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哀帝召丞相孔光與大司空何武至廷前,共商傅太后於長安城內的安居之所。
孔光深知傅太后脾性,憂慮地皺了皺眉,暗道:「傅太后性情剛烈,若居近宮,怕是會干擾朝綱。」
於是建議哀帝讓傅太后居於偏遠之地築宮。
而何武,面對傅太后的強勢,心中不免生出幾分畏懼。
他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說道:
「北宮地處未央宮東北,兩宮間以紫房復道相連,便於往來。臣以為北宮為佳。」
哀帝聽聞,目光流轉,明白了兩人之意。
但想到祖母傅太后對自己的付出,還是選擇了何武的提議。
傅太后也深知宮斗之精髓,自己雖然好不容易將寶貝孫子送上皇位。
但即便是皇帝的親奶奶,若無正當的名分,一切皆是徒勞。
於是在入住北宮後,也真如孔光所料,每日借復道穿梭於未央宮,頻頻向哀帝訴說名分之困。
抓緊讓傅氏家族封侯掌權云云
一日,她拉著哀帝的手,懇切地說道:
「欣兒,我雖為定陶王太后,但亦是你的祖母啊,皇上應知我心中的苦楚。
我傅氏家族,何時才可得名正言順啊?」
哀帝望著傅太后期盼的眼神,也只得溫聲安慰。
這時,高昌侯董宏嗅到了權勢更迭的氣息,決定上書言事,為傅太后爭取名分。
他引嬴政之父秦莊襄王為例,力陳同時尊奉兩位太后之先例。
在朝堂上,他慷慨陳詞:「秦莊襄王之事,與陛下經歷相似。
其生母乃是夏姬,莊襄王以成為無嗣的安國君與華陽夫人之養子,終登秦王之位。
後尊華陽夫人為華陽太后,夏姬為夏太后。
我朝亦應效仿此舉,尊傅太后為帝太后。」
此言一出,朝堂上一片譁然,王莽、師丹等人更是義憤填膺。
(在漢朝人心中,秦朝就不是正統,漢朝人自認承繼的是周朝的傳統。
漢朝建立,本就是「誅暴秦」「斬白帝之子」的壯舉,那把象徵勝利的「斬蛇劍」前幾日還在眼前
儒家學說中,秦與漢,一暴一仁,截然對立。
秦之「德」,在漢朝人眼中,猶如曆法中的「閏」,不被納入五德終始。
更何況,秦莊襄王之事,由呂不韋一手操控,後世視之為宮廷醜聞,陰謀重重,若堂而皇之地以此為據,是對漢朝的羞辱。)
王莽拍案而起,怒斥道:「董宏此言,大逆不道!
秦朝乃暴政之源,我朝豈能與之相提並論?
傅太后雖為陛下祖母,但名分之事,關乎朝綱,豈能兒戲?」
師丹亦附和道:「大司馬所言極是,董宏應受嚴懲,以儆效尤。」
哀帝端坐於龍椅之上,目光深邃,面對群臣的激憤之情,心中暗自盤算
半晌後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董宏,你雖為上書言事,然所言之事,關乎朝綱,豈能輕率?
朕念你初犯,本應寬宥,但朝綱不可廢,律法不可違。
你且退下,高昌侯印綬,朕自會收回,貶你為庶民,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再次一片譁然。
董宏早已做好犧牲的準備,苦笑一聲,拱手道:「臣遵旨。」
而傅太后,聽聞董宏被貶為庶民的消息後,怒火中燒。
本以為,憑藉自己的地位與影響力,哀帝會順水推舟,滿足她的要求。
沒想到,哀帝竟然如此決絕,還嚴懲了董宏。
她再次借復道入宮,向哀帝索要「尊號」。
哀帝面對祖母的質問,卻巧妙地將其拋給了王政君。
他恭敬地說道:「祖母息怒,此事關乎朝綱,非朕一人所能決定。
朕還需請太皇太后定奪尊號之議」
另一邊,王政君憂心忡忡地召王莽進宮。「巨君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隨後輕聲嘆道,語氣中充滿了對侄兒的關切,
「那虛名二字,不過是浮雲過眼,你又何必太過認真?
給她又能如何?何須為此勞心勞力?」
王莽卻輕輕搖頭,緩緩說道,「太后娘娘,話不能這麼說。
這世間名分,可非同小可。
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
那定陶傅太后所求的,正是這名正言順。
如今,她不過是藩王太后,兒媳也不過是藩王后,權勢尚有限制。
然而,一旦她們得了尊號,便會如虎添翼,野心勃勃,到那時,危害可就大了。」
王政君聞言,眉頭微皺,稍微理解了王莽的擔憂。
但心中仍有一絲顧慮,輕聲嘆道:
「人家畢竟是皇上的親奶奶和母親你也不可鬧得太僵。一定要小心謹慎。」
王莽也是嘆息一聲,點頭應是。
於是,一場微妙的博弈在朝堂上悄然展開。
哀帝支持王莽,嚴懲董宏,未給傅太后上尊號。
王莽雖不願尊傅太后,但面對皇帝的謙遜,也不得不退一步。
追認哀帝之父、傅太后之子定陶恭王為「恭皇」。
如此一來,哀帝在輿論面前,展現出一種謙遜而又不失帝王之威的形象。
同時,也巧妙地運用王氏家族的霸道往前拱了一步。
這位年輕的哀帝一番借力打力,堪稱一石三鳥之策。
王莽如今也深刻感受到了宮庭變化。
新皇帝劉欣手段老辣,不像成帝那般草包。
自己的話語權也日漸削弱。
面對這一境遇,王莽只得硬著頭皮處理政事,同時心中暗自籌謀,以鞏固自己的地位。
這讓他想起了好兄弟劉歆,這位才華橫溢、忠誠可靠的盟友。
於是,向哀帝大力引薦了劉歆。
哀帝正打算重用宗室以抑制外戚,還能賣王莽一個面子,何樂而不為呢。
欣然接受後,拜劉歆為太中大夫,並加官侍中,使其得以出入禁省,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
王莽也感到了哀帝表面和善下藏著的深沉心機,自己必須步步為營,如履薄冰。
另一邊,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王根病情有了些好轉。
然而,這病癒之後,他心態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以為王家依舊如日中天,新皇上也得敬王家三分。
王根心中暗自思量「人生苦短,何不趁機好好舒坦幾天呢?」
心中盤算著,這些年積累下來的財富,也足以讓自己盡情享受一番。
拿出家底兒,仔細清算了一番。
早先擔任大司馬的俸祿,加上皇上前前後後的賞賜。
和那些贓累巨萬的賄賂所得,加起來,竟然有一萬二千四百戶封邑的收入,足夠自己折騰好一陣子了。
於是,王根開始了他人生中最大的一次擴建府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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