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舞月明 第九章落日沙漠

    第九章落日沙漠

    「最後的結論出來了，主要責任在情報部門，你們不用擔心了。這幫飯桶，一點用都沒有，扯皮倒是一把好手。」

    白水城甲字第三號洞府內，黑衣老者面色疲憊，看了看面前靜候多時的林飛鳳和柳鶯鶯，想了想，接著說道。

    「不過你們自己要好好總結總結，下次就未必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多謝師叔。我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柳鶯鶯神色一輕，信誓旦旦的保證，林飛鳳仍是靜靜的站著，一言不發，當然，一般這種情況下，也很少有她說話的機會。

    「噢，我們？錯誤？還同樣的錯誤？那你說說看，你們都犯了什麼同樣的錯誤啊？」

    老者饒有興味的看著柳鶯鶯，就像爺爺看著一個長不大的小孫子，滿臉的慈祥，渾身上下不見絲毫金丹修士的氣勢和威嚴。

    鳳如山和林飛鳳並沒有等十天，第八天的下午，他們就被白水城的金丹真人帶了回來，接下來就是漫長的盤問。

    白水城各個部門，有弟子戰死的各大門派，一個個派人來了解情況，讓他們配合一下，當然，配合只是說得客氣罷了，他們倒是想不配合，問題是不配合的後果，想想就頭疼，還是乖乖的配合一下的好。

    好在配合之後，倒也沒人再找他們的麻煩，至於金丹真人之間怎麼追究責任，怎麼博弈，進行了怎麼樣的交易，又是怎麼樣扯皮，已經不是他們能知道的，他們也不關心。

    二小隊這次可謂損失慘重。和林飛鳳她們小組一樣，其他兩個小組也遇到了同樣的伏擊，不過運氣就差多了，只有朱玉北身受重傷，其餘五人全部隕落，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飛行法器，六對三，又是偷襲，戰鬥幾乎沒有懸念。

    朱玉北也是運氣好，鬼使神差的提前恢復了一下靈力，得以拼死突圍，逃得一條小命，但至少也要一兩年才能恢復傷勢。

    黑衣金丹修士柳佳鑫有金丹後期修為，自知進階元嬰無望，轉而全副身心培養門中後輩弟子，為人頗有心機手段，因此碧水門派來主持門中在白水城的事務。

    也許是柳佳鑫對事件的最後結果比較滿意，也許是想從勾心鬥角之中換換腦子，當下興致勃勃的考較起兩個晚輩來，其中也不乏指點之意，至於能從中學到多少，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我，我們……」，柳鶯鶯覺得有些發燙，難得她也有說不出話的時候。

    「小鳳，你呢？」

    「是我錯了，我應該更加小心一點的。」

    「就這樣嗎？」

    「還有，不應該小視岐峰境宗門的自尊心。」

    「沒有了？」

    「戰鬥的時候不能一味的硬拼，要考慮對手的戰鬥計劃、戰鬥心態和戰鬥目的，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因素爭取主動。」

    「看來你從這件事學到了不少啊，都是自己想的？」

    「不全是，和鳳如山交流了一下，收穫很大。」

    「這小子很不錯啊。他經歷遠比你們複雜，鬥心眼，你當然不是對手。你要注意，有些東西是天生的，適合他的未必適合你，天賦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

    柳佳鑫不由暗暗嘆了一口氣，想到了自己的修煉。

    「多謝師叔指點。」

    林飛鳳極力的想找出鳳如山傳說中的天賦，總覺得一旦說穿了，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就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而已，一點也不神秘的，更加談不上有多難。也許，自己只是缺少經驗？

    「我覺得只是他們散修小心謹慎的習慣，況且他當時也沒把握，否則為什麼不堅持下去，換成朱玉北，一定不會那麼容易放棄。」

    柳鶯鶯卻是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服氣。

    「小鳳剛才說的，嚴格說來都不是錯誤，一開始你無論如何決定，或分組行動，或一起檢查，都不能算錯，情報的缺失和你無關，不能簡單用事後的結果評價事前的選擇。同樣的情況，大家的選擇不同，可能是看重的東西不一樣，更可能是不同的性格使然，每個人的性格是天生的，無所謂好壞。」

    柳佳鑫說得並不快，語氣卻毫不猶豫，顯然感受頗深。

    「你真正應該認真反思的，是你選擇的原因。既然開始決定了集體行動，後來為什麼又變了？是剛開始就錯了還是情況有了變化？機動靈活是好的，但機動靈活不是沒主見，更不是不執行決定的藉口；固執己見當然不好，但固執己見和堅韌不拔之間的分別在哪兒？這中間度的把握，一輩子也學不完的。想成為一個優秀的領導者，哪有那麼容易。」

    「還有你，鶯鶯，不管你怎麼看鳳如山，不因其人廢其言，等哪一天你懂了，我也就放心了。不過不吃幾次大虧，你也長不大。」

    看得出來，柳佳鑫很是喜愛柳鶯鶯這個直系晚輩，對剛才談論的問題，卻並不抱什麼希望於柳鶯鶯身上。

    柳鶯鶯的頭扭來扭去，兩眼四處亂看，四十歲了還被人說沒長大，令她有點不自在，看得柳佳鑫心情大好，林飛鳳則安靜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們幾個也沒辦法再去巡邏了，準備一下，去落日沙漠的靈石礦吧，哪兒正好缺人。」

    柳佳鑫也不再多說，談起了另外的事。

    「不是還有幾個人沒抓住嗎？師叔，我想……」

    林飛鳳心有不甘。

    「左右不過是幾個被幾個靈石收買的小嘍囉罷了，抓不抓住的有什麼關係，這事有專門的人負責。」

    「我想自己做。」

    「我也要親自報仇，這樣才解恨。」

    柳鶯鶯急忙幫腔。開什麼玩笑，落日沙漠，悶也把人悶死了。

    「報仇？這是戰爭，又不是私人爭鬥，哪來什麼報仇不報仇的，再說，這也不是我一個人就能決定的。在落日沙漠那地方打磨一下你們的水靈氣，對以後有好處。當年……」

    柳佳鑫忽然嘆了口氣，揮手示意二人離去，神色之中意興索然。

    ……

    落日城內平安客棧，鳳如山、李琦、柳鶯鶯三人一邊喝著靈茶，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卻不見林飛鳳的影子。他們四人三天前就奉命趕到了落日城，林飛鳳拜見了碧水門在落日城的歐陽夢煙真人後，卻被告知先在客棧內等幾天，不要著急去靈石礦報道。

    就在剛才，林飛鳳被歐陽真人喊去，估計要有個說法了，三人就都在柳鶯鶯的房間中等著。

    「師姐，歐陽師叔怎麼說？什麼事還要我們等這麼久？好事還是壞事?」

    看到林飛鳳進來，柳鶯鶯還沒站起身來，一連串的問題脫口而出。

    「李道友、鳳道友也在，正好，省了我再去喊你們了。」

    林飛鳳卻是不理柳鶯鶯，對著鳳如山和李琦招呼道。

    「既然讓大家一起等，就誰也跑不了，師姐你快說吧。急死我了。」

    李琦、鳳如山只是笑笑，卻不開口，也開不了口，有柳鶯鶯在，想找這樣的機會可是大為不易，連林飛鳳也是見怪不怪，徑直走到椅子邊坐下，看樣子也沒對兩人開口抱什麼希望。

    事情很簡單，落日城座落在落日沙漠邊緣的一塊綠洲之上，是岐山境防禦沙漠中妖獸的前沿陣地，上萬年中曾數次毀於獸潮之下。不過最近幾次獸潮的侵襲，人類修士靠著城中防禦陣法和充分的準備，最後都取得了勝利。

    作為來落日沙漠探險、歷練、獵殺妖獸的低階修士的一個重要的補給點和材料集散地，經過上千的發展，落日城已是想當繁華，聚集了大量的修士，他們需要消耗海量的丹藥、符篆等等，同時帶回來大批的妖獸材料和落日沙漠中出產的礦石、靈藥以及種種修仙材料，大量的交易自然為落日城的掌控者和城內的商家帶來了數不清的利潤。

    最近一段時間，接連發生了多起針對回城修士隊伍的襲擊。本來修士間的殺人奪寶行為算不得什麼，修仙界每時每刻都在發生。

    但這股修士有點不同尋常，一般的奪寶團伙總是挑選落單修士或三兩個人的小團伙下手，手下也極少有活口。這幫人卻膽子大的出奇，每次行動都是五個人，卻挑五人以上的回城修士隊伍下手。實力也很強，每次都是埋伏、突襲，一擊之後，無論結果如何，立即全身而退，動作乾淨利落，並不象一般的奪寶團伙那樣趕盡殺絕。

    所以每次襲擊中死亡的修士並不多，而倖存下來的修士無不心有餘悸，口口相傳之下，城內謠言四起，各種千奇百怪的說法都有，搞的城內人心惶惶。

    此事引起了落日城聯合議會長老團的關注，多方調查之下，竟是沒有得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碧水門在落日城聯合議會長老團中也有一個席位，長老歐陽夢煙是金丹中期的修為，對林飛鳳一行的到來，本來也就是安排本門後輩弟子幾句，走個過場，可看了柳佳鑫特意帶來的玉筒後，卻臨時改變了主意，準備暫時不讓他們幾個去靈石礦駐防，而是化妝成散修，秘密調查此事。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玉劍宗的上官無忌真人也同意了的，就看李道友和鳳道友怎麼想了。」

    林飛鳳一口氣說完，看了鳳如山一眼。

    「怎麼想？我們還能怎麼想？他們這不是都安排好了嗎？我們有選擇嗎？不過總比去靈石礦有意思多了。」

    李琦只是搖搖頭，柳鶯鶯卻是忍不住大發議論。

    「宗門弟子也有苦衷啊，自己一階散修，卻是要好好想一想。」

    看李琦不說話，鳳如山也知道所謂的徵求意見對他們只是客氣的說法，無論自己去不去，他們三個都是跑不掉的了。

    「我們人生地不熟的，所謂調查就是去釣魚，碰上他們的可能很小，還可以趁機在落日沙漠遊歷一下。」

    林飛鳳看鳳如山沉吟不語，淡淡的加了一句。雖然沒有明說，希望和鳳如山一起執行這個任務的意思卻是明白無誤。

    「如果我不去會怎麼樣？」

    鳳如山衝著林飛鳳感激的一笑，仍是問出了自己的疑問。

    「鳳道友不去，自然還是去靈石礦駐防了。這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長老團也沒有特別重視，更加沒什麼硬性要求，歐陽師叔也只要我們盡力就好。」

    林飛鳳的語氣一如平時，鳳如山聽不出林飛鳳內心的想法，卻也明白其中好意：這可是宗門為我們幾個爭取來的大好事。

    「就我們四個嗎？」

    「不是，還有玄靈派的兩位道友，和我們一樣，也是剛到落日城，等我們商量好了，就通知他們。靈石礦那邊不用擔心，聯盟會打招呼的。」

    林飛鳳心中鬆了一口氣。

    「什麼時間出發？我還想去看看落日城的靈藥呢。」

    「等玄靈派的兩位道友來了一起去吧，大家也正好熟悉熟悉。」

    ……

    半天之後，鳳如山手裡拿著一棵一百年左右的火雲草，翻來覆去的打量，滿臉的迷惑。

    「鳳道友看了這麼久，這棵火雲草有什麼不對嗎？我看也平常的很啊。」身旁的一位女修奇怪的問道。

    這女修正是玄靈派的許嫣嵐，旁邊的黃衣男修張志峰是她師兄。兩人都是玄靈派的弟子，這次也是到落日城歷練。

    除了身上少了一股出塵的飄逸之氣，許嫣嵐面容嬌美不下於林飛鳳，一襲紅色的長裙分外奪目。

    美女修士並不少見，女修士大多會修煉一些有助於美容的功法，但林飛鳳、柳鶯鶯和許嫣嵐三個美貌女修站在一起，春蘭秋菊，各擅勝場，惹得旁邊路過的修士頻頻注視不已。

    六人匯合之後，一番交流之下，很快的就熟悉起來，大家相約一起去感受一下落日城的氛圍，順便準備些丹藥、法器。

    鳳如山被路邊一個攤點上的火雲草吸引，觀看良久。

    許嫣嵐顯然極擅與人交往，言談之間與柳鶯鶯一時瑜亮，忍不住問了出來，張志峰面貌俊朗，氣質倒還沉穩。

    「這火雲草靈力充足，生機卻是有些萎靡，好生令人不解，許仙子有何高見？」

    「道友好眼力。這火雲草是人工培養的，過程中使用了催熟秘法，我這也就剩下這幾棵了。」

    中年攤主滿臉堆笑，熱情的向鳳如山介紹。

    「催熟秘法？」

    鳳如山驚奇的問道。

    「是的。用秘法催熟的。道友買回去就知道，效果只會比野生的好。」

    「不好意思。我們走吧，去那邊看看。」

    鳳如山搖搖頭，放下了手中的火雲草。

    「真是個土包子，這都不知道，眼力倒是不錯。」，中年攤主心裡腹誹不止。

    由於靈藥的缺少，各大門派都會開闢靈藥園培育靈藥，當需要大規模煉製某種丹藥的時候，往往會使用秘法催熟，催熟秘法都是門派的不傳之秘，而且花費代價頗大，一般都是按需催熟，很少流落到市面上，估計這幾棵是煉藥剩下的，正巧被鳳如山看到。

    這樣的靈藥靈力並不差，但卻透支了靈藥的生機，對鳳如山用處不大。

    看幾人的表情就知道，對他們幾個大宗們弟子來說，這只是常識，鳳如山卻是第一次碰到催熟靈藥，當然大感驚奇。

    看了看林飛鳳三人的表情和許嫣嵐、張志峰略帶驚奇的眼神，鳳如山摸了摸鼻子，心中苦笑不止，「又出醜了。」

    對鳳如山一會淵博異常，一會又像個白痴的表現，林飛鳳三人早就見怪不怪，張志峰、許嫣嵐兩人畢竟只是初識，自然也不會多說什麼。

    「這個鳳如山，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一個散修，修為見識都不怎麼樣，三人卻好像對他蠻客氣。這次任務很值得期待啊。」

    許嫣嵐暗暗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