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的劉將軍就是一笑,轉身對著大帳中早已經集合完畢的副將們下令道:「這一次戰役,我們要速戰速決。」
「要在童大人的朝廷軍到來之前,就解決這群烏合之眾。」
「也省的童大人舟車勞頓的長途跋涉而來,到最後了還要為這點子亂兵所操勞。」
「咱們就讓童大人順暢點的從哪裡來,再回哪裡去吧。」
「得令!」
手底下的人等的甚是不耐煩了,他們這群人在這裡就是為了等那些官老爺,耽誤了多少的功夫。
現如今得到了出征的命令,一個個的還不迎頭痛擊,更待何時。
待到劉將軍交代完畢,這群大宋國最精銳的部隊們,直接就衝出了營帳,奔著方臘的老巢而去。
這兩軍才剛剛一個碰面。
局勢就以十分詭異的方式,在快速的崩潰著。
對面的方臘的軍隊,仿佛早已經失去了精氣神一般的,再也沒有了以往的團結。
在敵軍剛剛衝殺過來的同時,一個回合都沒走上,就出現了潰散崩盤的情況。
這就像是傳染病一般的,四下擴散了起來。
越是為首的隊長,稍微了解點內情的,越是沒有了戰鬥的**。
作為一個群龍無首的軍隊,本就是迷惘的只知道聽從命令的士兵,哪裡會有什麼戰鬥意識?
逃跑起來竟是不管不顧的,直接就亂成了一團。
好吧,連劉光世都驚訝於這場戰役的輕鬆程度,這一個衝鋒,先前的部隊已經直指方臘的老巢了。
等到他們向著內營發起進攻的時候,那些還在裡邊勾心鬥角,大打出手的將軍們,在看到了半里地外的烏泱泱的全是敵軍的包圍的封鎖線的時候。
他們的內心是崩潰的。
一夜之間,天翻地覆。
數十萬由民眾組成軍隊的方臘集團,一夕之間,傾滅於此。
幫源洞外殺聲震天,朴刀之下,鮮血成河。
這些人等,在悍勇的西部邊陲兵的阻擊之下,或是被殺,或是被俘,竟是無一倖免。
而這一場荒誕不經的戰役,在劉將軍回返的時刻中,終於是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
這一切,都被站在孤崖之上的顧崢,給看了一個清清楚楚。
烈烈疾風,肅殺凌然。
仍是抵不過,這茫茫戰場的殘酷。
他就這樣孤身一人,衣袍被顫顫吹起,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息。
這是一個因為他而起的戰爭的結局,顧崢卻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波瀾不驚的旁觀。
只有那笑忘書中的小球,那激昂的跳躍歡呼,才能反映出這個世界的委託人心中的激動。
滅族之仇的又一個外因,被顧崢這個外來的靈魂,以及自己的這具軀體給消滅。
這般直面觀看大仇得報的感覺,是如此的暢快淋漓。
這一屆的委託人,仿佛從這一刻起,才想起了自己曾經所要追求的生活。
正是這般的快意恩仇,瀟灑自如。
那燕趙少年遊俠兒,橫行須就金樽酒的豪情,油然而生。
如果此時他有一具軀體,他一定會仰天長嘯,縱馬行空。
委託人這般想了,作為最負責的宿主,顧崢,他也這般做了。
他朝著那已經沒入了遠山不見深處的軍隊的隊伍尾部,仿佛送行一般的,用周身的氣息,發出了痛快淋漓的一吼。
「問英雄、誰是英雄?」
「無愧於這天,無愧於這地,無愧於這黎明百姓,這都是多餘廢話,哈哈哈!無愧自己的心,才是我輩俠客的大自在。」
「願我宋**士,心中永存這一方自在!」
「小子顧崢,就此別過!」
這最後一聲悠悠蕩蕩之音,在這山澗峽谷之中,乘著回音,飄蕩了許久。
竟是令那率領在隊伍走在了返程的最前方的劉將軍,也仿佛心有所感一般的回過了頭來。
他有些啞然失笑的搖搖頭,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對著那遙遠的傳來了聲音的地方,隔空拱了一手,以示敬意。
在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復又揮手到:「繼續前進!」
「是!」
……
將軍不求此人的去向,自然有其一定的道理。
遊俠兒,本就應該自由的馳騁於這一方的天地,那種束縛在一城一池,一草一木之人,也稱不上是俠了。
萍水相逢,就此別過。
放下了此番因果的顧崢,騎在他從江浙購買的一匹瘦馬的身上,開始搖搖晃晃的朝著徽州而去。
這一趟,他是要勸服那深山內的老頭子,掙脫那百年前的誓言,聽他的勸告,直接開始南遷。
不管這個大宋國的將來是怎麼樣的,但是這些人,無疑是委託人記憶中最為重要的親人了。
他的血緣族親,都已經不在,那麼對他有著教導養育之恩的師父和師門,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國度的覆滅,而隨之傾塌。
那麼這一世,委託人就會再一次變成那無牽無掛的小可憐了。
這是顧崢這種無牽無掛之人,心中最不願意見到的情況。
因為世界的輪迴中,他感受到了多少的情感,慈愛,返回現實中,那孤寂無人的空虛,就是越發的明顯。
他只知道一點,珍惜眼前人,對於所有的委託人來說,都是至關重要的。
而他這晃晃悠悠的趕路途中,也並不是全無收穫的。
這不,搞笑的人,就來了嗎?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從此路過的,需留下那買路財。」
這般老套?
騎在馬背上的顧崢,將嘴中好不容易咂麼出來點甜味的甜草梗子,啐的一口,吐在了地上,一臉無奈的看著眼前穿的還算是體面的五六個人。
在兩方人馬含情脈脈的看了許久之後,顧崢才多餘的問了一句:「喂,知不知道什麼叫做一個強盜的職業素養?」
「何所謂職業素養?」
「就是說,干強盜這一行的,你總是要有點原因吧?」
「我看你們穿的人模狗樣的,不像是生活不下去的逼良為娼的啊。為何偏要作這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被顧崢這麼一問,那邊的強盜則是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回到:「俺們祖祖輩輩都在此盤桓,乾的就是山寨的營生。」
「這劫道的活計,還要分出個貧窮或是富有的人才能幹的嗎?」
「哦,那自是不用,只是不知道,你們的寨子又為何偏偏選擇這一條路作為劫道的地方呢?」
「那還用問,自然是距離我們的寨子最近,人來人往的還算是熱鬧,距離那徽州省城甚是便捷。」
「幾方計較之下,為啥不能選擇這裡?哎?我說你這廝,好好的把錢交出來,一個被打劫的人,就應該有點被打劫的覺悟。」
「哪裡來的這多的廢話。」
這對面的劫匪頭子終於是反映了過來,而對面瘦馬上的顧崢,則是被逗的哈哈大樂了起來。
這頭子邊上一個憨憨的小匪徒,還不知死活的來了一句:「啊,頭兒啊,他好像是在套你的話啊。」
說完,『啪』的一下,後腦勺上就挨了一巴掌。
「廢話,你當老子不知道啊,還用你廢話。」
這委屈巴拉的小弟,齜牙咧嘴的就縮了起來,而被顧崢嘲笑的有些惱羞成怒的大匪頭子則是朝著他呵斥道:「笑什麼笑,打劫!」
「剛才你若是老老實實的將銀錢留下,我自當可以給你留點回家的盤纏。」
「但是你現在竟是敢如此的戲耍與我,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速速上前,將他的瘦馬搶下來,將他的包裹財物,全部給我搜羅一空。」
「至於他身上的衣服嗎。嘿嘿嘿,也給我全扒光了。我這人心善,給你留一件褻衣褻褲,讓你不至於因為赤身**而尋求不到幫助了吧。」
我謝謝你哈。
聽完了這話,顧崢笑的更是厲害了。
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騎在馬上,壓制著這匹瘦馬,因為一下子湧上來了四五個人,而產生的驚慌。
直到那些小匪徒們的爪子就要摸到這匹瘦馬的韁繩的時候,顧崢才將雙手,在馬鞍上一個上撐,一個鷂子翻身,輕鬆的後落於這群人足有幾米遠的身外。
然後在這一眾人的目瞪口呆之中,露出了一個邪惡的笑容,緩緩的將一把寒森森的鍛刀,從背後的刀鞘中,抽了出來。
而就在顧崢將這把刀完全的亮在了眾匪徒的面前,打算擺出一個十分漂亮裝逼的姿勢的時候。
在眾人身後的那個大匪頭子,卻是眼力十足,他將眼珠子一瞪,就大吼了一聲:「這茬子是一個高手!骨頭太硬!快跑!」
『呼啦』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呢,這黑大個,卻是率先的動起腳來,是轉頭就跑。
這一出乎意料的反應,讓顧崢差一點岔了氣。
他哭笑不得,竟是連眼前的這群人再戲耍一下也顧不得了,只是陰森森的朝著那個已經跑出去三五步遠的匪頭子喊了一句。
「你再敢多跑一步試試,我手中的臂弩,可不是吃素的傢伙。」
而當顧崢的話音才剛剛落下,那土匪頭子,竟然是腳底下一扭,借著前沖的作用力就是一個轉身,倒頭便拜。
「大爺饒命!」
好!怎樣的一種氣壯山河,怎樣的一種能屈能伸。
讓原本就覺得很是可笑的顧崢,哈哈大樂了起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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