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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龍喜沒人找人幫忙,沒明沒黑的建造著自己的新家,沒搬進新家之前,還在高家吃著飯,晚上了照舊住在東窯下。雖說高志飛沒安排啥活,可他心裡明白,總不能白吃白喝人家的,挖窯洞只能抽空了去,半個多月下來才成了一孔。陝北的二月里起了擺條風,將個石家溝籠罩在夾雜著驢糞馬尿的黃塵中,這種天,年年都會有,總要刮上一個來月,直到樹木的新葉子長大了,長長了,能夠抵擋的住風了,天才會安靜下來,這種的天氣里,除了牛羊,一般的莊戶人家也就只能在屋裡幹些雜活,這剛巧給了元龍喜的時間,早上他都要起個大早,挖窯洞是個苦力活,一個人干也苦悶,他索性將剩糧和餘糧都給帶上,天還蒙蒙亮,就扛起钁頭鐵杴,到了地,先抽上一鍋子旱菸,然後再將那黃土塊挖下來,用獨輪車一車一車的倒倒進了秀延河裡,黃土隨著河水被衝進了黃河裡,不斷的將和兩岸繼續染黃。
元龍喜忙著給自己挖出一個新家來,高志飛卻沒閒下來,家裡一下子少了兩個人,自從高志娟被胡三弦帶走,就再沒沒人見過她,沒人不知道去了哪裡,一個活生生的大姑娘說不見就不見了,高老太的屋裡只剩下了母女兩個人,一到了晚上,就靜得讓人頭皮都發滲,高志霞還總是念叨著說她覺得姐就好像晚上還在旁邊睡著一樣,一提起高志娟,老太太就不停的抹起眼淚。
高宗福去世以後,花子就覺得自個的頭頂上有一塊陰雲終於散去,高家現在她是最大,雖說高志飛是掌柜的,可不論咋的,都得叫自己一聲嫂子,這些日子,她總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回娘家,回去少則三天五天,多則十天半月,起初走之前還跟高志飛打個招呼,到了後來,想回就回去了,隨口給屋裡的誰吭個氣都成,只是每次回娘家,沒人給她牽驢,花子就自個騎著小毛驢,回去待上一陣子,天天跟著宇景雲,讓給她說那些外面的事情,有的事情,翻來覆去的說了很多遍,可花子總是覺得聽不夠,總是覺得那些事裡面還有著事兒。
今格風能小些,小毛驢邁著碎步,馱著花子出了村西頭,她在驢背上擰頭朝右邊一看,河對面的土坡上,已經挖好了一孔窯洞,第二孔在土崖上花了個大大的半圓,元龍喜正趴著梯子,用钁頭一點一點的往下挖土。花子就吁住了小毛驢,拽了拽衣襟,咳嗽了兩聲,放著嗓子唱了起來:對面土梁樑上的哥哥你停一停手,妹妹我想你想的淚在流,哥哥你放下活過來走一走,妹妹我有話要對你留……元龍喜正乾的起勁,就聽見了有人唱,兩隻狗也不叫,趴著梯子上轉過身,隔著秀延河望見花子騎著在驢背上,在河對岸唱,就溜下了梯子,拍了拍身上的土,從橫在秀延河上的木橋上走過來問花子說,嫂子你這是幹啥去。花子見元龍喜過來了,就示意元龍喜將驢韁繩拿著,拴到了旁邊的樹杆上,讓元龍喜將她扶下驢背,喘著氣說,來看看你的新院子弄成了沒。元龍喜說,嫂子你要看就來看,還唱,你看你還戴孝呢,也不怕人見了說閒話。花子瞥了他一眼,邊朝元龍喜的窯洞走邊對他說,我宇花子是怕人說閒話的人嗎,你這裡就咱倆人我都敢來,唱兩句又咋啦。元龍喜跟著花子到了新窯洞前面,花子去把挖好的那孔看了看說,好著哩,窯挖的不小,這炕,要是盤好了能睡十個人,生上**個娃都能睡下。元龍喜點著旱菸說,我也是頭一回挖,想著大點了就是好。花子又說,那你咋還沒鑽煙囪呢,要趕緊盤炕,早些燒熱,趁現在你還沒婆姨,我回娘家路過了還能來坐坐,討杯水喝。
花子在元龍喜的新窯洞前待了約莫一個時辰,元龍喜陪了一個時辰,等日頭翻過了山樑,在黃塵里無力的撒下來點熱,花子才說要走,臨走的時候囑託元龍喜說,給窯洞鑽煙囪那是個手藝活,不是誰都鑽的來的,鑽不好,要不不上煙,要不就是吸的沒法生火,在這溝里的幾個村里,就高宗壽的鑽煙囪手藝最好了,說到高志壽,花子就黯然下來,自言自語的說,要不是當年挖窯洞鑽煙囪來請高志壽,興許她這輩子也不會認得元龍喜。
元龍喜記得花子的話,鑽煙囪的活他也打聽了,村里人都說高宗壽雖然也是大戶出身,可卻和高宗福不一樣,大小都愛琢磨這個那個的,這溝里他也是個手藝人,出了煙囪鑽的好,還會劁豬騸馬,高宗福活著的時候就有些瞧不起這個弟弟,常說他大戶人家不好好的種地,整天做些下九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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