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擔任這次運糧任務的,是百人長沈富。新降武將于禁,作為他的助手,一起上路。兩人都是出身於郡國兵,背景相同,關係也就相較其他人,更加親近些。
來到離單父城十五里外的塢堡,塢堡外圍,那豪強以四斛為一擔,已經準備好了四千斛糧食。不過,這樣的運輸方法,人手就不夠了。
豪強的管家跑到沈富跟前,與他商量,能不能派出兩百名士兵,幫忙運送一下糧食。說話間,旁邊的奴僕還送上了酒水,供天平軍飲用。
見到送上來的酒水,有士卒就忍不住,想要上去喝上一口。于禁一見,大喝一聲:
「劉老七!」
被上司這麼一呵斥,這些剛剛見識過,渠帥是怎麼樣自己受罰的天平軍士卒,立刻想起了軍中的法規,乖乖的返回隊列,不敢喝酒。
而被張狂叮囑過的沈富,也客氣的拒絕了管家的請求。他只是同意,剩下運不了的糧食,可以先放在這裡,下次再運輸。話里行間,似乎吃定了這家豪強,絲毫不擔心豪強吞沒這些糧食。
管家說了幾句,還塞了一袋錢過去,依舊無法,只得怏怏而回。于禁看著這個管家的背影,微微冷笑。
八百民夫挑上擔子,踏上了去單父城的路。沈富督促著兩個百人隊,四百人的隊伍,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離開塢堡不到五里,突然,後方喊殺聲大作,一隊漢軍郡國兵,殺氣騰騰的沖了上來!
運糧的民夫,一下子亂成了一團。不少民夫扔下擔子,掉頭就跑。按理來說,沈富應當立刻分兵,保護住運糧的隊伍才是。然而,天平軍的動作,卻令衝上來的漢軍們,很是奇怪。
四百天平軍,居然坐視運糧隊的混亂,自顧自的結成了一個圓陣。外圍的士卒一手持著輕便小盾,一手握緊環首刀。第二排士卒握住長矛,矛尖對外。還有中間的不少士卒,居然從背上的背包里,取出一具具擘張弩來了!
所謂的擘張弩,指的是那種,用手臂力量上弦的弩機。
看到這一幕,衝上來的漢軍軍候,心中只閃過一個念頭:
——這些蛾賊,居然早有防備?!
——是誰泄的密?
「停下!」
軍候大聲的下達命令。這些郡國兵顯然訓練得不錯,一聲令下,立刻快速的停了下來,開始列陣。
兩軍的距離,迫近到一百步,漢軍軍候從陣型中突出,大聲的對天平軍將士叫道:
「無知的蛾賊!你等已經被大漢軍包圍了!再過片刻,都尉大人就會親自率領大軍殺到!你等無辜士卒,可速速投降,免遭一死!」
沈富看著對手打出的「鮑」字大旗,問于禁道:
「這些漢軍,是誰的部下?」
「應當是於某原來的上司,都尉鮑信大人。」
于禁說起這些,臉上絲毫不見任何波動。
「鮑信大人治軍嚴謹,有『武皇帝』時名將『程不識』之風。部下訓練得法,極有戰力。只是新兵較多,受了些拖累罷了。」
「這麼說,還是塊硬骨頭咯?」
沈富的臉上滿是凝重,嘀咕了一句:
「主公的援軍,什麼時候才會到啊?」
不遠處,漢軍軍候對敵人喊了幾句,發現對方居然毫無觸動,心中疑惑,卻不能表露出來,只是退回軍陣中,下令:
「弩手!出列,三連射!」
沈富看著遠方的漢軍,估計了一下,兵力在五百左右,比己方略多。五十多名弩手,從漢軍方陣中小跑出列,在陣前橫成兩排。沈富冷笑一聲:
「欺負某家沒有弩嗎?」
漢軍弩手上了弦,正要集體射擊,忽然遠處敵陣之中,「嗖」的飛來一箭,釘在一名弩手的脖子上,竟是一箭貫穿!
那中箭的弩手,身子向旁邊一倒,手中的弩機也被無意觸發,「奪」的一聲,正中附近另一名弩手。被誤傷的弩手大叫一聲,仆倒在地,不斷嚎叫翻滾。周圍的漢軍大驚失色,不少弩手手上一緊張,就將弩機扳動。
數十隻毫無準頭的弩箭,射向四面八方,不但沒有造成敵人的任何傷亡,反而又誤傷了己方一人。當漢軍軍候漲紅著臉,跑過來檢查地上的兩個中箭弩手時,這兩個倒霉的漢子,已經斷了氣。
「佰長神射!」
天平軍士卒眼看首領一弩射出,居然造成對方兩死一傷,驚喜之餘,自發的大聲喊叫起來。
沈富端著一張力道達到五石的蹶張弩,也就是用腳的力量上弦的弩機,身子僵硬的站在原地。他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箭發出,居然有如此意外的戰果,呆了一呆,直到聽到士卒們欣喜的呼喊,才從數十雙熾熱的眼光中恢復過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由於這個額外事件的激勵,天平軍的士氣一下子暴漲了一大截。不知道是哪個士卒,先呼喚了一句,緊接著,其他天平軍士卒,也一齊大聲的應和起來。
反觀漢軍一方,士氣明顯下降。面對這個出師不利的徵兆,就連老兵們,也開始思量,是不是先撤退,下次再來收拾這些黃巾軍?
——常年在刀口舔血的軍人,往往對戰前的預兆,有著不可理喻的迷信。故此,在很多情況下,軍隊出征前,都要舉行一些帶有安慰性的祭旗儀式。
帶兵多年,漢軍軍候如何不知道,己方的士氣已沮。但是,他受到嚴令,必須擊垮或者拖住敵人,等待大部隊的來臨,好消滅這支小規模的黃巾軍運糧隊。只有這樣,下一步的作戰,才能展開。
——只要下一步的詐城計劃成功,這支流竄了數百里,從潁川郡一直逃到濟陰郡的黃巾敗兵,就難免全軍覆沒的結局。
所以,軍候強行壓下軍中的不滿,下令弓弩手繼續完成三連射。
「呼……嗒嗒嗒……」
上百隻弩箭,分成幾批,一頭砸在天平軍擺出的防禦陣型中。慘呼聲隨之響起,十多名不走運的天平軍士卒,沒有隱蔽好,結果傷在撲面飛來的弩箭之下。
還好,由於距離上百步,弩箭的威力被大大削弱,外加上這些漢軍的弩機,都在三石以下,受傷的天平軍,傷勢都不算嚴重,沒有一個人死亡。
幾個衣服上縫著白布條的天平軍士卒,將受傷的戰士拖到有掩蔽的地方,開始治療起這些傷兵來。這是昨天于禁對張狂提出的建議,利用「太平道」傳道師擅長治療的能力,在軍中設立的「軍醫」。
這些略懂得些醫術的太平道信徒,將一根木棍放入傷者的口中,一下子就將本來極為打擊士氣的呼痛聲,給有效的消除了。而其他的天平軍將士,發現即使受傷,也能得到有效的治療,作戰的勇氣,便越發的充足了。
與此同時,漢軍弩手們,也迎來了第二批傷亡。天平軍在前邊的戰鬥中,數次擊敗小股的漢軍,繳獲的弩機,也有了上百具。這次出來,沈富的百人隊,就帶上了二十具大小弩機。在這些弩機的隱蔽反擊下,被射翻的漢軍,也接近十人。
——是塊硬骨頭……
漢軍軍候見弩箭效果不大,立刻改變了戰法,將部下由五十人組成的「陷陣士」擺在了前方。這些所謂的「陷陣士」,是這一「曲」漢軍的精銳。軍候請示過上司「鮑都尉」,給這些「陷陣士」開出了每人八千錢的賞格,這才挑出了五十人的隊伍。
沈富和于禁,都是清楚漢軍戰法的軍官,看到漢軍的這番動作,也急忙開始調兵遣將,準備給予這些悍勇的「陷陣士」,迎頭痛擊。兩人明白,只要打垮了這一次「陷陣士」的進攻,面前的這些敵人,就已經不足為慮了。
但是,這一波攻擊,可不是那麼好打退的。
「陷陣士」的首領,是一個身高八尺多的魁梧壯漢,滿臉的絡腮鬍子,年紀在三十到四十之間。此人與十多個第一排的漢軍戰士,都臨時多披上了一層皮甲,以增加防禦力。除此之外,這條大漢,一手持著鉤鑲,一手握著環首刀,裝備精良,顯然武技也不差。
鉤鑲這種東西,是一種漢代常見的鉤、盾結合的複合兵器。具體形狀為上下有鉤,中為後有把手的小型鐵盾,兼具防、鉤、推三種功用。
當然,這種功能複雜的東西,需要極為嚴格的訓練,才能用得好。不過,反過來說,能夠用好鉤鑲的人,必定武技高明。
五十名「陷陣士」,默不作聲的排在陣前,各自持好武器。天平軍的戰士,畢竟訓練不足,見漢軍擺出這幅架勢來,一時間都緊張不已。這些「陷陣士」,還未真正出擊,居然就扳回了不久前喪失的氣勢!
「漢軍!威武!」
領頭的壯漢,大聲咆哮著,將手中的環首刀高舉過頭頂。隨著他這一聲大吼,其他漢軍一起應和起來:
「漢軍!威武!」
「殺!」
壯漢環首刀向前一落,身體開始啟動,一溜小跑著,帶動「陷陣士」們前進。後方的漢軍士卒,小步的推進著,助威的吼叫聲,也越發的大了。
在「漢軍!威武!」的口號聲中,五十名「陷陣士」一聲不吭,保持著均勻的速度,組成一個小小的錐形陣,對著天平軍的簡陋圓陣,就這樣壓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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