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山雲隱錄 第一百六十五章 修子午道

    劉慶奏請聲剛落，冬天的夜空再次顯現災異「熒惑入月中」。

    熒惑，這顆象徵著災難與不祥的火星，它的出現總是令人心生畏懼。

    在星宿的廣闊天穹中，無論熒惑出現在哪個方位，都被視為對人間，尤其是對朝廷和皇室的嚴重警示。

    （「熒惑入月中」這一罕見的天文現象，實際上就是火星划過月亮表面

    但是被星占家們卻解讀為皇宮中即將有不祥之兆，甚至可能是對皇上本人構成威脅）

    金碧輝煌的未央宮內，平帝與小王皇后王曄正襟危坐於龍床之上，兩人的神情都顯得異常凝重。

    窗外，微風拂過，帶動著簾幔輕輕搖曳，卻似乎無法吹散室內的緊張氛圍。

    王曄一邊輕輕地捏掐著平帝肩頭，一邊抽泣著道：

    「皇上，您可千萬不能想不開啊！

    平帝眉頭緊鎖，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慮：

    「皇后，劉慶那廝的話在朝中掀起了軒然大波，許多大臣都對他的話表示贊同。

    朕心甚憂啊，萬一安漢公真的被他們所動，那朕的皇位豈不是岌岌可危？」

    王曄輕輕握住平帝的手，眼道泛淚光道：

    「劉慶他算個什麼東西，他的話能頂什麼用？

    皇上，您且放寬心。

    妾身父親對您忠心耿耿，是絕對不會做出背叛您的事情來的。

    您沒看到嗎，讓他當個宰衡他都推三阻四的。

    居攝？

    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啊！」

    平帝聞言又開始喘著粗氣，好不容易才算緩上這口氣來，怒聲道：

    「皇后剛說什麼？

    安漢公不會居攝？

    你憑什麼敢打這個保票？

    劉慶所言，滿朝文武都表示贊成了，眼看著就要成為既成事實了，你還在這裡虛言安慰朕！」

    王曄淚眼婆娑地看著平帝：

    「皇上，妾身不是虛言安慰您，妾身父親根本不會相信劉慶的那一套說辭！

    那些大臣們不過是跟風而已，他們並不了解真相。」

    平帝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哦？

    安漢公也不信劉慶之言？

    皇后何出此言？」

    王曄偎依在平帝的身邊，輕聲細語道：

    「劉慶之所以如此說，主要的理由還是說您年歲還小，『富於春秋』。

    可他怎麼知道，您現在都已經都會那麼多事情了

    但他不知道不要緊，臣妾的父親知道啊！」

    平帝不由臉色一紅，羞怒道：「怎麼，你連咱們倆的那點事，都告訴安漢公了？」

    王曄卻不以為然地笑了：「那怕什麼！

    妾身父親也不是外人，自個兒姑爺和姑娘的事情，告訴他有什麼害臊的！」

    平帝急得直跺腳：「哎喲喂，我的小姑奶奶！

    你們老頭子最怕的就是朕長大成人。

    他要知道朕無師自通地會了那麼多事情，指不定要弄什麼手段來管束朕呢！」

    王曄覺得平帝對父親有誤解，連忙解釋：

    「皇上，這恐怕是您自個兒要往歪處想！

    妾身前些日子有了第一次「子孫瑞」。

    （在當時被視為女子「陰道通」的象徵，意味著她已成熟，具備了繁衍後代的能力。）

    家父得知之後，高興得合不攏嘴，欣喜的說要抱外孫了！

    家父深信這是上天賜予的祥瑞之兆。

    這不，為了慶祝這一喜事，並祈求更多福祉降臨，家父下令再次開通子午道。」

    「子午道？

    子午道跟外孫有什麼關係？」

    平帝更加疑惑。

    王曄面如桃花，解釋道：

    「子午道，是從杜陵縣穿過終南山直抵漢中的一條隘道。

    蜿蜒於巴蜀與長安之間，地勢崎嶇險峻，曾經數次因各種原因而中斷。

    子代表北方，屬陰；午代表南方，屬陽。

    此次家父決心要將其重新鑿通，以此作為對天意的回應。

    也是家父盼著咱們倆陰陽調和、南北貫通，早生貴子」

    平帝這才恍然大悟：「哦！

    朕明白了，安漢公那意思是，由他在前台忙活，讓朕騰出工夫來，在後宮茁壯成長。

    等朕長大成人了，再出來親政！

    還有也是希望朕能為大漢多生幾個皇位繼承人，好讓大漢江山千秋萬代，後繼有人！

    真難為你家老頭子這份心思了！

    居然還能琢磨出通子午道這一招！

    怨不得人家都說，修橋鋪路，造福子孫了！」

    王曄見平帝心情好轉，也不由欣喜道：

    「所以啊，您當下就應當把身子骨養好。

    多多辦點兒『人事』。

    讓普天之下都知道您已經不是什麼『幼主』了。

    這樣，一來能堵住劉慶那幫人的嘴，讓他們絕了念頭。

    省得一天到晚拿著『居攝』的事情難為妾身父親。

    二來，也好讓家父高興高興，弄個外孫子讓他抱抱！」

    平帝想想也覺得有理，連忙興奮道：

    「對！對！對！

    老頭子在外頭修路，朕在宮裡也不能閒著。

    乾脆，趁著心裡痛快，皇后，咱們也通通子午道吧！」

    看到皇上有此雅興，王曄自然也樂於奉陪。

    兩個小傢伙盡心竭力地修起「路」來，直通得四體通泰、大汗淋漓才暫告收工。

    平帝初經人事，樂趣正濃。

    通完小皇后這條「子午道」後，任然意猶未盡地道：

    「孔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悅乎！

    既然事關大漢國脈，朕也不敢惜力。

    不如把那十一個嬪妃也都叫來，咱們來個大被同眠，如何？」

    小皇后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明明剛才還和自己耳鬢廝磨

    但身為皇后，也深知自己不能隨意干涉皇上的決定。

    只得順水推舟，略帶醋意道：

    「您是皇上，宮闈之事自然是您做主。

    十一女也是您明媒正娶的妃子，您想要誰侍寢，有什麼使不得的！」

    平帝難得心情愉悅，隨即下令傳喚十一女前來侍奉。

    日夜不停地修建「子午道」，沉浸在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樂中。

    直至疲憊不堪，昏天黑地，連晨昏都難以分辨。

    然而，平帝劉衎，自幼便體弱多病，在襁褓之中就已註定了他與疾病的糾纏。

    正因如此，他的祖母馮太后才會虔誠地為他祈福祛病。

    但也是因為這份關愛，才被傅太后以巫蠱嫁禍，招來了殺身滅族之禍。

    平帝即位後，儘管身處皇宮之中，享受著舉世無雙的奢華與照料，但他的身體狀況並未因此好轉。

    每次情緒激動，便如同癲癇發作。

    加上這次縱慾過度，沒幾個月，便病倒在龍榻之上，面色蒼白，身體消瘦，病情急轉直下。

    整個朝廷和皇室都因此籠罩在了一片陰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