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鹿邑太清宮走後,我便聯繫上了袁蘭。
袁蘭倒是謹慎,她也用易容的辦法,給自己換了一張臉。
眼下袁蘭已經準備好了交通工具,我跟袁信將袁儒生、袁松書抬上車輛,這會,無論是袁蘭,還是袁信都好像有很多話要問我。
我道:「安全後再說,袁蘭有沒有準備什麼藥物,先給他們服上。」
袁蘭目光極其的複雜,尤其是看到袁儒生那不人不鬼的腐爛皮膚,以及袁松書通體焦黑的模樣,更是緊咬著牙冠。
聽到我的話後,袁蘭點了點頭,拿出了一些藥丸,給袁儒生還有袁松書服下。
他們就靠在車裡頭休息。
我開著車,馬上離開了鹿邑縣城,找到了陸明燈。
陸明燈沒事,他很順利的融入到圍觀人群之中,他似乎已經知曉了一些方才太清宮發生的事情,神情還有些未曾散去的震撼。
接到陸明燈後,人總算是奇了。
從陸明燈的口中,我得知,來犯的士族之人,大多都已經退走了,圍觀之人,更是完全離開了鹿邑,他們都被袁氏最後的陰雷法給嚇到了。
所剩的一些來犯士族之人,好像是為了清剿剩下的袁氏族人,他們的實力不弱,沒有低於七品的,畢竟要防禦著可能出現的陰雷法。
但同樣的,剩下的一些來犯士族之人,也不會太強,最高就在六品,在他們眼中,袁氏就算還有族人逃出,也只是強弩之末。
所以,這些人不足為懼。
可畢竟帶著兩個傷員,我們還是從小路離開了鹿邑。
大概又開了半個小時的車程,我準備找個地方先停下,讓袁儒生爺孫倆,暫時先好好休息。
我、陸明燈、袁信、袁蘭,則下了車。
「袁氏被滅了。」
我簡單的說了句,這句話是對袁蘭說的。
袁蘭聽聞,身體一晃,險些就暈倒了。
我及時的扶住。
袁蘭雖對袁氏有些恨意,但這恨意當中,是包含著一種眷念的複雜感情,要不然,她的目的,就不是讓林氏吞併袁氏,而是直接滅了袁氏。
如今,袁氏被滅,她縱有些準備,卻還是給她帶來了些衝擊的。
「我母親」
此刻的袁信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問道。
我則將袁昭的亡魂給放了出來。
「你母親只剩一縷殘魂了。」
我嘆了一口氣。
袁信一動不動,面孔凝固呆滯。
當袁昭的亡魂顯化,袁信早就通紅的雙眼,再次落下了清淚。
「兒子,不用傷心,我的一切是袁氏給的,為袁氏獻身,是我身為族老的義務,至少,我比他們好些,還有縷殘魂,能跟你說最後的話。」
袁昭的聲音出現,柔和了不少。
「母親!!!」
袁信大哭,直接跪在了地上。
我見此,便招呼陸明燈跟袁蘭先到邊上去,讓此地,給袁昭還有袁信獨處。
而就在我們走到一邊時,車中的袁儒生開門走了下來。
他顫顫巍巍,很是艱難的開門,也很是艱難的下來。
袁儒生的目光都
放在我的身上,袁松書也一同走了下來。
「你們先回車上吧,我跟他們倆人談談。」
我說道。
陸明燈跟袁蘭點頭,兩人走回了車內。
我將袁儒生跟袁松書,帶到了遠處,交談不至於吵到袁昭母子他們。
「跪。」
袁儒生開口,對袁松書道。
接著,倆人直接在我面前跪下。
我見此,馬上走過去,沉聲說:「起來!不用跪我!」
「救命之恩,如何不跪?」
袁儒生則死死的抓著地上的泥土,強硬的說道。
我又看向了袁松書,道:「起來!我不需要你們跪!」
「太爺爺不起來,我只會跪著,你救了我們,也該行此禮。」
袁松書態度也十分堅決的說道。
我嘆氣道:「我所做的,當不起你們的跪拜,我也只是舉手之勞。」
「只論結果。」
袁儒生緊緊的盯著我說道。
我與其對視,這位袁氏中響噹噹的人物,儘管氣機被廢,身軀腐爛,但他的靈魂卻並無絲毫改變。
他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袁儒生。
久久後,我出聲道:「你要跪就隨你好了,可如果你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還能不能跪著。」
我是陳啟,是他袁儒生的生死仇敵,在我心中,袁儒生是恨不得活吞了我的,又怎麼會給我下跪?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袁儒生原本頹哀的目光,突然精光乍射!
接著,袁儒生出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看出你是誰?」
我怔聲道:「我是誰?」
「黃
永恩之徒、陳啟!」
袁儒生重聲。
當他看出我的身份後,我短暫的腦袋略微空白。
可接著,我笑了起來。
而後,我將臉上的易容褪去,說道:「袁儒生不愧是袁儒生,就算沒有氣機,身軀潰爛,眼神依舊毒辣。」
顯現出我的容貌後,袁松書驚錯喃聲:「真是你!陳啟!怎麼會是你?林觀佛不是說你已經死了嗎!」
袁儒生並沒有因為我揭開了面孔,而從地上站起來,他依舊是跪著的,並且出聲道:「林觀佛說什麼,你就信什麼嗎?我出關後,可以說一直都在跟他斗,我對他的了解絲毫不少,他陳啟豈是這麼容易就死的人?」
「你真覺得我不容易死?」我反問。
「如果撇開一切恩怨讓我評價你」
袁儒生眼神微眯,聲音頓了頓,接著再說:「你天資卓絕,心性稍有稚嫩,卻成長飛快,更是有大氣運之人,你如果輕易夭折,那就是不是我袁儒生看錯人了,而是這蒼天看錯人了!」
我耳膜微微炸響!
袁儒生的話語音量不大,可對我而言,卻如雷擊!
而是這蒼天看錯了人!
從沒有人如此形容我!
「你過譽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後,緩了過來。
「你如果想要問我為什麼能看出你來的,我可以直接回答你,準確點來說,不是我看出你的身份,而是你讓我看出的。」
袁儒生接著說道:「你的偽裝確實妙之毫巔,此刻你站在我面前
,我都分辨不清楚你是修玄士,就更無法看出你是陳啟了,至於我袁氏根基的氣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竟也從你的身上感知不到。」
「你出手救了我們爺孫倆時,我都沒有認出來,但你跟袁信交好,跟那個太歲童子交好,還有那個偽裝了身份的袁蘭交好,除了你陳啟之外,怕是再沒有其他人了。」
「如果上了車之後,看見了這些人之後,我都沒有弄明白你的身份,我也修不到五品。」
袁儒生說完,我點了點頭。
確實,救走他們爺孫倆之後,我也沒有再事無巨細的隱藏自己的身份了,袁儒生發現我也無所謂,甚至,他沒有發現,我也要因為那件事,跟他攤牌。
接著,讓我意想不到的是,袁儒生那些話都說完了後,他還是沒有起來,而是給我磕了一個頭。
「你這是做什麼?」我問。
跪就算了,我雖沒出大力幫助袁氏,也終歸救了他們爺孫,受他一跪,倒也不會折壽。
可要給我磕頭,那就太過了。
「這一個,是你將我袁儒生救出的。」
他淡淡回話。
一聲說完,袁儒生又再次磕了一個,這一個的聲音更大更響了。
「這第二個,是你救袁松書之命。」
接著,袁儒生又磕了一個。
這一磕,他用了不小的力氣,直接讓他的額頭完全凹陷了進去,似是將骨頭都給磕碎了。
「這第三個,是你不計前嫌,今夜,非但沒有暗中對付
我們,反而來救我袁氏的!」
三個響頭磕完,袁儒生這才站起來。
「沒必要啊」
我怔怔的看著他。
袁松書還在跪著,我想要也將他給攙扶起來,可袁松書態度強硬,道:「太爺爺磕了頭,我若不繼續跪著,那就是不忠不孝!」
「松書前輩,你莫非是忘記了當初長白山的相助了嗎?你幫了我,此刻我幫了你,算是相抵,你趕緊起來,不然,我真要跟袁氏劃開界限。」
我開口道。
袁松書遲疑良久,直到袁儒生開口:「我袁氏算是給滅門了,但好在還留下幾個,以後說不得要相托於他,他既這麼說了,你就趕緊起來。」
袁松書這才站了起來。
我就看著他們爺孫倆,一時間,也是百感交集。
荒郊野外的,沒有多少光亮,更是時不時的有涼風伴隨野獸哀嚎,更讓此刻盡顯悲涼。
而片刻後,袁儒生用白骨都露出幾節的手,顫抖的摸向懷中,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冊子。
這個小冊子上面沒有標註,封面也沾滿了袁儒生的血肉。
他接著說道:「這是我袁氏這些年來,以及我這些年來,所有對妙玄蘊威之符的感悟,你你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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