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軍的大旗終於再一次豎立在了下曲陽的城牆之上,漢軍大營內此時已經是沸反盈天,下曲陽一戰漢軍大勝,天子派遣天使帶來了大量的輜重犒賞三軍。
此時的漢軍大營內盡皆是漢軍一浪又一浪的歡呼之聲,他們高聲的唱著各自家鄉的歌謠,大聲歌頌著天子的仁德,慷慨激昂的炫耀著自己的戰功。
一如太祖高皇帝立國以來,漢軍再次捍衛了屬於他們的驕傲。
想比與鬧得沸反盈天的漢軍軍士們,皇甫嵩的大帳內卻是出乎意料的安靜。
長史梁衍坐在右首皺著眉頭看著文書一語不發,閻忠坐在左首的案牘前神色凝重,案牘上的肉脯一點未動,微微偏著腦袋審視著皇甫嵩的神情。
皇甫嵩看著眼前的天使者送來的印信,天子聽聞下曲陽大勝的消息,欣喜若狂,加封他為左車騎將軍,領冀州牧,並晉封他為槐里侯,食槐里、美陽兩縣的租稅,食邑共八千戶,何等的恩寵。
但這也對的上他的功績,持節出征,首戰長社便陣斬黃巾軍數萬人,追擊波才、進攻彭脫,連戰連捷,平定三郡之地。
八月,率軍在蒼亭擊敗黃巾卜已部,擒獲黃巾渠帥卜已,斬殺蛾賊七千多人。
在漢軍首戰廣宗失利的情況下,北上圍攻廣宗城,大破黃巾軍,一戰斬殺黃巾四萬餘人。
而後追擊至下曲陽,下曲陽一戰,只一戰盡沒黃巾十六萬大軍,陣斬張寶,張梁,甚至還將死去依舊的張角剖棺戳屍,傳首京師。
黃巾軍五萬餘人被趕製河灘投河而亡,近十萬黃巾的屍首被築成了一座座駭人聽聞的「京觀」立在下曲陽的沃野之上,江河上依舊還漂浮著成千上萬的蛾賊屍體。
戎馬一生,他現在已經取得了比之他父輩更高的軍職和名望,威名響徹大漢天下十三州。
但驟得高位,皇甫嵩此時的內心可以用如履薄冰來形容,那位身處洛陽的天子心中所思所想,宮中那些宦官僅僅賣弄口舌便讓盧植丟官入獄。
他雖然升任車騎將軍,但卻如同被放在刀尖上跳舞一般危險,一招不慎,便可能跌落入刀山之中。
皇甫嵩長嘆一聲,將眼前封賞的印信等物推開了一些,閻忠眼神閃爍,掃視了一番帳內皇甫嵩和梁衍,又看了一眼帳外值守的軍士,離開案牘走到了皇甫嵩的跟前,長做了一輯。
皇甫嵩看著近前的閻忠略有疑惑,不過閻忠也沒有等皇甫嵩詢問,閻忠上前了數步盯著皇甫嵩的眼睛沉聲說道:「將軍可知盧子干之事?」
皇甫嵩聽到閻忠提起下獄丟官的盧植,不由臉色微變,正襟危坐看著身前的閻忠開口問道:「先生為何此時提起盧子干?」
「盧子干功勳卓越,只因不肯賄賂天使,便被去官下獄,何其的荒唐!」
閻忠直起了身子,神色嚴肅直視著皇甫嵩的雙目緩緩開口道:
「將軍授鉞於初春,收功於末冬,兵動若神,謀不再計,旬月之間,神兵電掃,攻堅易於折枯,摧敵甚於湯雪,七州席捲,屠三十六方,夷黃巾之師,除邪害之患,或封戶刻石,南向以報德,威震本朝,風馳海外。」
「轉戰千里殺敵數十萬,所到之處無不歸降,天下群雄無不雲從,天下百姓無不愛戴,如此功績堪比齊王韓信。」
皇甫嵩低下頭躲過了閻忠的眼神,看著案牘上的印信,閻忠雖然看不到皇甫嵩眼神,但是見皇甫嵩沒有出言反駁,又繼續開口說道。
「前有黨錮之禍,今有盧子干之事,當今天子對十常侍無比恩寵,任其專恣蠹政。因之使朝政日非,以致天下人心思亂,盜賊蜂起。但是將軍卻依然侍奉昏君,難道將軍沒有感到危險嗎?」
皇甫嵩站了起來,背對著閻忠似乎在思考些什麼,閻忠看到皇甫嵩正在思索,也沒有繼續說話,皇甫嵩沉吟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
「天子豈有你說的如此不堪,黨錮之事天子已經回心轉意,十常侍也只能蒙蔽的了天子一時,至於盧子干,我定在朝堂之上未子干據理力爭。」
閻忠看到皇甫嵩有些許遲疑,再次勸說道:「當年的韓信也如將軍一般功勳卓著,拒絕蒯徹的勸說,失去了和項羽,太祖高皇帝三分天下的機會,最後被呂后殺掉。」
「當今天子的才能遠不及太祖高皇帝,項羽,而將軍的勢力卻大於韓信,天下威望無人可出其右,只要舉兵就可以取得天下,君不聞功高震主?就算天子現在沒有對將軍生出間隙,但是假以時日,將軍定會被十常侍的讒言殺掉。」
「夠了。」皇甫嵩越聽越是心驚冷喝了一聲不悅的說道:「此事休要再提,我還可以念你往日功績不予追究。」
閻忠還想再勸,但是帳簾已經被衛士掀開。
帳外走進來一位面色白淨,嘴唇無須的白面男子,一雙眼細長無比好似林中的赤狐一般,此時做著一臉似笑非笑的模樣,嘴中發出了尖細的聲音笑著說道:「皇甫將軍所說何事,不如也說與我聽聽?」
來人正是當今天子劉宏派遣的天使小黃門梁聲,梁聲突然進帳來,卻是嚇得皇甫嵩一驚,想起剛才閻忠所提之事,饒是皇甫嵩久經沙場沉浮官場數十載,此時額頭上依然是冒出了細汗。
皇甫嵩強做鎮定回道:「些許私事不值一提,天使此來為何?」
梁聲又笑了一聲,尖細的笑聲在皇甫嵩的耳邊卻好似鬼哭一般。
皇甫嵩明明對閹人憎恨無比,卻又不得不做出尊敬的表情,不只是因為他代表的是大漢的天子,還因為如果不如此做,盧植便是他的榜樣。
「也不有什麼大事,好像將軍曾說過『此戰得勝,我去洛陽在天子面前親自為諸位請功』天子也思念將軍多日,我來問問將軍何時返京,別怠慢了諸位將士的封賞。」
皇甫嵩舒了一口氣回道:「大軍稍作休息後,兩日左右便可以返京。」
梁聲點了點頭正待說話,帳簾卻突然被再次被掀開,打斷了梁聲的話頭,一名背插負羽的軍士滿身的塵土急步走了進去。
看見帳內的眾人先是一驚,向皇甫嵩後行了一禮後,說了一個讓眾人震驚的消息。
「急報,井陘關失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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