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後門外停著一輛麵包車,借著車燈光,剛剛露面的女人懷抱一個嬰兒,匆匆往大門外走,不等到車前,車門被從裡面拉開,女人麻利的弓身上車。
車門刷拉一關,麵包車快速駛離。
江生記下車號,「嘉崇。」
只一聲,高嘉崇立刻明白,回身把江生的包塞他手裡,江生快速出房間,避開對面的視線,從院牆跳出去,旅社各個出口的位置,江生進來就摸清了,他騎上摩托跟上離開的麵包車。
高嘉崇始終盯著對面的門,沒多會兒功夫,門開了,屋裡的燈光照亮他臉,高嘉崇立刻按下手機拍攝,走出的男人個體態消瘦,面相清寡,皮膚黝黑,年紀與女人相仿,穿著藍黑色t恤深色褲子。
他回身趕緊把床上的東西胡亂的塞進包里,背在身上準備出發。
人前腳邁進旅社,高嘉崇後腳跟出去。
十五分鐘後,江生接到高嘉崇的定位信息,男人在鎮內的一家棋牌社打牌,而江生已經跟著麵包車出了鎮子。
麵包車一路往西,江生不敢跟太近,又行駛了大約四十分鐘,麵包車拐進一不起眼的小村子。
他趕緊停下車,將摩托車藏在路基下,徒步往村里走。
村口立著塊石碑,寫著大房村。
趁黑進村,安全些,要是大白天的,就江生這張陌生臉,很容易引起村里人的注意。
村子房屋陳舊,道路坑窪不平,前幾天還下過雨,江生深一腳淺一腳的,踩了好幾個水坑。
他找了大半個村子,在一條胡同里發現麵包車。
江生擔心車裡還有人,沒直接過去,繞到胡同背後,站在停車的人家房屋後窗處。
窗戶原本敞開,現在緊閉,裡面開著燈,窗簾緊閉,隱約聽見裡面有小孩兒的哭聲,他立刻拿出手機,給高嘉崇發去一個定位。
找到位置,江生把拍到的證據照片一併發給高嘉崇,他跨上摩托,找到一個藏身的地方。
餘下的,就交給高嘉崇,等他報警解救小孩兒。
這邊,接到信息的高嘉崇立刻打電話給晉城市分局刑警大隊的王隊長。
「王隊長,報案。有人販賣小孩兒,照片和位置我發你>王隊今天值夜班,「你們倆怎麼又……」
「嘿嘿,」高嘉崇憨笑兩聲,「放心我們激靈著,沒被販子發現,你們快去救小孩兒,剛送到那還沒轉手。」
「行,等我把人救了,回來再說。」
掛斷電話,王隊長立刻組織人,前往被販賣孩子的地點。
大約過了半小時,麵包車駛出村口,江生著急,還沒看到趕來的救援,踩一腳油門,也沒敢開前燈,跟上麵包車。
等王隊趕到大房村時,買主的老婆正抱著孩子餵奶粉,一見警察來要孩子,衝到院子裡,開始大喊『有人搶孩子』,女人大聲哭喊,懷裡的嬰兒也嚇得大哭。
一時間院內大亂,聲音很快把周圍鄰居招惹來。
村子裡都是剔了骨頭連著筋的親戚,一家有事,其他家全跟著出來護著,瞅著警察抱著孩子要走,幾十號村民把五個警察團團圍住不讓走。連停在村口的警車,都被他們砸了。
眼瞅情勢危急,王隊長聯繫村外的增援,讓他們立刻進村。
……
彼時,江生跟著麵包車重新返回小鎮,車停在一家物流公司門口,司機和女人從車上下來,分別朝著不同方向走。
江生分身乏術,只能跟著女人走。
豐吉這地方白天看著挺普通的,到了晚上才看出它的不同。
桑拿洗浴的牌子全亮起來,一家挨著一家,店面不大,裡面光線媚紅。
穿行其中,江生總被門口的女人拉著進屋,他把帽檐壓得更低,甩開對方的手繼續走。來來往往不少男人,或熟或生的被女人拉進去,不用想都知道幹嘛。
女人走在前,腳步越來越急,江生不知道她是不是發現了,在她回頭時,江生直接走進一家洗頭房,女人站在暗處,盯著江生的方向看。
這次江生確定,女人有所察覺了。
洗頭房裡圍坐一圈穿著單薄的女人,看到生意上門,其中一人起身笑著問:「老闆是洗頭還是按摩?」
江生回頭往外看眼,女人還沒走,他說:「洗頭。」
洗頭妹見江生有些拘謹,會心一笑,去拿掛在牆上的鑰匙,「老闆,第一次出來玩啊,別緊張,我的服務很周到的。」
江生被洗頭妹挽著胳膊往裡帶,對面的女人見人進去,還沒走。
洗頭房後門打開,裡面是一條狹長逼仄的通道,左右都是門,洗頭妹打開一間房先進去,江生站在門口猶猶豫豫,洗頭妹主動給他拉進去。
門一關,洗頭妹開始脫衣服,江生別開頭,看著門的方向。
「老闆,你是要全套的,還是……」洗頭妹開始介紹生意。
江生淡定的拿出幾張百元,放在床腳,說:「叫,越大聲越好。」
洗頭妹什麼樣的都見過,特殊癖好的也有,媚笑兩聲,去床腳拿了錢,便開始喘起來。
江生把門落鎖,背靠著牆點了根煙。
洗頭妹在叫,他一臉冷漠,一根煙抽完,江生把煙掐了,打開門出去了。
從始至終,洗頭妹也沒看清他的臉,只覺得他下顎線條很漂亮,一定是個帥哥。
江生從後門出去的,打電話聯繫高嘉崇。
「王隊救到人沒?」
「救到了,不過好幾個警官掛了彩,那群村民太蠻,不讓帶孩子走。對了,你在哪?」
江生說:「不知道,我差點被發現,女人也跟丟了。」
「沒事,孩子救到比什麼都強,你回來吧。」高嘉崇擔心道。
「給我發個點位,我去接你。」江生掛了電話,走出豐吉鎮,騎上摩托車去找高嘉崇。
倆人回到晉城,已經半夜了。
江生要把高嘉崇送回公寓,自己再打車回來,高嘉崇說:「你拉倒吧,我好歹還有個摩托,還是我送你吧。」
江生也是真累了,讓高嘉崇把車停在巷子口,他下車後往他兜里塞了三百塊錢。
「你給我錢幹嘛?」高嘉崇不要。
「拿著,油錢。」江生按住他手,「這兩次跑了不少路,你掙的也不多,就別推了。」
好歹江生住不花錢,高嘉崇每個月要支付房租水電費的。
「謝了,」高嘉崇心裡也過不去,江生卻理解他,「大家都不容易,說什麼謝。再說,要說感謝,也得我謝你,你現在做的,都是在幫我。」
「是兄弟啥也別說了。」
「好了,快走吧。」江生拍下高嘉崇肩膀,後者踩腳油門,摩托車發動,「走了。」
江生擺手,摩托車躥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這一天時間下來,緊張、刺激、驚險、勞累,還有高度集中的神經,在這條歸途卸下裝備,他人疲憊不已,很想洗個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覺。
當他站在四合院大門前,手搭在門環上,才想起跟林鹿打過招呼,今晚不回來了。
『呼……』吐了口氣,手縮回來。
他靠著門垛坐下,從兜里拿出煙盒,抖出一根銜住。
點上一支煙,人身體的乏累感似被煙霧帶走,他曲起一條腿,手臂搭在膝蓋上,腳上的鞋去大房村時踩進泥水裡,腳和襪子都濕了。
困意襲來,江生耷拉著腦袋,眼皮越來越沉,指間的煙被風吹得忽明忽滅……
…
清早,林鹿開門去晨練,門一拉開,看到門口睡著的江生。
她驚得急忙蹲下,「江生?」推人,「江生!」
江生動了動,林鹿懸起的心落下,視線下移,看到他沾滿泥污的鞋。
「江生,你給我醒醒。」林鹿用力推他,江生睜開眼,睡眼惺忪的打個哈欠,「幾點了?」
林鹿被他問得一愣,「五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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