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這些沒有什麼見識的蠻人吧,他們被面前突兀的出現的巨大的城牆……給震撼住了。
確切的說,是給嚇住了。
這分明是神明居住的地方,這本應就是天賜之物。
因為他們這些來南方打草場的北蠻人們,早在一個月前就曾經來到過這裡,特意的偵查過。
那個時候,這片有猙氏族人們未曾踏足過的土地上,還是荒蕪一片,杳無人煙。
若是說這座宏偉的建築只不過是有猙氏的族人們只用了十幾日的工夫就搭建而成的話,那他們就更不敢輕易的放肆了。
一個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建造出如此雄偉建築的部落,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趨利避害,對於獸性未脫的北蠻人來說,表現的更加的明顯。
他們這些各部族最勇敢的戰士們,在這堵高牆的面前靜默了許久,直到其中的一個人開口說了一句話,才讓他們心中那種壓抑之感瞬間的消失。
因為這個難得的聰明人是這麼說的。
「喂!咱們不是南下搶劫來的嗎?」
「那我們為什麼要跟這根硬骨頭死拼?要知道咱們身下的駝獸可是日行百里的神獸。」
「若是老祭司指示的沒錯的話,再往南一些,就到了有羆氏的地盤了吧?」
「總不能每個氏族都跟這個有猙氏一般的有神跡降臨吧!」
這話說的有道理,周圍的多部族聯軍里,立刻就響起了呼應的口號。
「南行,南行!」
「對啊,搶有羆氏有肉吃!」
喊完這些口號,這群北蠻的戰士們唯恐讓旁邊的人看出自己心底的那點膽怯,一個兩個的催馬而行,就像是十分渴望戰鬥一般的,從有猙氏高聳的城牆邊上,給繞過去了。
至於浮現在半空之中,正打算暴怒的猙獸的投影,以及早已經執起了武器準備背水一戰的有猙氏的族人們……
他們默默的收回了那不合時宜的各種兵器,將身上因為剛才的慌亂而弄的亂七八糟的裝飾品安靜的整齊,轉頭就掛上了幸福又滿足的笑容,朝著天空上的猙獸的虛影,再一次的叩拜了起來。
「我們就知道猙獸大人是最體恤它的子民的。」
「就是,代表著勇氣與力量的猙獸,果然不同凡響,只是用一絲虛影就嚇退了敵人。」
至於猙獸在這個空間之中的這一道虛影?
它的內心還真就有點虛,但是它已經淡然慣了的臉上,卻是一絲表情也無,只是傲嬌的甩了甩自己多達五條的尾巴,再一次的飛到祭台的最上空,焦急的等待著顧崢的再一次祭祀,好好地享受這一次來之不易的飽餐。
而早已經爬上了祭祀高台的顧崢,卻仿佛能夠聽懂它的心聲一般的笑了。
如同撫慰最柔軟的奶貓一般的輕聲安慰道:「我最偉大的猙獸之神,不要焦急。」
「你的族人們將會為你侍奉上最為虔誠的讚美之音」
說完這句話,這個有猙氏部族之中無端的被猙獸看得最順眼的男人,則是將自己汩汩流淌的血液,再一次的揮灑上了天空,高唱起了最為古老的歌謠:「啊大大瑪塔塔……」
這是無意識的低吟,這是屬於遠古人口中能夠稱頌的第一種音符。
心滿意足的猙獸,收穫了一大堆的掌聲與鮮花,終於在酒足飯飽之後,消散在了這一方的天地之間。
至於那些繞過有猙氏的聚集地繼續南下的南蠻人?
跟他們有猙氏的族人有關嗎?
當初將這一片土地劃分給他們的時候,也沒有人擔心他們這裡將會面臨何種的危險吧?
權當不知道的族人們,在紛紛散去回歸到了只搭建了一半的土坯房屋的時候,還在想著,明天打土坯的時候怕是要更加賣力一些。
等到他們的房屋如同外邊的城牆一般的結實的時候,他們有猙氏才是真正的毫無畏懼了。
那麼,在有猙氏的族人們進入到了甜甜的夢鄉之中時,那些已經南下的北蠻族人們又遭遇了什麼呢?
他們遭遇到了戰爭。
當然了,不是十分俗套的渭水氏族保衛家鄉與北蠻侵略者之間的大戰。
而是渭水平原中最為強大的兩個部落之間的內戰。
這一天,恰巧就是有熊氏的姬黃聽從了附寶的勸說,選擇對他的哥哥動手的時機。
因為姬黃算準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最近會有北蠻的大部隊定時的南侵。
若是他將此次爭權奪利的戰爭,籠罩上一場抵禦外敵的大義光環的話,對於未曾參與到此次戰爭的各部落的安撫性,那是極其的巨大的。
而姬黃原本的打算也十分的美好。
一看就十分強悍的有猙氏,一定會與北蠻的軍隊進行一場十分慘烈的廝殺。
他就趁著渭水平原內部部族得到這個消息那短暫的慌亂過程中,在烈山氏的身後突然下手,以極快的速度拿下榆罔的統治權,將烈山氏所屬的部族歸攏到一起。
正式的組建成為有熊國。
再加上有蟜氏的無償併入,從此以後渭水平原之上再不會有三大部的聯合統治,只會變成有熊國他姬黃的一言堂。
原本,這個計劃可以說的上是天衣無縫。
可是偏偏在有猙氏這一環節上,姬黃看走了眼。
因為兩方的氏族相聚的過於遙遠,姬黃那個在有猙氏朝著北方的聚集地進發的時候……所派出去的密探,在對方的陶窯有了出產之後,就急忙的返回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傳遞到他們族長的面前了。
密探他自然就錯過了有猙氏族群隨後的對於城牆和土坯房屋的修建。
從而讓有熊氏的族長低估了有猙氏這個族群的神奇之處。
若是姬黃曾經評價有猙氏只是一個工匠器巧著稱的氏族,不足為懼的話語,被被顧崢聽到的話,他一定會仰天大笑三聲,感謝姬黃對於他們的過於糟心的認識,讓他們十分順利的就躲過了隱藏於暗中的算計。
何況,現在算計別人的人,馬上就要嘗一下自己所釀出來的惡果了。
果不其然,這些北方的蠻族們在看到了眼前殺聲震天,亂戰一團的南方戰局之後,竟然十分難得的腦子清醒了起來。
這些多部族聯合到一起的隊伍,在互相的看了幾眼,交換了一下彼此意見之後,就瞬間分散了開來,融合進了這些在黑暗之中打東打西,分不清敵我的亂鬥的氏族中間,以各部族作為編制,直奔著南方氏族之中最為富饒的幾個部族的後帳的方向而去。
他們又不傻,既然能在不損失戰力的情況下,就劫掠到讓族人吃飽穿暖的物資,他們幹嘛還要傻乎乎的表明身份,昭顯自己的孔勇呢?
當然是趁亂搬東西,搬完了就走啊。
於是,這些最善於搶劫的北蠻人,在黑暗的掩蓋之下,就開始往各自的坐騎上掛東西了。
丁零噹啷的陶器,這是北方氏族之中根本無法製造出來的精貴物品,必須要來上一串。
從此以後,自家的婆娘煮飯就不用發愁了。
咕咕叫喚著的雞獸,這可是好東西,剪掉翅膀之後,可是能生出雞蛋的再生資源呢。
還有,讓他們難以忘懷的,帶著甜甜滋味的麥粟,有多少就拿多少。
這可是不適宜種植的草原上,最為渴求的美味啊。
而現在,這種美味的食物就放在眼前,能拿多少就有多少啊。
紅了眼睛的北蠻人奮力的拿著,而同樣紅了眼睛的榆罔……卻是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嫡親的弟弟,他曾經最為信任的兄弟,正拿著從他們烈山氏的礦藏之中出產的銅礦石所鍛造出來的劍尖兒,指著他的喉嚨,一字一句的朝他說道:「大哥,退位讓權吧,我會將咱們的有熊國發揚光大的。」
而不甘心失敗的榆罔,卻是苦笑的問道:「為什麼!?」
我自問對你不薄,將最為富饒的聚集地劃分給了你的族人,而你手下的那些所謂的族人們,曾經也是從我的烈山氏族的族群之中分裂出來的人啊。
曾經,他以為他身後的有熊氏則是他最為堅實的後盾。
可是從今天晚上開始,他的烈山氏卻是毀滅在了有熊氏的手中。
因為他所認為的最為親密的兄弟,他夢想中的國家的最為堅實的臂膀,背叛了他們之間的友情,親情,對他直接刀兵相見了。
難道說,權利就真的如此的吸引人心,竟是讓人連最為重要的感情都不顧了嗎?
說完這句話的榆罔,自己都苦笑了起來。
他還多問些什麼呢?
事實不是已經很清楚的將這一切都擺出來了嗎?
在這個之點燃了火把的族長大帳之中,姬黃的臉卻隱藏在陰暗之處明明滅滅,他仿佛是下了極其大的決心一般,又好像是被榆罔臉上的表情所打動而動幾分的惻隱之心一般,只是在極其長久的沉默過後,說出了兩個人最終的結局。
「大哥,若是你能讓族人們放下武器,真心誠意的臣服於我,我願意與你共分這個富裕的天下,這塊廣袤的土地。」
「畢竟,你也說了,我是你最為疼愛的弟弟啊!」
看到火光後姬黃的那浮現著慈悲,關懷,野心的眼神里,唯獨缺少了豐沛的情感,榆罔就知道,他的這個弟弟,已經在自家母親的薰陶之下,在日積月累的高位的誘惑之中,拋卻了最後一絲的顧忌,成為了一個真正合格的領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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