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撣撣菸灰,「你不怕我把你賣了?」
江生見過人販子,不是她這樣的,也不是她這眼神。
「不能。」他笑得無害,小虎牙狡黠陽光。
江生的笑很有魔力,是那種你看到他笑,也會情不自禁的揚唇。
林鹿下巴一點,「看著點門口,有牌子提示登記我們就走。」
「知道了。」
江生站在玻璃門邊,背靠著牆壁,一眼不眨的盯著大廳正門。
林鹿夾著煙,閒閒的目光打量江生,現在的他看著陽光,誰也不會想到長相干淨帥氣,笑起來溫暖隨和的他,童年多悲慘、叛逆。
她跟方院長打電話聊起過江生,得知很多關於他的過去的事情,印象深刻。
江生手上有道疤,她不想猜那疤痕是怎麼落下的,誰身上都有一道不想視人的傷。
林鹿是想搞清楚另外一件事,到底是可憐他,還是別的。
門邊的人忽而轉身,對她招手,「走了。」
林鹿捏著菸蒂,在菸灰缸里戳了戳,提步離開。
飛機再次起飛,江生沒有第一次的不適感,人放鬆的靠著椅背,調整呼吸。
「怎麼樣?」
江生看她笑笑,「沒事。」
「適應的倒快。」
「我學什麼都快。」
林鹿問:「去美院是你自己的想法,還是方院長的?」
「我自己。」
江生從小就喜歡畫畫,但跟著曹老五那會兒,他不讓他學這些,見到他拿筆在廢舊紙上畫,還拿皮帶抽他,罵他不學手藝,竟鼓搗這些沒用的東西。
那年,江生八歲,被使喚去偷個醉漢的錢包,結果被醉漢發現,抓住他手按在地上,抄起個啤酒瓶照著他手指頭就敲下去,嘴裡罵罵咧咧道:「讓你偷,小崽子,不學好,替你爸媽管管你。」
江生差點沒被打死,還是大一些的孩子去喊曹老五,才被攔下來。曹老五怕他手廢了,不能幫他賺錢,才送他去的醫院。
回憶不堪而破敗,他究竟為什麼喜歡繪畫,他猜過,也許是遺傳了父母。這讓他更加渴望找到他們。
「算你聰明。」
林鹿這話即是說給他的,也是說給自己的。
江生有天賦,就算被解救成功,若沒有堅持學下去,林鹿也不會看到他身上無限的可能,就更提不到幫他這步。
飛機還有三個多小時才降落長水機場,久坐讓林鹿腿不舒服,酸脹發麻,江生看出她不舒服,把她腿抬起掛在自己膝蓋上,手一下下輕輕的揉著,「這樣能好點?」
林鹿嗯一聲。
「你該換完藥再走。」
林鹿說:「時間來不及。」
她回去收拾東西,再往機場跑,時間緊打緊的。
「下飛機就找個醫院把藥換了。」
「再說吧,」林鹿的意思,診所也能換,藥店也有藥棉紗布,自己也能換。
江生手停下來,林鹿睜開眼,他語氣不好,「聽我一句就不行。」
林鹿睨他眼,「喊什麼喊。」
旁邊乘客看他倆眼,林鹿把腿拿下來,「我憑什麼聽你的!」
林鹿態度更惡劣,把身子一擰,頭向後一靠,閉目休息。
江生被晾在一邊,隔壁的乘客是個中年男人,面上事不關己,但嘴角隱藏的笑意,意味深長。
直到飛機降落,林鹿才睜開眼。
江生動了動身子,沒話找話,「到了。」
林鹿嗯一聲。
「還生氣?」
林鹿睇他眼,什麼也沒說,江生吃癟,起身去拿背包,林鹿則往出口走。
倆人在行李傳送帶拿旅行箱,林鹿查去建水的車票,火車和汽車都是上午,沒有下午出發的。她吐口氣,江生問:「怎麼了?」
林鹿說:「恐怕我們要在這住一宿。」
江生看眼林鹿的手機,「一趟也沒有。」
她搖頭,「沒有。」
手機揣進兜里,倆人拖著行李去距離火車站最近的一家上星的賓館。
到前台一問才知道,趕上旅遊旺季,房間爆滿,別說他們這,就連偏僻一些的酒店也都住滿了。
不過,「剛網上退訂了一間豪華大床房,你們住不住?」
江生看看林鹿,林鹿皺著眉。
她什麼都能將就,唯獨床將就不了,睡著舒服還要柔軟。再說,明個一早五點三十五的車,住太遠趕車也不方便。
拿出證件,「住。」
江生把自己的身份證也拿出來,房費不便宜,壹仟貳,林鹿要刷卡,江生把自己的卡遞過去,「刷我的。」
「用你花什麼錢。」林鹿去拉他的手,江生手臂長,塞給前台,說:「咱倆第一次開房,不能你花錢。」
前台小姐尷尬不失禮貌的笑下。
「……」林鹿瞪江生,說什麼呢,你個倒霉孩子!
江生也意識到這話容易遭人誤會,忙解釋:「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前台小姐微笑的給兩人辦完入住,江生故作鎮定,接過房卡和證件往電梯口走。
林鹿從前台小姐眼裡,把她想法看的一清二楚,但什麼也沒說,跟上江生的腳步離開。
電梯門開啟,倆人進去,門闔上後,江生小幅度的看身邊人,「她不能誤會吧。」
林鹿手抄著兜,懶洋洋的,回:「肯定誤會了。」
江生擰起眉頭,有點懊惱,「解釋也沒用。」
「你還知道。」
江生看她,此時電梯門開了,林鹿率先走出去,江生跟在後。
狹長的走廊,光線昏暗,距離房間越近,林鹿心裡也好像也冒出點不太純潔的想法了。
活久見了!
江生走在後面,彆扭的像個大姑娘,林鹿都到門口,一轉頭,江生磨磨蹭蹭的才到。
她不耐煩的叫他,「快點。一身汗,等著洗澡。」
江生一聽洗澡,頭皮都炸了,被林鹿抽走手裡的房卡,刷開門就進去。
「也不是第一次進我房間。」
輕飄飄的一句話,江生立馬就想起倆人初見那天的事,他偷了她房卡,還把她壓在牆上,畫面很曖昧。
房間還算寬敞,中間的大床上用浴巾擺出兩隻天鵝的造型,撒著紅玫瑰花瓣兒。
林鹿嘴角微抽,「……」
江生:「呃……」
倆人對視眼,林鹿往窗戶一指,「迴避,我要洗澡。」
「噢,」江生把包放桌上,林鹿從裡面拿出一套睡衣,江生提醒她,「傷口別沾水。」
「知道了。」
江生背過身,林鹿帶著睡衣進浴室。
門關上,水聲傳來,江生盯著腳下的紅地毯,竟覺得這房間有點熱。
陽台拉著朦朧的白紗簾,他走過去,拉開落地窗,走出去。
林鹿放了半浴缸的水,躺進去後長長的舒口氣。在醫院就沒法洗澡,回家又急趕著收拾東西,這幾天的粘膩感,全被這一池熱水融掉了。
她閉著眼,額上汗珠細密,明天到了建水,要是事情能順利,她後天就能見到趙寒了。
現在的情況,是越早找到趙寒越好,她那個痴情的媽,要是見到他,也許病真能好起來。
林鹿出來時,房間沒人,窗簾微動,她朝窗外看,江生正靠著欄杆抽菸。
她撩起紗簾,「還有煙沒?」
林鹿的抽完了,江生一頓,「有,」他把煙盒遞給她。
林鹿與他隔了半個人的距離,把煙盒反手在欄杆上磕了磕,低頭用唇銜住一支。
江生給她點上,林鹿閉著眼,緩而慢的呼出輕薄的煙霧。
「你去洗吧。」
她說話時,風把她身上的沐浴露味道,還有他香菸的味道,全部往他臉上卷,江生心跳加快。
「我先不洗。」江生捏著煙,餘光里是她領口下雪白的皮膚。
「你不難受?」
江生鬼使神差的說了句,「是挺難受的。」
「難受還不洗。」
「……哦。」
江生把煙掐了,轉身進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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