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城內連續掛了一個月的白,送葬的隊伍格外的長,被送走的不僅有道士、士兵、還有尋常人家的百姓,紙錢從城內一直撒到了後山的深林里。一時之間,清風城內都是死氣沉沉的,空氣中散發著怪怪的味道。當今女帝頒布號令,下令給全城的百姓們免除一半的稅收,另外按照人頭數量來進行補貼,城內這才恢復了一絲生氣。
徐晚寧為了讓淮音和淮書心情好點,特意喊了兩人來到大街上溜達溜達。六月的天氣說熱也不熱,但是吹吹風,也是能讓心情變好一些的。
「淮音,你們清風城女帝可真夠意思,光減免稅收還不夠,還給每人都補貼一些,應該深受子民愛戴的吧?」
「嗯,這倒不假。不過我們清風城可是比較富饒的國家,所以百姓的收成也非常可觀的,滿足稅收不成問題。」
「女帝在位多久了啊?」
「唔,大概十五年了吧!在這十五年來,清風城的百姓過的日子也越來越好了,這還真的得歸功當今女帝的英明決策。」淮音低頭想了想,聲音稍稍高了一些。
「不對,準確的說是十八年,因為有三年的時間裡。上一位帝王整日沉迷於酒色玩樂。都是現在的女帝在一旁操持,直到先帝垮了身體,女帝才正式上位的。」一旁的淮書開口說,嗓子有些沙啞。
「那以前也是女人當帝王嗎?」
「不是,當今女帝是史上第一位女性帝王。」淮音越過中間的淮書,伸過腦袋,看著徐晚寧說。
「哦哦,那真是厲害,可謂女性之楷模啊!」
「什麼意思?」淮音砸吧著好奇的眼睛。
徐晚寧笑了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了想,於是道:「就是說非常厲害的女人啦!跟男性比,絲毫不差的意思。」
「哦,那還真是。」
「快去看李富商懸賞呢!走走走,咱去看看。」三人正聊的開心,忽然身邊幾個人,嘀嘀咕咕的就往前面小跑了過去。
「李富商?那不是清風城內的首富嗎?」淮音疑惑的說,然後轉頭越過淮書,望向徐晚寧,使了個眼神:「走,咱們也去看看?」
「走!」徐晚寧也不墨跡,爽快的回了一個字,說罷就拖著淮書去看告示了。
「誠聘一名容貌姣好,膽大的女子,代替小女嫁給的豬美男,本人定以一千兩酬謝。」
「啊!一千兩啊這幾輩子也花不完啊。」
「這個李富商,他不願意自己女兒嫁,那誰願意自己女兒嫁一個妖怪呢。」
「一個女兒而已,換來幾輩子榮華富貴,也值了,誰讓女人生來命賤呢。」
「這位老哥說的可不對啊!女兒怎麼了,女兒還不是自己的骨肉了,有些人打一輩子光棍可是想要女兒都沒有呢,哼。」
「唉你這人,呸呸呸,莫欺中年窮!」
人群一時之間就像炸開了鍋一樣,說什麼的都有,那個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被懟了之後,罵罵咧咧的扒開了人群。但是在路過三人的時候,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似乎是很不屑,哼的一聲就走了。
剩下的人還在竊竊私語,有的說:「那不就是個豬精嗎?還豬美男,他都嚯嚯多少清白姑娘了,咋又盯上李家大小姐了?」
說話的人是位提著一籃子雞蛋的婦女,鉚足了勁兒擠到前面,看到內容之後,一臉的惋惜。
「咋?這個豬美男之前也娶過媳婦嗎?」人群中一個好奇的青年男子問。
「可不咋的,我娘家是千月國的,有好幾個姑娘被這頭豬妖看上了,直接下聘到人家姑娘家裡。小門小戶的沒辦法,就這麼把姑娘送過去給嚯嚯了,但是有家家底子厚,硬是不從,結果過了約定日子的第二天,有人看他家大門好幾天都緊閉著,就想著進去看看,結果你猜怎麼著,翻牆進去一看,全家都死啦!」
「啊?這麼殘忍啊!」人群中傳來一陣唏噓,那婦女接著說道:
「那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院子裡面,一個個手都往外面扒拉著,分明就是想往外爬,結果被當場就殺了。還有啊,我聽我弟弟說啊,那姑娘更慘,聽說渾身光溜溜的,肚子都被剖開了,腸子都流了一地。」
人群中又是一片唏噓,似乎是故事太過血腥,大把人在聽完之後,紛紛說有女兒的一定要看緊了,可千萬不能被妖怪看上,不然小命都沒了。
「二師兄,你覺得這是真的嗎?」淮音的臉上爬滿了半信半疑的神色。
「此事有待考究,想要知道是否都是真的,只有一個辦法。」、
「什麼?」
然後淮書就在淮音和徐晚寧疑惑的眼神中,走到了告示前,一把揭掉了告示。
...
剛才看熱鬧的群眾和徐晚寧兩人,都在他揭掉告示的那一瞬間,瞪大了雙眼...
「走,去李富商家看看。」
...
「哎那是清風觀的淮書!」
「清風觀的道士揭掉了告示!他是要自己代替李大小姐嫁還是去滅了豬妖啊?」
「蠢貨,淮書堂堂七尺男兒,那大高個兒,騙的過誰啊!當然是要去滅掉豬美男了啊!」
「二師兄,你這是打算去替李小姐出嫁嗎?」淮音急切的問著說。
「先去看看情況是否屬實,再做打算,不能白白看著一個大活人去送死吧!」
李家世世代代都是做生意的,自然是家底豐厚,眼前的宅子正是李家的府邸,徐晚寧三人剛一走進大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一婦女的啼哭聲。
「三位是?」旁邊掃地的僕人看到三人直接進來了,急忙過來詢問。
「清風觀弟子,來找你家老爺的。」
僕人這才看到淮書手中拿著剛撕下來的告示,立馬反應過來,急忙的就把三人迎了進去。
「老爺,老爺,告示被清風觀的道士揭了!」
一位胖胖的中年男人吹了吹手中的茶,緩緩的品了一口,然後砸吧了一下嘴。慢悠悠的開口道:
「事情呢,就是這樣,小女偷偷出去遊玩的時候,被那妖怪看到,於是就在昨晚給我們家下了聘書。老夫呢,就這一個寶貝女兒,可是視同為掌上明珠的,只好出此下策啊。」
「嗚嗚嗚,我這可憐的女兒啊,可不能這麼被糟蹋了,這是在要我的命啊。」一旁哭天抹淚的正是李家夫人李月娥,許是從昨晚就沒睡好,再加上一直哭,眼睛都腫的老高。
「李老爺您是做生意的,莫非也是相信這是邪祟所為?」坐在一旁的淮書十分平靜的問道。
「道長啊,你們是抓妖怪的,自然是見過妖怪的。可我是做生意的,沒本事對抗妖怪,除了順從,還能做什麼呢?」
「那如果是換了個新娘子,李老爺就不怕那妖怪發怒,從而再找來禍害府上嗎?」
李富商身子往後靠了靠,深深嘆了口氣,似乎是無可奈何的說:
「這個可不能說完全不會,但是實不相瞞,老夫也派人打聽過。這頭豬妖啊,之前也是擄了不少女子做新娘了,統一都是相貌清秀,身量消瘦,個頭兒不高。」說著說著,眼睛看到徐晚寧的時候,眸子忽然就亮了起來,興奮的用手指指著徐晚寧。
「哎哎哎,就是這個樣子的姑娘!」說完臉上藏不住的笑意,手不住的捋著自己發白的鬍鬚,眼睛盯著徐晚寧滴溜溜的轉了好幾下。一旁的李夫人也瞪著早就哭腫了的眼睛,緊緊的盯著徐晚寧看。
「哎呀真是得來不負有心人啊!哈哈哈」
「李老爺,您就別想了,算盤珠子都快崩我臉上了。您死了這顆心吧!我們才不會把這姑娘往那火坑裡面推呢。」淮音聽出來了李富商的意思,連忙跳了出來為徐晚寧說話。
徐晚寧偷偷給淮音豎了個大拇指,顯然徐晚寧也聽出來了的,但是礙於面子沒有捅破,看到淮音這麼仗義,徐晚寧非常的開心。
李富商在聽到淮音的話之後,眼睛瞬間就暗了下去,重重的坐到了椅子上,呼嚕呼嚕的把剩下的半杯茶水喝了個精光。隨後沒好氣的說:
「那你們來幹嘛!」
見他這樣不悅,淮書也不著急,心平氣和的說:
「以命換命我們肯定是不乾的,但是作為清風觀的弟子,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只要李老爺將事情的始末都告知一下,我們自會想辦法搞定這件事。」
李富商聽淮書那麼堅定,沉默了片刻,捋了捋鬍鬚:
「那好,老夫這就讓小女讓事情原原本本跟你說一遍。但是,你們清風觀務必說到做到,不然,休怪老夫對你們清風觀不客氣!」
「一言為定。」
「來人啊!把大小姐請來!」李富商一聲令下,一旁的僕人小跑著就去請李大小姐了。
徐晚寧剛一低頭喝茶的時候,就看到一抹水藍色的裙擺映入眼帘。一隻秀氣的腳就邁了進來,沿著水藍色衣裙往上看,女子的纖纖細腰盈盈一握,在往上遊走,一個長著鵝蛋臉的女子就站在了眾人面前。
女子的五官非常的秀氣,一張櫻桃似的小口緩緩開啟:
「爹爹,您叫我?」
「這正是小女,名喚澤蘭,今年十八了。」李富商眼中滿是笑意,想來也是非常驕傲這個女兒。
「這幾位是清風觀的道長,正是來這裡幫忙的。」李富商又將淮書、徐晚寧、淮音三人介紹了一下,這才吩咐李澤蘭坐下。
「那言歸正傳,李小姐,可否說下您在接到聘書的當天都去哪裡玩了嗎?」
「我,我去了后街的荷花池,跟我的丫鬟去那裡坐了半天。」
「那,有接觸過什麼人嗎?又或者是見過什麼人沒有」淮書又緊接著問道。
「沒接觸過別人。」然後又回想了一下,然後抬起頭又搖了搖頭。
「你怎麼知道別人有沒有見過你呢?萬一別人躲著呢!」淮音不死心的湊了上來,生怕這李小姐給忘記什麼細節。
澤蘭語氣堅定的說:「確實是沒有,因為后街的荷花池前段時間被爹爹買了下來,可以說是除了我們和客人之外,外人是沒辦法進去的。」
「那澤蘭你是坐的馬車去的嗎?」一旁的徐晚寧開口問。
澤蘭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會不會是路上看到的,來陣風一吹,那馬車的帘子不就被掀開了嗎?」淮音單手撐著下巴的思考著。
「這個也不太可能,因為我們府上的馬車,全部都是用的上好木材,不是只有帘子的,風也吹不起來。」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後用袖子捂了捂嘴。淮音聽到這裡,只好尷尬的捂著後腦勺,憨憨的笑。
看到沒有什麼重點線索,三人又問了一些其他的問題,只好告辭了李府。
第二日,李府。
只見一名嬌小遮面的女子被丫鬟扶著,上了馬車。在馬車不遠處,有兩個身著白衣的男子,悄悄的跟在了後面。只見稍矮一點的男子輕聲的問道那個高一點的男子說:
「二師兄,這樣真的可以嗎?會不會有點傻啊」
「閉嘴,想要分析出問題所在,就要把流程一點點分析一遍,這樣才能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高個兒男子正是淮書,矮點的是淮音,兩人裝扮著普通的男子,試圖走一遍李家小姐走過的路,分析出究竟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街道上人來人往的,偶爾還有微風拂過,但是想要窺見車內人的容顏,還真是有點難。
車內的徐晚寧可以說是頭一回坐馬車,既開心又緊張,緊張的卻是害怕錯過任何一個可疑之人。師兄弟全神貫注的盯著來來往往的人,但是一直從李府門口跟到了后街的荷花池,仍是一無所獲。
但是失敗是成功之母,三人又按照原計劃來了幾遍,依舊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於是三人坐在荷花池中央的小亭子,探討無果之後,宣告此方案失敗。
正當三人垂頭喪氣的走在回清風觀的路上時,李府的下人忽然氣喘吁吁的就追了上來。他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還不忘拉著淮書的衣袖,一個勁兒的指向李府的位置。
三人迅速就往回跑,徐晚寧沒這兩個常年練武跑的快,就落在後面大聲喘著氣,淮書一把抱起徐晚寧就踏上自己的劍,往前飛去,留下淮音原地大喊:
"二師兄,我的劍拿去修了啊!你不能把我丟下啊師兄!"
李府院內,李夫人已經哭的依偎在了李老爺的懷裡,一旁的李澤蘭也是一言不發,但是卻滿臉的害怕。看見淮書和徐晚寧到了,紛紛上前迎了上去。
李老爺帶著怒氣的說道:「道長,當初可是你主動說要來幫我的,可是現在忙還沒幫到,就發生了這種事,你說我讓我李某人如何相信你呢!」說完還拍了拍懷裡哭的更凶的李夫人。
淮書剛想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僕人就端來一個用白布蓋著的東西。淮書上前掀開一角,只見血淋淋的兩條肉就這麼放在那裡,流出的血已經滲透了底下的白布,身旁的徐晚寧在反應過來之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淮書似乎是感覺到了徐晚寧的害怕,就把徐晚寧往身後拉了拉,仔細辨認了一下,在確定這東西是什麼之後,重新就把白布蓋上了。
「李老爺,這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剛才,天色剛剛有點黑的時候!」李老爺帶著怒意的語氣說道,看起來還是怪淮書他們白天的行為。
「那城內有人出事嗎?」
「已經派人去查了!」話音剛落,出去打聽消息的僕人就急忙的跑了進來,一進來就伏在李老爺耳邊小聲說了什麼。但是李老爺的表情瞬間變得非常煩躁,看向淮書的眼睛中充滿了不信任,拿起一旁的茶杯就往淮書身上砸去。所幸淮書平穩的接過了茶水,穩穩的重新的放在了石桌上。
「李老爺先不要動怒,不妨說來聽聽,我們才好想解決辦法。」
「辦法?你今天在街上一遍一遍的,查出結果了嗎!我告訴你!那妖怪現在明顯知道我們找了幫手,已經動了殺心了!街上賣雞蛋的張阿婆被人發現死在了荷花池了!還有啊,你剛才看到的那個肉,就是從張阿婆嘴上割下來的!」說完又是深深呼了口氣,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和厭惡。
「爹爹,您不要怪道長他們,是那妖怪太厲害了。如果實在不行的話,就讓女兒嫁了吧,您和娘親也好過上以前的安生日子。」說完終於害怕的小聲抽泣起來。李老爺和李夫人見女兒這樣,實在是心疼的緊,李老爺抬起頭憤怒的看著淮書:
「這就是你調查的結果,打草驚蛇了知道嗎!」說完,一把扯過裝有『血肉』的盤子甩向了淮書,淮書這次居然也沒躲,就這麼生生挨了一下。任憑那帶血的帕子粘到了自己的白色衣衫,留下一道明顯的痕跡。
淮書看了看眼睛發紅的李老爺,有掃視了一遍抱頭痛哭的李家母女,以及四周的一切,想了想道:
「李老爺,既然您不信任我,我覺得這個忙我也就沒必要去幫了,而且李小姐自己也願意了,也不妨就這麼嫁了,省的禍害其他的無辜。」淮書冷冰冰的說著。
李夫人聽到這裡,急忙跪在了淮書的面前,聲嘶力竭道:
「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吧!你想要多少錢都可以,求你不要放棄我女兒啊!」李夫人哭的實在可憐,緊緊的抓住淮書的衣服,李小姐也急忙去拉李夫人:
「娘,您不要這樣!您別求人,別跪著求人,我受不了受不了啊娘!」母女兩人緊緊抱頭痛哭。站在身旁的徐晚寧顯然是驚到了,她不明白自己一向覺得十分正直的淮書,何時變的這么小肚雞腸了,她拉著淮書的衣袖,帶有責怪的問道:
「你不是說你不會拿人命開玩笑嗎?在石障林的時候,你可是為了保護別人,心甘情願去死的人啊?你怎麼了!」
一旁的李老爺雖然心疼妻女,但是他還是咬著牙惡狠狠的喊:
「你們滾!趕緊給我滾!我李天澤有生之年,一定要讓你們付出代價!趕緊給我滾!」
淮書連看都沒看徐晚寧,繼續冷冷的說:「對了,要說起來,還是你女兒害死了這位無辜的阿婆呢,應該付出代價的是你女兒吧!」說完,便是頭也不回的走出了李府。徐晚寧簡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明白只是這麼被砸了一下,突然就這麼的冷血。她就這麼呆呆的站了一會兒,任憑突然落下的雨點打在了自己的身上,她冷哼了一聲,也走了出去,剛好迎面撞上了剛跑到這裡的淮音。
「晚寧,怎麼啦晚寧,我二師兄呢?」
「死了」
「死了?什麼死了?我二師兄死了?」徐晚寧冷冷的回覆著淮音,淮音聽完仿佛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樣,小跑的追上去攔住了徐晚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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