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雪喬愕然怔住。
可以肯定,這不會是說她好話的材料。
看著葉雪喬震驚又疑惑的臉龐,梁天接著淡淡道,「葉助理不打算看看到底是什麼內容嗎?」
葉雪喬定定神,「一切聽梁總的安排。」
梁天伸手將兩頁紙推過去,「你先看看。」
葉雪喬拿過來,只看了幾行,就似胸口被人重重敲擊,大腦頓時一片空白。
看著葉雪喬清麗的面容瞬間褪盡血色,連捻著紙張的指尖都在微微顫抖,梁天不禁搖頭,這孩子,究竟當初和人家有多大的仇,剛來萬向這麼短的時間,人家就來萬向精準告狀醜化她?
這是一封舉報葉雪喬的匿名信。
所謂的「致萬向集團的一封反映信」,不過是舊事重提。
大意是:
一、葉雪喬在原來的單位人際關係差,不服從上級安排,棄團隊精神不顧,自行組織小團體小圈子,在公司最困難的時候鼓動她手下的小團體消極怠工且煽動大家離職;
二、葉雪喬在公司的時候利用業務的便利,私下收受合作單位貸款銀行的好處費,並且用這樣的方式來收買小團體中的人,在公司中造成不良影響;
三、最終葉雪喬不得不在輿論和壓力下離職已保顏面;
結論是葉雪喬有此「劣跡」,萬向集團作為業內的大集團,用人當然是唯人品至上,怎麼能用這樣的人當行政助理?
葉雪喬手腳冰涼,幾乎是顫抖著手看到最後。
落款是「一個曾經在樂比工作過的知情人」。
或許是為了證明其真實性,上面還寫了一個手機號碼。
她已經離開樂比這麼多年了,居然還有人在惦記著她,而且消息萬分靈通。
這個人到底和她有多大的仇?!
葉雪喬看完,竭力抑制住內心的巨大波動,輕輕將材料放回到梁天的面前。
看著眼前面色蒼白的葉雪喬,對一個曾經業務量第一、自尊要強的女孩子來講,這樣的匿名舉報,殺傷力不可謂不大。
梁天唇角一翹,「葉助理怎麼看?」
最初的震驚里回過神來,葉雪喬微微抿唇。
垂眸,她狠狠告誡自己,葉雪喬,你要挺住,千萬不能失態。
這些年來,她受過的各種污衊誹謗已然數不清,她曾經開口辯解的時候沒有用,後來她選擇了沉默,可是沉默換來的傷害沒想到更大。
如果這是不見硝煙的戰場,看來對方很會抓時機,出手就是要置她於死地的節奏。
抬眸,眸子清亮,葉雪喬淡淡道,「梁總,謝謝你對我的信任,能讓我看到這封信」
梁總眉峰微挑。
單憑這句話,看起來歷經歲月,眼前的女人淡定、從容了許多。
換作旁人,恐怕會神情激動說不定跳起來拍桌子辯解「這是特麼裸的誣陷」了!
梁天捻起桌上的紙,掃過葉雪喬,「葉助理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葉雪喬搖頭。
「那這麼說,你是默認了?」梁天唇角微微一翹,這個葉雪喬,既不辯解又不否認,倒有點意思。
「梁總,既然有人反映,公司不可能置之不理,何況總裁特助這樣重要的職位,我聽從公司的安排。」
頓頓,她繼續道,「但是我想,對一個有爭議的人,公司除了採信之外,還可以用另外的方式,那就是觀其言聽其行,然後再做決——,而這取決於公司的氣度和格局」
葉雪喬不卑不亢,淡然道。
梁天凝眸葉雪喬,半晌,唇角一彎,「葉助理說得非常好,那麼就先——觀其言聽其行?」
葉雪喬默然。
梁總從抽屜里拿出打火機,當著葉雪喬的面,點燃了那兩張材料紙。
冉冉的火苗升起,隨即被他輕飄飄地扔進桌上的水晶菸灰缸里。
葉雪喬愕然。
看著那兩張紙化為灰燼,梁天擺擺手,「好了,葉助理,你回去吧,就當這事不存在。ok?」
出了梁天的辦公室,走了一段葉雪喬才停下不聽使喚的步子。
走廊的窗戶開著,一陣冬日的涼風吹進來,她打了個寒顫。
忽然覺得掌心裡火辣辣的,低頭,滑膩膩的掌心出了一層薄汗,幾個深凹的指甲痕跡,似乎是陷進了肉里。
剛才的一幕清晰地在眼前再現,如同經歷了一場噩夢,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就應付了過來。
天知道她剛看到材料的時候那五雷轟頂的感覺,大腦在那一刻根本就已經停止了工作,而梁天那如鷹隼般的銳眸一直在審視著她,若是她有一點的不淡定,或許梁天即便不會讓她立刻走人,但以調查為由停了她的工作還是可能的。
那她即便勉強被繼續留在萬向,就算不立時成為笑柄,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兒去。
想想真是後怕!
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辦公室,林培培正在打電話,看到葉雪喬回來了,忙對著電話說道,「稍等,葉助理回來了,我給她切過去。」
葉雪喬定定心神,拿起桌上的電話,「喂,你好,我是葉雪喬。」
打電話的是公司外聯部的老總薛總,「葉助理,我給你發了幾個文件,等總裁回來後你轉給他,看一下他的意見。」
一個下午就這樣過去了。
下班的時候,林培培依然沒有等到於旗的信息,心說難道於旗這個呆子非要下班之後去說?他知不知道現在對他而言,時間就是速度啊。
她看看葉雪喬,對方還在電腦上敲敲打打,心說真是不方便啊,以前想幹什麼拿起電話就打,現在可好,想打個電話還得提防著對面的人。
忽然間,於旗的簡訊來了,「培培,我剛才去羅副市長那裡了,他很忙,讓秘書接待了我。秘書說羅副市長說知道了,讓我回家等消息。」
林培培登時大喜,顧不得避諱葉雪喬,忙不迭地撥了過去,「於旗,真的嗎?」
於旗似乎沒有林培培那麼大的喜悅,猶豫了一下說道,「培培,我覺得,即便這次晉升成功了,我可能也過不到b市去。」
林培培嗔怪道,「這次能成功就很不錯了,你還指望一次到位啊?沒關係,咱們先把這步搞定了,然後再說調來b市的事——你能不能有點信心啊?」
唉,於旗剛要說什麼,就聽見有人叫他。
「培培,我不是沒有信心,我——主任叫我了,一會再說。」
主任叫他?
林培培瞪大眼睛,不是吧?羅副市長這麼快就落實了?
「好好,你趕緊去。」
於旗剛從羅副市長那回來,主任就叫他,你說還能有什麼事呢?
如同一塊大石頭落了地,林培培登時渾身輕鬆,渾身都散發著由衷的喜悅。
再看葉雪喬的時候,居然順眼了許多。
說起源頭,還不是那個晚上方陽和葉雪喬走了,羅秦買醉,正好給她創造了一個機會。
她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抬頭望著天花板,美滋滋地盤算著。
於旗這次一旦晉升成功,薪水每月至少提百分之二十不說,年終獎金也會多了,還會有科研基金,那可不少錢呢。只要再努把力申請調過來,那福利分房是早晚的事,到時候她把即將入手的這套房子租出去,後面的日子好著呢。
這麼一想,她從抽屜里拿出心儀的那套房子,仔細看著戶型,想像著裝修成歐式風格,她在裡面赤著腳,踩在軟軟的地毯上跳舞
不經意抬眸,對面的林培培一掃眉間的心事重重,如沐春風,看來她要辦的事十有成功了。
「雪喬,下班了,我先走了,明兒見」
林培培到壁櫥取了自己的羽絨服,正是前天晚上被羅秦喝醉吐上又乾洗好的那件。
雖然心裡有點障礙,但是乾洗店做了去污和除菌處理,跟新的一樣。
不免慶幸那天晚上沒穿羅副市長買的衣服,若是真當人家真心賠給自己,自己傻了吧唧穿上,幾萬塊錢代價豈不是有點等價交換的意思?況且她送給人家羅副市長的禮物才幾個錢呢。
所以,當日上三竿羅秦醒的時候,她對羅秦說,「羅叔叔趕飛機走了,你昨晚吐衣服上了,這是他給你買的新衣服,說如果碼數不對,叫你去商務中心旁邊的專賣店換」
你說羅秦能不在電話里感謝他爸嗎?
好了,只要於旗的好消息一到,就告訴父母,幫自己提前準備點首付款,然後加上於旗的那部分,就可以去交首付了。
下樓的時候,她特意拐進行政部,想看看羅秦在不在。
只要於旗的事落地了,她就去公司對面的海鮮城犒勞犒勞自己和羅秦。
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葉雪喬。
沒有外人在,她不用再裝作若無其事了。
在梁天辦公室的一幕,就如同千斤巨石,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如今,她想站起來,都覺得渾身如同抽乾了力氣般。
僵直地站在窗前,收起百葉窗簾,外面已是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遠處的立交橋上,尾燈密集閃爍,車流緩慢而行,又是周一的晚高峰。
那些在半路如龜速行進的人們,心情或許會和自己現在一樣堵得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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