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羊腸坂詰屈,車輪為之摧。
太行山脈從北向南綿延千里,溝壑幽深,縱橫交錯,一眼望去,皆是連綿起伏,無窮無盡的山巒。
多是峭壁懸崖,層巒疊嶂,山峰蜿蜒起伏,群山環抱,地勢更是高低不均。
茂密的原始森林之中,獸吼鳥鳴亦不絕於耳。
枝葉茂盛的密林,難以見天日,其中更是不知暗藏了多少的秘密。
越是臨近北部,山川地勢便更為險峻,更為荒無人煙。
南部的太行山脈之中尚且有不少的鄉民百姓,鄉聚城邑,但北部的太行山中,可以說是真的罕見人煙。
但現在卻不同往日,北部太行並不太平,就在太行山由北至南的關隘之處,兩撥人馬,正在進行著慘烈的搏殺!
戰鼓聲、號角聲、呵斥聲、喊殺聲,無數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迴蕩在群山之間,呼喊聲傳向遠方,經過群山的迴響,更是令人熱血沸騰。
關隘中的營寨已是沸反盈天,一隊隊頭裹著黃巾,手中持著雜亂兵刃的軍卒,正從營寨之間的道路旁快速的向著營牆處跑去。
營寨內一處土築的高台之上,一桿土黃色的大旗迎風飄揚,旌旗被風吹展開來,露出了用黑色的筆墨勾畫而出的「劉」字。
劉石披掛著玄鐵甲,大馬金刀的坐在高台之上,四周十數名身披鐵甲的親衛甲士,按刀而立。
任憑營壘外的喊殺聲、鼓號聲響徹雲霄,劉石的面色也沒有絲毫的改變,只是沉著冷靜的觀察著戰場的局勢,調兵遣將穩固局勢。
而對面進攻的軍卒,雖然看起來聲勢浩大無比,但實際上卻罕有敢拼死搏殺者,偶有數人登上營牆,很快又被營壘中的黃巾軍趕了下去。
劉石的營壘是建在一處丘陵上,兩旁皆是難以攀登的高山,從北部太行進入南部太行必經之地,而且可以通過大批兵馬的地方,也只有此處。
想要攻破劉石的營壘,首先要經過一道數百米長的緩坡,隨便一個滾木,落石,都會帶給攻寨軍卒巨大麻煩,而就算一路推進了劉石的營壘營牆旁,卻還不是結束。
攻寨的軍卒,不僅要面對營牆上嚴陣以待的黃巾軍軍卒,還有營牆後幾乎扎堆的箭塔。
這也讓原本就戰意不足的張白騎軍,更是舉步維艱。
張白騎跨騎著白馬,帶著一眾親兵立於一處土山上,觀察著前線的局勢,他的臉色也越來越是難看。
「真是一群廢物!」
張白騎難以遏制住心中的怒氣,咬牙切齒的喝罵道。
四周的頭領和隨從,皆是默然不語,甚至連大氣都不敢出。
張白騎面色陰沉,一雙豺目四下不停的遊動。
那營寨之中,飄揚著的黃色旌旗讓他無比的心煩意亂。
按照原定的計劃,他斬殺了平漢、大計、劉石等人,趁著黃巾軍並未發現之時控制北部太行所有人軍卒,然後趁機向南進軍。
如果計劃順利,現在應該他已經攻破了黃巾軍在太行山中部的營壘,控制了井陘,隔斷了南部黃巾軍和上黨黃巾軍的進軍路線,讓井陘關成了一座孤關。
但他此前埋伏了上百名刀斧手,卻讓那該死的劉石逃脫了出去,還讓黃巾軍事先有了警醒。
張白騎知道時間每拖一分,形勢就越對自己不利,黃巾軍的主力的解決完了并州,肯定會著手收復北部太行。
而且久攻不下,曾經歸屬在平漢、大計等人麾下的軍兵一日比一日的難以調動,更別提劉石原本麾下的兵卒了。
就算張白騎已經將其混編,但還是難以遏制軍中的怨氣。
而那些暫時歸附的賊匪們也是一日比一日狡猾,進攻之時,畏畏縮縮,一有頹勢便徘徊不前。
張白騎的面色越發的陰沉,看著營壘之中那面繡著「劉」字的旌旗,更是怒火中燒。
那該死的劉石,掉下山崖居然還能苟活下去,還能拉起數千人部曲,擋在了他南下的必經之路。
「鳴金收兵。」
張白騎勒轉戰馬,冷聲下令道。
隨著金聲的響起,進攻的軍卒如蒙大赦,如海水退潮一般,倒卷而下。
而在黃巾軍的營壘中,卻是響起了一陣陣的歡呼之聲。
士氣此消彼長,更是讓張白騎的臉色更為難堪了數分。
「既然如此,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
張白騎眼眸之中,殺意乍現。
……
張白騎麾下此番出動的軍卒有近三萬人,這一個多月廝殺,死亡卻是並不高,只有死難的只有三四千人。
如此多的軍卒,自然不是都聚集在一起,而是被分成了四個大規模營寨,分別駐紮於四處平緩的地帶。
原本歸屬平漢、大計、劉石麾下的軍卒,基本上都被張白騎打散,分派了自己的親信去擔任將官,統領指揮。
張白騎本來是想著,暫時不整編,攻破了劉石的營寨,擊敗了太行山中部的黃巾軍,再攜此威勢強行整編,到時候沒有人肯定沒有人敢不服從他。
但是現在劉石的營壘久攻不下,而他的忍耐也已經到了限度了。
就算鬧出兵變,張白騎也在所不惜。
張白騎帶著一眾親衛,行進到北部大營的帥帳之外。
北部大營幾乎沒有張白騎本部的軍卒,皆是由北部太行山中賊匪勢力組成的。
「平北大將軍到!」
帳簾掀開,張白騎按著腰間的環首刀,緩步走了進去。
平北大將軍是張白騎起兵反叛之時自封的稱號,他還給麾下的賊匪大廝封賞,有千人以上的賊匪勢力統領,基本都得了將軍的封號。
隨著張白騎走入帳中,原本喧鬧的軍帳,頃刻間已是變得落針可聞。
雖然他們對張白騎的軍令有些陽奉陰違,但張白騎目前還是整個北部太行最強的勢力統領,現在還是沒有人敢正面挑釁張白騎。
而且張白騎為人喜怒無常,睚眥必報,手段狠辣,更是讓人忌憚。
張白騎沒有言語,他向著左右各看了一眼,便按著腰刀緩緩走向軍帳首座的位置。
首座的賊匪面色略微有些遲疑,但是看到張白騎的到來,最後還是讓開了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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