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魯陽守將路招率先舉兵易幟,當即引發連鎖反應。
鎮守葉縣的千餘人聞訊正遲疑間,而東北側幾十里外的昆陽守軍緊跟著路招易幟。
退路將要斷絕,葉縣守軍當即譁變、潰散,奔逃返鄉。
這種兵無戰意的時刻,如果沒有一位英雄能在喊出來振臂高呼,軍紀又無法彈壓、威懾的時候,潰散就成了必然。
短短三四天的時間裡,自潁陰以西的十幾座城邑或守軍潰散,或易幟,或者被縣民驅散,以談判方式禮送出境。
劉備的準備還是慢了些,他也沒有預料到曹操崩解時會這麼的神速,仿佛大山傾倒一樣。
不等劉備後繼兵力、官員北上,曹仁自潁陰出兵。
曹仁用兵講究迅捷兇猛,他奉命剿滅劉勛時就十分快捷。
自曹洪死後,曹洪手裡的廬江部曲轉移到了曹仁麾下。
曹仁使用這批廬江兵為前隊,騙過劉勛的外圍崗哨,直搗中軍一舉襲斬劉勛。
招降劉勛麾下廬江兵後,其餘官吏、士兵、僕僮被曹仁集中處死。
這才回師許都,分駐在西面的潁陰。
前後休整七八天時間,宛口周邊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糜爛。
最讓曹仁無法忍受的有兩件事情,第一是親弟弟捲入攻燒宮闕事件,這是沒法洗脫的罪責。
除非曹家、他們曹氏兄弟能笑到最後,否則作為曹純的三族,曹仁以及子嗣逃不過追殺問責。
名譽也毀了,未來曹家很難再受到上位者的信任。
第二件事情就是陽翟也反了,陽翟在潁川是個重要的縣邑,天子東遷是潁川治所,影響力目前僅次於許都、潁陰。
這下曹仁再也坐不住,收到消息的時候就督兵出營。
陽翟是大城,曹操安置在這裡的潁川郡兵籍貫則屬於其他郡,其中還混編著降兵、盜匪之類。
前後也就五百多人,根本不敢與陽翟大姓火併。
見事不可為,這五百多人出城逃亡,也將消息傳到了曹仁這裡。
曹仁連夜出兵,根本不給陽翟大姓繼續動員、召集夥伴友軍的機會。
趕在天亮前,曹仁麾下四面進攻。
哪怕沒有像樣的攻城器械,就憑一身重鎧,以及遠多於守軍的兵力,曹仁蟻附攻城取得極大成功。
天色拂曉之際,曹軍肅清城牆上的守軍。
曹仁出現在城樓,他俯視城內各處,只有稀疏燈火可以提供輕微的照明。
得益於關中戰事傳播,曹仁注重學習,所以此刻勒軍不動,收治傷員的同時等待天亮。
隨著東邊天穹升起一抹橘紅,曹仁抬手盯視自己的掌紋自己到底有沒有能力繼承孟德兄長的基業?
這是不好判斷的事情,可他很清楚,絕對不能敗。
自己兄弟兩個必須背靠背,只有這樣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隨著曹純年齡增長,曹純在傳統公卿那裡的聲譽、影響力也與日俱增。
所以官渡決勝後,曹操組建虎豹騎,就將曹純轉為了武職。
看似增加了兵權可虎豹騎這種兵權,有什麼用?
可曹純失去了與公卿群體持續交好、混入其中,提升門楣的機會。
這關係一個家族的發展,絕不是一個虎豹騎督能補償的。
可是曹操已經做出了這種決定,你敢反抗?
這是十分危險的信號,曹純無奈,只能赴任,自此常駐軍營中,失去了與公卿群體聯絡、發展的機會。
而許都事變時,更是讓曹純所督的東平營兵率先攻入宮院,讓曹純背上了弒殺天子的惡名。
所以對曹操,曹仁怎麼可能沒有情緒?
如果有掃平四海的那麼一天,也就到了他們兄弟與曹操一脈決裂的時刻。
對此曹仁很清楚,大概曹操也有這方面的認知。
曹仁心中懷恨,居高俯視城內,見街道上再無一人。
而城牆各處的士兵們都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按捺不住了。
曹仁又觀察片刻,感覺城上士兵怒氣已快到極限,就說:「屠城!」
「督軍令,屠城!」
「督軍令,屠城!」
兩支傳令兵分向而走,都是快步小跑,呼喊著曹仁軍令。
必須屠掉陽翟,陽翟有被屠的價值。
只有屠掉陽翟,周圍的縣邑才能維持穩定,不至於反的這麼快。
臨陣之際,城池被圍數年,糧秣斷絕又沒有援兵的情況,你若投降,在曹仁眼中還算情有可原。
如現在這樣敵人還遠在千里之外,你就急匆匆叛亂,這是圖什麼?
真當自己是死人?
曹仁毫不猶豫下達了屠城令,也沒有任何的愧疚,就站在女牆垛口處觀察城內的悽慘悲劇。
如果做不好手裡的事情,未來他與曹純的妻女家眷只會更慘。
如果能選擇的話,他寧願事敗之際親手送子女上路,也不想讓子女飽受折磨。
隨著天色徹底明亮,曹仁看的更清晰了,也越發覺得沒有觀看的意義了。
他返回城樓準備休息休息,屬吏跟上來來詢問:「可要傳閱首級於各縣?」
「不用,城外築造京觀。」
曹仁打量頗受刺激的屬吏,繼續說:「事已至此,你我再無良策,唯有如此。」
屬吏默然,他們能做的選擇不多,除了平叛外還是平叛。
平叛的過程里,勢必會有傷亡,積聚的怨氣需要宣洩,錯役制下的士兵要一步步改造,這都需要磨合。
有充足時間的話,自然磨合就可以了。
如今只能用戰鬥來磨合,這個過程註定是血淋淋的。
只有重新使用殘酷的殺戮手段,才能震懾住膽子越來越大的大姓、豪強。
屬吏退下後,曹仁正要閉眼睛小睡。
昨天本來就忙碌,前半夜急行軍,後半夜破城、控制軍隊,這都是非常消耗精力的事情。
曹仁感覺眼皮沉重就要合上時,又有屬吏來,還有哭泣的女聲。
等曹仁睜開眼去看,就見另一名屬吏稟告陳述說:「督軍,城下吏士皆感督軍勞頓辛苦,此便是吏士所獻誠意,督軍不若先享用一二?」
看著兩名身高接近七尺,身形窈窕的豐腴小婦人。
曹仁感覺有些不痛快,他不像曹操,長得不及六尺,卻專愛七尺以上的女子。
自黃巾以來,曹仁長期統兵,已經習慣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對於女色本身也不那麼看重。
只是稍稍看了兩眼,曹仁就說:「我看不上,自行處理。」
「是,職下明白。」
屬吏連連施禮,拱手後退出來,衛士也羈押兩名小婦人出來,她們有感逃出生天,精神放鬆正要慶幸。
不想就聽屬吏對衛士們說:「督軍不要,誰又敢要?不若射殺,也可省去不敬之罪。」
用刀劍矛戟刺殺,多多少少有些不合適;把這兩個小婦人分給其他軍吏,這更不合適。
不等兩個小婦人求饒,當即就被衛士架著拖走。
拖到城下,站在城牆前,十幾名臨時借來的曹仁親兵張弓。
相隔十餘步,當即強勁箭矢就達成目的。
而陷入昏睡的曹仁卻在做美夢,那時候黃巾未起,他們的父親長水校尉曹熾身死,他與弟弟分家。
於是曹仁遊走江淮之間,數年間部曲數千人,每日生活樂無邊。
可隨著群雄討董,他率領投奔曹操開始,他始終就擔任救火隊的角色。
這種仗打多了,特別是破城殺戮,讓曹仁頗感壓抑。
也就夢中少年時的暢快恣意之事,讓他情緒稍稍排解。
至於解救萬民之類的,曹仁深深地認為自己不夠格,不配。
所以等曹仁睡醒時,精神狀態格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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