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肆虐的在群山重穿行,發出恐怖的嚎叫聲,經過了成片的樹林,房屋和高台,還有站滿了人的廣場。
高台旁插著的黃色旗幟,在風中獵獵作響。
「苦難,腐敗,欺凌!」
許安上前一步,迎著台下眾人的目光大聲說道。
「我等小民,每日面朝著這黃土,日日耕種不休,忍受著太陽的暴曬,凜冬的寒風,只為求得一條生路。」
台下眾人恐懼的神情慢慢消失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哀傷。
正如同許安所說的一樣,這些鹿台山的人之前每天幾乎都是在田間勞作,在山間去狩獵,找尋野獸,頂著暑日的烈陽,冒凜冬的寒風,穿的卻是單薄的衣衫,吃的卻是幾乎沒有油水的食物。
他們的親朋好友,漫長的冬季中,多少親人死在了寒冬,多少親人死在了饑荒之年。
「天下大旱,顆粒無收,而賦稅益重,只因宦戚權貴欲驕奢享福!」
有人想起了那些收取賦稅的官吏,各種各樣奇怪的賦稅,一波又一波彷佛永無止盡一般。
饑荒之年不僅沒有等來賑濟的糧食,相反官吏卻越來越多。
「賊寇在山間田野上橫行肆虐,但朝廷卻對我們不管不顧,任由我們遭受欺凌。」
台下有人攥緊了拳頭,許安的話讓他們想起了曾經的遭受苦難的日子。
他們沒等來援助,卻等來了流竄而來的賊匪。
賊寇日漸增多,橫行太行,成群結隊的在周邊的聚落搶掠。打破了他們破敗的房門,搶走了家中本就不多的餘糧,擄掠走了他們的妻女。
「你們想知道為什麼嗎?」
許安看著台下沉悶的眾人,頓了一頓繼續說道。
「因為你們沒有力量,你們面對握著利刃的賊寇毫無反抗之力,你們害怕官吏身後的穿著革甲的軍兵。」
「你們手中握的是獵弓和農具,他們的手中是利刃和強弩。」
「你們應該慶幸進入山寨的是我們,而不是賊寇和漢軍,因為賊寇會擄走你們妻女,搶走你們家中所有的財物!」
「而漢軍會斬下你們的頭顱,來向他們的上官換取軍功。」
低下鬧哄哄的交頭接耳聲匯成了一片,四周的黃巾甲士走上前去,才止住了騷動的人群。
「我乃潁川太平道渠帥許安!」
「我是黃巾軍的將軍!」
許安緩緩掃視著台下的眾人,在黃巾軍兵的控制下,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今天起,只要你們加入我太平道,一切都會截然不同,你們將不再是農夫,不在是獵戶,你們是太平道的信徒,是黃天的使者,就如同我身邊的這些甲士一樣。」
「我保證再也沒有人敢肆意欺辱你們,這裡的每一個太平道的信徒都是你的同道,每一個軍士都是你的袍澤,如果有人膽敢欺辱你或者是你的家人,那就是與我許安為敵,與成千上萬的太平道信徒為敵!」
「我們會為你們討回公道!」
「哪怕是朝廷,是漢軍,也要傾聽我們的聲音。」
四周的黃巾甲士額前的黃巾在山風中飄揚,將手中的戟戈高高舉起,向高台上的許安示意。
台下的眾人都目不轉睛的看著高台上的許安,從沒有人這麼和他們說過這些話,包括他們的族長。
在賊寇來臨的時候,在高高在上的官吏面前,在他們飽受欺凌的時候,很少有人站出來幫助他們,哪怕是同宗同族的親人,只能默默忍受。
一名黃巾甲士將一堆土黃色的布條放在台下後,許安敲響了身後的步鼓,一輛輛運送著糧草的車駕,被黃巾甲士推到了廣場的旁邊,隨後鍋灶被立起,一袋袋粟米被鋒利的刀劍劃開,倒入鍋中。
另一輛車駕上堆疊成小山的肉脯幾乎吸引了廣場上所每天有人的目光。
「糧食,兵刃,衣甲,這些東西你們只要加入我太平道,加入黃巾軍,我保證你會擁有一切。」
「你們若是有人怕死,願意任人欺凌的活著,願意繼續過那種朝不保夕的日子,現在還可以離開著鹿台山,如果你們願意跟著我許安,願意加入太平道,願意拿命去爭一條活路,願意為自己家的妻兒爭一份前途,堂堂正正的活下來,就留下來。」
「願意留下的人,拿上台前的黃布纏在你們的頭上,從此你們就是太平道的一員,是黃巾軍的一員,粟米,肉脯應有盡有!」
台下的人出乎意料的安靜,好像集體失聲了一般。
許安看著台下眾人各自不一的神情繼續說道。
「你們之前所受的遭受一切屈辱,我黃巾軍都會用手中的兵刃來為你們討回應有的公道。」
許安內心有些忐忑,說出這些話已經絞盡了他的腦汁,他也不知道結果會怎麼樣。
如何鼓舞人心,如何鼓舞士氣,在下曲陽短暫的日子裡張梁教了他一些方法和話語,一路過來路上許安從《太平經》中也學到了一些。
人群中走出十多個人,不知什麼時候頭上已經戴上了黃巾,來到台前向許安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太平道弟子李從拜見渠帥。」
「太平道弟子李安拜見渠帥。」
「太平道弟子王阿拜見渠帥。」
…………
有一便有二,寨中太平道的幾個人先帶了頭,越來越多的人也跟著走出了人群,撿起了地上的黃巾戴在了頭上。
他們雖然只是一群羔羊,沒人不想過上更好的日子,沒人不想保護自己的家人,更沒有人想毫無尊嚴的如同行屍走肉的活著,哪怕他們曾經如此。
更何況,刀刃加身,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足足兩百多名全副武裝的甲士,也容不得他們反抗。
這些羔羊坐在鍋灶旁邊的地上大口大口喝著粟米粥,甚至每個人還都分到了一塊烤的金黃的肉脯。
「走吧。」
李恆推了推王任,廣場的人越來越少,幾乎只有和兩人頗為親近的十幾人還站在原地猶豫不決。
至於趙樂,他早早的便已經戴上了黃巾站在了許安的後方。
「你說對,這確實是個機會。」
王任也沒有再猶豫,跟著李恆一起撿起了台前的黃巾,廣場上最後剩下的十幾人也隨著兩人的步伐戴上了黃巾。
再後面,無論是青壯年,還是老弱婦孺都分到了一份熱氣騰騰粟米粥和烤的香氣四溢的肉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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