:「如果還撤退,那請恕我就此告辭,從此以後和赤鳳軍一刀兩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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