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孤!快醒醒!拓跋孤,你怎麼了?」
我緩緩睜開眼睛,第一眼便看見了古枚笛。她正疑惑地看著我,臉上微微透露出一絲焦急的神色。
我忽然想起了那張碎裂的臉龐,驚恐地向後退了半米:「妖怪,你不要過來!」
古枚笛瞪大眼睛:「妖怪?誰是妖怪?我看你小子睡昏頭了吧?」
啊?睡昏頭了?
我抬頭看了看四周,發現爺爺和葉教授也在不遠處看著我。
我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我的乖乖,難道剛才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噩夢嗎?
我伸手掐了掐古枚笛的臉蛋,自言自語地說道:「還好!還好!沒有掉皮!」
古枚笛的眼中殺氣翻滾:「拓跋孤,你做什麼?」
我忽然傻傻地笑了起來:「呵呵!沒事兒!沒事兒!」
古枚笛迷惑不解地看著我:「慘了慘了,你小子八成是瘋掉了!」
我激動地將古枚笛摟在懷裡:「我沒瘋!我沒瘋!哈哈!感謝老天爺,我還活著!哈哈哈!我還活著!」
我的大膽舉動嚇壞了古枚笛,古枚笛手足無措地靠在我的懷裡,一張臉羞得通紅。她咬著我的耳朵低語道:「快放開我,你這傢伙吃錯藥了吧,爺爺和葉教授都在後面看著呢!」
我壓根就沒聽清楚古枚笛在說些什麼,我緊緊地摟著她,就像摟著全世界,心中充滿了劫後餘生的喜悅之情。
「咳咳!」葉教授來到我們身旁,故意咳嗽兩聲:「兩位,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古枚笛從我的懷裡掙脫出來,那張臉紅的就像熟透了的番茄。
我有些尷尬地沖她笑了笑,然後抬頭望著葉教授。
葉教授說:「養好精神了嗎?我們準備開船了!」
我從地上爬了起來,甩了甩昏脹的腦袋:「我隨時都在等待著離開這個鬼地方!」
水面上靜悄悄的,平靜的就像是一面大鏡子。
馬達的轟鳴聲打破了這裡的寧靜,鐵皮船突突突地推開波浪,加大馬力往溶洞外面駛去。
終於要離開這個鬼地方了,我回頭看了看那座白森森的魚骨廟,心中感慨萬千。想要說點什麼,好像又說不出來,只是安靜地坐在甲板上發呆。
突然,船頭前面傳來砰地一聲悶響,船身微微一震,好像是撞上什麼東西了。
我從發呆的狀態中回過神來,爺爺減緩了船速,從駕駛艙探出頭來叫我,讓我去看看是不是撞著什麼東西了,船身有沒有受損。
我起身站在甲板最前端,借著船頭探照燈射出的光束望河裡看去。白色的光圈落在水面上,只見在距離船頭不到五米的地方,有一團黑乎乎的物事在水中載浮載沉。我忽然想到了深淵裡面那個火車般大小的怪物,心裡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不過我很快又平靜下來,水中的那團黑影也就一人大小,肯定不是深淵裡面的那隻怪物。
我沖駕駛艙揮了揮手,示意爺爺稍稍往右轉舵,把鐵皮船靠過去看看。
鐵皮船緩緩靠近那團黑影,我的心跳也不由得提速加快。
古枚笛在後面操縱著探照燈,讓白色的光圈剛好投射籠罩在那團黑影上面。這個時候,我總算是看清楚了那團黑影,我忍不住發出了呀地一聲驚呼。
古枚笛道:「拓跋孤,你怎麼跟個娘們似的,扯著嗓子鬼叫什麼呀?」
我指著水中的那團黑影,說話的聲音都因激動而顫抖:「棺材……陰木……陰木龜棺!」
「什麼?陰木龜棺?」古枚笛驀地一怔,快步來到甲板邊上,伸長脖子往水裡看去。
一具黑色的陰木棺材在水中載浮載沉,棺材的上下底面各有一塊巨大的龜殼覆蓋著,和之前我們在老屋裡看見的那具陰木龜棺一模一樣。
我和古枚笛對望一眼,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疑惑,這裡怎麼會出現陰木龜棺呢?難道這裡真的是陰木龜棺的起源地?看來在這個溶洞裡面,除了懸空的那具黑色棺槨以外,還埋葬著其他棺材,這具龜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呢?莫不成是從水下冒出來的?如此看來,這片水域下面還隱藏著很多的秘密呀!
我們趕緊動手撒下漁網,幾人合力,一起將那具龜棺拖拽上了甲板。
龜棺濕漉漉的,吧嗒吧嗒往下滴水,兩塊巨大的龜甲泛著古老的幽光。
我往手心裡吐了口唾沫,掄起工兵鏟就要開棺。
古枚笛趕緊拽住我的胳膊:「等等!等等!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開棺呀!」我說。
古枚笛道:「開棺做什麼?就算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棺材裡肯定裝著一具西夏武士的屍體!你忘了在老屋裡發生的事情嗎?西夏武士的腦袋裡面藏著西域死亡之蟲,要是西域死亡之蟲甦醒過來,使得西夏武士發生屍變,我們只怕還不好對付!」
「對呀!」我猛地一拍腦袋,我怎麼把西域死亡之蟲這茬子事情搞忘記了,幸好古枚笛及時提醒,要不然我冒冒失失打開棺材,可能會害了大家。不過隨即我又很鬱悶地想:「那我們幹嘛要費神費力的把這具龜棺打撈上來呢?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這具棺材要帶走嗎?」我問葉教授。
葉教授搖搖頭:「不了,帶著這具棺材太惹眼了,再說了,棺材裡也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我猜測真正有價值的東西還在這片水域下面!」
我將那具龜棺重新推入水裡,拍拍手道:「我也是這麼認為的,現在已經可以確定這裡就是龜棺的起源,我們要想尋找和破解的那些秘密,可能都在這片水域下面,要不我們下水去看看?」
「下水去送死嗎?」古枚笛白了我一眼:「水下有食屍鼠,有吃人的黑霧,有不見底的深淵,還有火車那麼大的黃河妖獸,你就算有九條命只怕也不能活著回來!」
「唉!那要怎麼辦呢?」我微微嘆了口氣,其實古枚笛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怎麼能夠放棄呢?如果不能弄清楚這些西夏武士是怎麼回事,眼球刺青是怎麼回事,萬一哪天真的有殺手把我們給幹掉了,我們也是死不瞑目的。
葉教授說:「我也認為不可魯莽行事,畢竟生命只有一次,死了就沒了。無論怎樣,我們都應該好好珍惜生命,切忌拿自己的生命做賭注。依我看,下水這件事兒需要從長計議,反正那麼多時間我們都熬過來了,也不急於一時。」
雖然我知道葉教授說得很在理,可是我還是非常失望:「難道我們真的要放棄這次行動嗎?」
葉教授盯著黑漆漆的水面道:「我沒有說過要完全放棄這次行動,我的意思是我們再多等兩天,等所有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再下水。畢竟我們現在彈盡糧絕,舟車勞頓,裝備缺少,要是現在下水,碰到危險我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要不我們暫時離開這裡,先去銀川落腳,我在銀川有些朋友,讓他們購買些裝備,等準備工作做好了,我們再回到這裡查探究竟,你們覺得怎麼樣?」
葉教授的提議不錯,我們都點頭表示同意。
鐵皮船重新發動,突突突地往洞外駛去,我回頭看著幽深的水潭,在心裡暗暗發誓,不管水潭下面有多麼地兇險,我一定要下去,把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弄個清楚。
鐵皮船不徐不緩地駛出了溶洞,萬幸的是,詭異的黑霧沒有出現,深淵裡的妖獸也沒有出現。離開洞窟的時候,外面已是夕霞飛舞,我們竟然在洞窟裡面待了整整一天一夜。暴風雨已經過去了,天空恢復了明朗,黃河停止了咆哮,這一段的黃河古道又恢復了塞上江南的旖旎風光。
我們沐浴著徐徐吹來的晚風,心裡升起一種劫後餘生的喜悅。回望那個黃河洞窟,在我們的視線中慢慢縮小,直至消失不見。這一天一夜的詭異經歷,已經在我的內心深處打下了滾燙的烙印,只怕這一生都無法抹去。
古枚笛站在甲板上,雙臂伸展,晚風吹拂起她的長髮,她眯著眼睛眺望遠方沉沉欲墜的夕陽,感嘆著說:「活著的感覺真好!」
葉教授重新拿出了魚鉤,坐在船舷邊上垂釣。
我懶洋洋地躺在甲板上,微閉著眼睛曬太陽。古枚笛忽然在我的身邊蹲了下來,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腰眼:「喂!拓跋孤,有件事兒我一直忘了問你!」
我睜開眼睛:「什麼事兒?」
古枚笛說:「我很好奇你在魚骨廟裡做了怎樣的一場噩夢?為什麼你會在夢中大喊大叫,大哭大鬧?我還以為你中邪了呢!」
我尷尬地笑了笑,嘴上一個勁地說著:「沒什麼,真沒什麼!」
然而心裡卻在犯著嘀咕:「我的姑奶奶,我敢把那場噩夢告訴你嗎?要是讓你知道我夢見你躺在棺材裡面,你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面對古枚笛的苦苦逼問,我只能採取逃避戰術,藉口說爺爺在叫我,一溜煙跑進了駕駛艙。留下古枚笛在我的身後發愣:「爺爺有叫你嗎?我怎麼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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