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北,一股狼煙緩緩升起。
「看來是奉先得手了。」
許安心中的大石落定,握緊了手中的韁繩,緊鎖的眉頭終於是舒展了開來。
身後馬超、龐德兩將護衛在其旁側,一眾衣甲鮮明的騰驤衛騎軍隨行兩側。
「萬勝!」
眼見狼煙升起,跟隨在許安身後的一眾黃巾軍軍卒再難以壓抑他們的情緒,皆是高高的舉起了手中的兵刃歡呼了起來。
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從各個軍陣滾滾而來,從成百上千名黃巾軍軍卒的喉嚨之中迸發出來。
耗費了將近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們通過了所有人都認為不可以行軍的陰平道,越過了崇山峻岭,一路上經歷了無數的艱難的險阻。
三萬大軍通過了陰平道之後,只剩下了兩萬多人,有三千餘名軍卒永遠的被留在了陰平道中。
縱使鷹狼衛多次探查了陰平道的具體情況,縱使許安為能通過陰平做了大量的準備工作。
以氈自裹,推轉而下,為了翻越陰平道最為艱險的摩天嶺,許安準備了大量的毛氈還有繩索,但是饒是如此,還是有很多軍卒跌落山崖而身亡。
而後七百餘里的無人區,春夏兩季交際之時正是蛇蟲鼠蟻活動最為頻繁的時候。
就是許安事先安排了防備蛇蟲鼠蟻的措施,但是一路上還是免不了蚊蟻叮咬,蛇蟲襲擾,也讓很多軍卒不慎中招。
紮營之時不需要太過於擔心蛇蟲鼠蟻,但是行軍途中卻是難以保障。
很多地方實際上都沒有道路,完全是靠著嚮導,還有根據星象等多方面的測繪,在山谷林間強行開闢出的道路。
此時的蜀地,很多地方人煙稀少,陰平古道更是罕有人跡,這裡沒有多少人類存在的痕跡,山林之間,猛獸頗多,豺狼虎豹常有出現。
被豺狼虎豹所傷所殺的軍卒也有不少,不過那些豺狼虎豹看到如此的軍卒也是頗為畏懼人多勢眾,那些被其所傷或者所殺的軍卒多是一時落單
除去豺狼虎豹等猛獸,還有蛇蟲鼠蟻等動物,對黃巾軍威脅最大的其實還是原始森林的嚴酷的自然環境。
巴蜀之地,原始森林,久年不見天日,滋生了無數的瘴氣。
許安嚴令所有軍卒飲水吃飯必須煮熟,雖然是收到了成效。
但是連續下的數場大雨,卻是讓不少的軍卒都感染了風寒,甚至有人患上了惡疾。
饒是這一次許安攜帶了不少的藥材,還帶了一部分醫學堂的優秀學生,甚至連華佗的徒弟樊阿都在其中的序列,但是仍然沒有辦法救治所有的人。
許安當初帶著三萬一千人進入陰平古道,最後折損了三千餘人,只有兩萬七千餘人跟隨著許安走出陰平古道,抵達了江由。
有十分之一的人被永遠的留在了陰平古道之中,甚至由於時間的問題,只來得及將其匆匆掩埋,或是火化便繼續趕路,連墓碑都沒有留下,只帶走了證明著他們身份的木牌。
袍澤的傷亡並沒有讓其餘的黃巾軍軍卒士氣低落,反而是激起了他們的怒火,激起了他們的鬥志。
許安帶領剩餘的兩萬七千人在將由簡單的修整了一下,隨後輕而易舉的攻占了江由以東,毫無防備的德陽亭。
這個時候,正是成都之戰進行的最為激烈之時。
益州軍攻勢如火,東州兵已經是江河日下,劉焉下令讓鎮守梓潼、白水一線龐異不惜代價削弱廣漢郡北部世家豪強的力量,帶領麾下的軍卒和強征壯丁協防成都城。
廣漢郡北部的防備力量正處於最為空虛的時候,於是許安沒有猶豫,在簡單的修整之後,便帶領麾下部曲進入了左瞻道中,一路向南,向著涪城進軍。
左瞻道本來有三鎮一千五百人的守軍,畢竟這是一處極為重要的要道,但是因為龐異的原因,三鎮的軍卒被抽調的只剩下了一鎮。
而這一鎮的守軍本來就因為身處腹地防備鬆懈,當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黃巾大軍之時,他們甚至沒有抵抗便放下了所有的武器選擇了投降。
黃巾軍的行軍隊列充斥了整個道路,那旌旗幾欲遮天蔽日,僅僅是望上一眼便讓人心驚膽顫,他們總共不過五百餘人如何能夠抵擋。
就這樣許安帶領著黃巾軍一路暢通無阻,通過了左瞻道,兵臨綿竹的北部門戶涪城。
涪城、綿竹、成都三城連成一線,綿竹被涪城和成都夾在正中,若是想要進攻綿竹,那麼涪城和成都兩城自然是無法繞開。
黃巾軍並沒有攜帶攻城器械,本來許安聽聞涪城兵少,便想要冒險派遣一部軍兵屯駐於涪城之外戒備涪城守軍,自領大軍趕赴成都。
但是沒有想到,涪城的守將眼見城外出現了大批的黃巾軍,以為是龐羲被劉焉調到了成都之後,盤踞在廣漢和安漢的益州黃巾軍殺到了城下,驚恐之餘派遣使者表示願意獻出城池,只求能夠得到寬恕饒得一命。
能夠占據涪城,許安求之不得,一路上來,他們帶來的糧草已經快要損耗殆盡,在經過沿路的亭鄉之時,無可奈何,許安將其中的大部分糧食都征為了軍用。
不過許安也並非是如同一般的軍隊那般強取豪奪,考慮這樣的情況,許安事先命令軍卒帶上了一部分的銅錢,按照正常的糧價補給了那些亭鄉的百姓,並且還打上了欠條。
畢竟戰亂一起,米糧等貨物必定價格上漲,按照正常的糧價所補的銅錢絕對不夠那些百姓重新買到相等的糧食。
涪城縣令主動獻城,涪城之中所儲藏的糧草也成為了一場及時雨,解決了黃巾軍的糧草危機。
而涪城主動的投降,也使得消息並沒有外露。
許安帶兵繼續朝著西南進軍,很快便抵達了綿竹城,同時也收到了成都之戰益州軍占據了上風的情報。
綿竹城是益州的州治,也是東州人的大本營。
雖然大部分的戰兵都被劉焉所徵調,帶到了成都,綿竹城之中的守軍只有不到兩千餘人。
但是綿竹卻並沒有和涪城一般選擇投降,數年的清剿都是由東州兵發起,守城的東州兵自然不會認為那些黃巾軍會輕易的放過他們。
於是他們一邊向著成都傳遞消息,一邊緊鑼密鼓的組織防禦。
但是這一次,許安不再是沒有任何的攻城器械,涪城的一處山中武庫之中,劉焉準備了不少的攻城器械,這些攻城器械許安認為很大的概率是用來以後進攻漢中所用。
不過這些攻城器械沒有能等到劉焉北伐去使用,而是等到了許安南征。
不得不說有些諷刺,劉焉自己築造的攻城器械,卻是最終成為了埋葬他的工具。
兩千餘名東州兵,根本沒有辦法防守多面城牆,僅僅一天不到的功夫,黃巾軍便登上了綿竹城的城頭。
綿竹城被攻克,數萬東州兵的家眷被黃巾軍全部俘虜,劉璋的四個兒子,劉范、劉誕、劉瑁、劉璋也皆被俘虜。
劉范、劉誕兩人在原本時空之中死在了初平四年(193年)關中的動盪之中。
但是因為蝴蝶效應的原因,董卓沒有被呂布所殺,李傕、郭汜兩人自然也沒有相互攻殺的機會。
整個董卓集團,活下來的將校只剩下了徐榮、樊稠、段煨三人,其餘軍將皆死於戰陣之上。
許安進攻關中之際,王允、蓋勛、皇甫嵩趁機救助了劉辯,帶領百官群臣南下,劉范、劉誕兩人抓住了機會,他們沒有跟隨皇甫嵩等人南下武關撤往南庭的腹地,而是一路潛行偷偷進入了益州。
綿竹攻克,前往成都的道路便再無阻隔。
而那幾名被派去通傳軍情的信使也是無一例外全數被鷹狼衛的緹騎所截殺。
鷹狼衛進入益州滲透多年,不僅派遣了大量的軍事教官幫助益州黃巾軍訓練軍隊,還在各地拉攏了起了不小的武裝力量。
這些鷹狼衛的緹騎嚴格來說其實不是真正的鷹狼衛,而是鷹狼衛下轄管理俠客的機構六扇門之中的俠士。
這些俠士善於技擊,雖然戰陣搏殺頗為遜色,但是若是單打獨鬥,複雜的地形作戰,卻是他們的專長。
涪城歸降後,許安便立刻命令隨軍的鷹狼衛聯絡綿竹附近的六扇門人,綿竹畢竟是劉焉的大本營,涪城歸降是意外,綿竹若是選擇頑抗,那麼必須要儘可能的讓消息晚一些傳達到成都,這樣才能爭取更多的時間。
而事實上,六扇門的這一次行動也完美的完成了,七名被派出去報信的信使全部被截殺,那些信使根本沒有料到居然有人會來截殺他們。
攻占了綿竹,許安只是讓麾下的部曲修整了半天,便繼續南下。
益州軍占據了優勢,成都城隨時有可能被攻破,黃巾軍必須要分秒必爭。
一路急行,劉焉和他麾下的眾將根本沒有想過安穩的後方會出現什麼問題,再加上益州軍的攻勢迅猛,他們在北方根本沒有留什麼斥候。
這一次通過陰平道,許安只勉強帶上了六百多匹戰馬,其中有兩百多匹戰馬還死在了行軍的途中。
但是綿竹和涪城都擁有為數不少的戰馬,這些戰馬雖然不如北地的高大,擁有衝擊力,但是它們擅長在山林之間行動,耐力頗強。
這一次許安帶來的部曲,其中相當一部分都會騎馬,於是許安新編了一支千人的騎兵隊,作為先驅,又讓六扇門的門人作為斥候加入其中。
所以一路而來,當許安帶領大軍抵達了成都城北部之時,成都城中的守軍還是益州軍都沒有收到黃巾軍到來的消息。
沒有打草驚蛇,許安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優勢。
這一次跟隨許安前來的黃巾軍軍卒皆是黃巾軍中的精銳,他們基本上都有過山地作戰的經驗,他們基本都在太岳山、太行山、王屋山等山地曾經作戰,再加上走了如此之久的陰平道,所以在林間對於他們來說倒算是輕車熟路。
許安將麾下的部曲一分為四,讓呂布領新組建的五百騎軍埋伏於北城外的山林,又撥給其一營四千餘人的武卒在後方策應,伺機奪取成都的北城。
益州兵一旦攻入城中,大量的潰兵絕對會從北門逃出,而這個時候正是攻取北城的最好時機。
讓顏良、文丑各領一軍,每軍三千餘人,埋伏於成都城的東北兩面,撥給了其各兩百餘名騎兵。
許安親領剩餘的一萬七千人自成都城的南部東西兩面同時殺出。
這一次偷渡陰平,除了毛氈和繩索之外,黃巾軍帶的最多的便是旌旗。
夫戰,勇氣也。
之所以攜帶大量的軍旗,就是想要讓對方以為黃巾軍人多勢眾,從而心生懼意。
而許安的目的也確實達到了,無論是任憲還是其他眾人,都是以為益州本土的那十餘萬黃巾軍主力趕到了成都城外。
許安的目的就是要將任憲逼入成都城。
現在在許安麾下的騎軍總共不到一千五百騎,就算是擊敗了任憲麾下的大軍也難以將其全部殲滅。
當初馬相戰敗,賈龍和任歧麾下的騎軍不算是少,但是還是讓趙祗等一眾黃巾軍逃入了山林。
益州的地形,還是騎兵的稀少,使得在益州進行的戰事,擊潰容易,但是殲滅難。
只是擊潰,任憲完全可以退守南部三郡,再徐徐圖謀。
而劉表收到了黃巾軍主力在益州的消息,便可以騰出手來,從南陽郡和其餘各郡抽調一部分的軍兵前去支援益州,而後漢庭也絕對不會坐以待斃。
益州對於太平道來說重要無比,對於漢庭來說也是重要無比,若是被黃巾軍占據了益州,那麼荊州便岌岌可危了,而他們也要分出更多的兵力來防備益州。
許安一直在城外等待著益州軍和東州兵決出高下。
而就在初平四年(193年)六月十日,土丘築造完成,甘寧帶領銳士一舉登上城牆,陣斬鄧賢、冷苞,一舉擊潰了城牆之上一眾東州兵的心理防線,也泯滅了劉焉心中最後的希望。
而這一切都被許安用千里鏡看的清清楚楚,許安當即下達了向著成都進軍的命令。
進攻的信號迅速的傳到了呂布、顏良、文丑三人的手中。
於是成都城的四面幾乎是在同時出現了黃巾軍的身影。
許安牽引著戰馬,一邊向前,一邊頻頻的下達著軍令。
益州軍攻入了成都城,但是卻在城外留下了大量的攻城器械,這些攻城器械都可以為他們所用。
就在任憲入城的時候,成都城南,益州軍的大營也燃起了熊熊的大火。
許安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回過了頭來,那是他派去襲擊部隊建功的信號,唯一的後顧之憂現在也已經被解決,他現在可以將精力全部放在成都城中。
益州軍,已經成為了瓮中之鱉,若魚游釜中,喘息須臾間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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