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求知聞言一驚,說道:「師姐,你可別說笑。」
朱鳳欣肅容道:「我並非說笑,而是認真的問你。你學了玄武宮的《北辰星拱》,又回絕了龜武島的聯姻,如此一部頂尖絕學,他們豈能輕易讓外人學了去?四靈宮皆有一部星天大法,大家同源不同法,只要不使出招式來,任誰也看不出是哪家的,它日他們如要見罪,你大可推說是得自我朱雀宮?」
葉求知恍然,原來朱鳳欣要傳他功法,是以便他脫罪,逃過玄武宮的追責,心中十分感動,說道:「私自傳授偷學可是大忌,為宗門所不許,師姐何要冒犯門規,傳了給我?」
朱鳳欣垂下眼帘,說道:「我朱雀宮與玄武宮不同,他們一分為二,互相傾軋敵視,好不容易逮住了這次機會,怎不會大加利用,自然會極力追究此事。你學了本宮的功法後,只要不外傳也不外露即可,我……我信得過你!」這最後一句雖然聲音輕微,但語氣卻極是堅定。
葉求知感激莫名,搖頭道:「師姐,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不能學。此事我是被無辜牽連,玄武宮心裡一清二楚,倘使他們真要追究,自有我門中的長輩出面維護。」他最後一句卻說得極為大聲。
就聽隔壁的一得叫道:「你也不用故意說得這般大聲,我老人家的耳朵還沒有那麼背,就算是有兩隻小蟲子卿卿我我說情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朱鳳欣不意隔壁有人,聽到一得說兩隻蟲子說情話,臉上不由一紅,想到自己的小心思被人聽了去,更是心中一陣羞赧。
只聽一得又道:「我早就瞧那些臭蛇兒們眼饞,他們不來生事便罷,若是來了,我正好拿下他們,看看他們的血脈有何奇異之處。小姑娘,你若是想要保這個小子,不妨也讓我來看看你的血脈,介贔門不出頭,我來出頭,看誰能欺負這小子?」
朱鳳欣聽了怦然心動,她為了葉求知不惜觸犯門規,獻上她宮中的絕學,流一點血又算什麼。葉求知一拉她的手腕,向外走去,說道:「長老又來說笑。」
才走得兩步,身後傳來一股大力,將他往回拽去。一得道:「小子,你跑什麼?」
葉求知的護體真氣應時而動,一得「咦」了一聲,道:「奇怪。」隔空出掌向葉求知拍去。
葉求知霎時捱了數十掌,只打得他氣血翻湧,好不疼痛,叫道:「您老人家再不住手,打傷了我,可要浪費您的丹藥。」
一得停下手來,訝道:「你身上的佛家之力是從何而來?」原來他剛才拘葉求知回來時,為其真氣反彈,已察覺到葉求知身負佛家之力。他猶還不敢確信,又連拍了數十掌方才篤定。
葉求知這才知道一得拍他之故,於是取出一枚舍利子,說道:「我機緣之下,曾煉化過這種舍利子。」
話音剛落,手上的舍利子即被一得攝走。隔了好一陣,一得才震驚道:「好,好,想不到你竟能得到這樣的奇物,你可要小心了,莫要煉化不成,反而被它撐爆了。」接著舍利子又緩緩地飛回,落在葉求知的手上。
葉求知一愕,不想一得見了這舍利子竟不動心,居然還了給他,這實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心想一得雖然貪財好利,但畢竟待己甚厚,不貪圖自己之物,說道:「弟子身上還有,這顆便奉送了給長老。」
一得怒道:「我要這些臭和尚的東西幹什麼,快快拿走。」
葉求知又是一呆,趕緊拉了朱鳳欣便走,去游天一島。
天一島地處北寒之地,大海之中,與南方的朱雀宮頗為不同,兩地的風景大異,朱鳳欣頗感新奇。
遊玩之中,朱鳳欣又舊事重提,葉求知笑道:「師姐你莫要擔心,我已想到一個善法,可從這件事中脫身。」心想:「剛才一得長老在我的身上一頓亂拍,立即就知道了我身負佛家之力,玄蛇島若是也有人在我身上這麼一拍,我體中的星辰之力,那便是無從抵賴的了。可如今我只需將舍利子納進穴道中,即使他們查出我有星辰之力,也能圓說得過去,就算其中有些疑竇之處,我抵死不認,他們又能如何!此事還需向一得長老再求證一下,且先不忙跟朱師姐說。」
朱鳳欣將信將疑,葉求知忙裝作疼痛叫一聲,撫住胸口。朱鳳欣果然關心,問道:「你沒事吧?」
葉求知道:「不礙事,那一得長老面冷心慈,他剛才幫我推宮過血,松筋活絡,只不過手法重了點。」
朱鳳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心道:「想不到他還有插科打諢的一面。」想到了解他又多一份,心中微甜。
葉求知見已引開了話題,怕她又再提起,說道:「朱雀是四靈之一,為萬禽之王,師姐想來極擅統御鳥獸?」
朱鳳欣點點頭道:「師弟你感興趣嗎?」
葉求知道:「我當初也曾學了一點皮毛,正要向師姐請益。」
朱鳳欣掩口笑道:「師弟的御獸之術我倒也見識過,你那般馭獸可說簡單粗暴之極。」
葉求知想起當初她為那周久春所擒,自己曾御了二鳥救她,臉上微赧,說道:「我那點微末之學,自然難入師姐的方家之眼。」
朱鳳欣道:「大家各有所長,談不上誰高誰低。御獸一道其中便有神識的運用,師弟神識之強,遠超同儕,學來定然極易。我四靈宮之所以在御獸一道上先人一籌,倒非法門比別派的高超,而是血統之故。」當下滔滔不絕,講起御獸之學來。她對葉求知推心置腹,自無絲毫的藏私之念。
葉求知原想岔開朱鳳欣欲傳他星天大法的話頭,順便請教這方面的知識,哪知這御獸中還有這許多深奧的道理,一聽之下便即入迷。及至講到後來,漸涉朱雀宮的獨門絕技,不傳之秘,葉求知忙道:「講了這許多,師姐也必累了,我們餘下再講吧。」
朱鳳欣明白他的心意,當下停口不說,兩人又遊玩了一陣方才回去。葉求知回到住處,向隔壁道:「長老,弟子有一事請教。」
一得道:「什麼事,你說吧?」
葉求知將之前的想法一說,一得失聲道:「你……你竟然得到這許多舍利子!」在他想來一位高僧的遺體所化,當然不止一顆舍利子,但怎也想不到全被葉求知得了去。他聽完葉求知說了得到的經過,忖道:「是哪個和尚死在隕石中?難道他塑了法身後,便將肉體置於隕石里?」
佛家認為肉體是眾苦之本,禍患之源,經中有曰「天下之苦,莫過有身」,是以佛家練到最後,都是放棄臭皮囊,而重塑金身。可這個和尚就算塑了法身,這樣安置自己的遺體,也實在是大出人之意表。
他思之不透,說道:「你的想法倒也可行,這舍利中雖含了兩種不同的力道,但已被這和尚的骨肉熔為一爐,便如是兩味迥然不同的奇藥,煉成了一顆妙丹一樣。你要是急功冒進,圖快煉化,則虛不勝補,爆體而亡。若你僅是擱置在穴道中,不擅自稍動,氣血運行下,日消月磨,它自會慢慢地化進你的血肉里,奉養你身。」他浸淫醫術丹道多年,說話之中不免會拿來作比喻。
葉求知聞言,頓放下心來,取出舍利子,一一納入體內,置於穴道中。本來以他的想法,原擬將舍利子只布在《北辰星拱》所行的經絡上,一旦被查大可說湊巧所致。但布罷一想,如此顯得太過刻意,不由得人不疑,於是一咬牙,不論單穴雙穴,奇穴還是要害之穴,周身的七百二十穴中均填以一枚舍利子。舍利子本就有數百枚之多,此時堪堪填完後,還剩餘了幾枚在手。
葉求知想到這些舍利子,不亞於數百名高手盤踞在身體中,不由得惴惴不安。他試著行氣運氣,竟然無礙,於是稍感安心。
這時,他體內的三個分身環目一看,就見在血色的世界中,有數百顆瑩瑩發光的珠玉,懸掛在四周,燦如繁星。
葉求知正自內視端詳,就聽朱鳳欣在屋外言道:「葉師弟,你出來,我有話說。」
葉求知依言出去,跟她來到遠處。朱鳳欣取出一枚玉簡遞與他,說道:「這裡是我剛剛整理的馭獸入門之法,此中沒有一點我朱雀宮的不傳之秘,這樣你總可以放心的學了吧!」不由分說,一把塞在葉求知的手裡,轉身就走,唯恐葉求知拒絕。
葉求知回到屋裡,神識掃過玉簡,腦中立時出現一篇文字,果然是馭獸的一些法門。葉求知通篇讀下來,頗感奇怪,內中有一些文字夾在裡面,顯得多餘突兀,與其內容格格不入。葉求知見了這些散亂的殘篇斷句,隱隱地感到不安,將它們摘出來一讀,全身一震,這分明是朱雀宮的星天大法,朱鳳欣竟然將之混在馭獸之法裡,一併傳了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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