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守夜人 第0041章 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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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前？
這個很久，到底是要多久？
我們不知道，老族長最開始的時候也沒有說，只是靠在撮羅子邊上堆疊起來的鹿皮床褥上，眼睛半開半闔的，陷入了良久的沉思，可能也是她的一些個人習慣吧，在沉思的時候手裡總歸是要玩點什麼，伸手從自己腰上掛著的麑皮褡褳里掏出了倆黃橙橙的小東西握在手掌里把玩了起來，就跟玩練功球一樣輕輕轉動著，那倆小東西看著有點像核桃，但又好像不是核桃，就是形狀和樣子比較像一樣，至於色澤就是天差地別了，那倆小東西看著明光鋥亮的，簡直和琥珀有的一拼，看著都是透亮的，只不過沒有琥珀透罷了，天底下哪有這樣的核桃？但具體是個啥玩意，我卻是說不清楚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
老族長手裡就把玩著那倆小玩意，臉上流露回憶的神色，那雙渾濁的眼睛開闔之間，儘是滄桑，輕飄飄的和我們幾個說道：「這一切，大概都要從成吉思汗南征北戰的時代說起了。」
說到這裡，老族長輕輕掀起了眼皮子：「幾個小娃娃，你們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應該都是讀過書的人，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十三翼之戰？」
十三翼之戰？
這個，我還真就知道，好歹咱也是當代大學生不是？尤其還是一個屌絲，沒有長相只能拼才華，大學時候咱可是在圖書館裡面整整泡了四年，憑著一手過目不忘的本事，愣是背下了兩座圖書館，如果連這十三翼之戰都不知道，那我的書算是念到狗肚子裡去了！
不過我時刻銘記著伊詩婷的囑咐，讓我少說話，多做事，嘴巴懶點，手上勤快點，所以我也沒有上去就直接顯擺自己那點歷史知識，小心翼翼的看了燕三和小爺他們一眼，看他們大眼瞪著小眼，就差沒把文盲倆字兒寫臉上了，明顯是不知道，我才終於小聲說：「是不是成吉思汗和他的結拜兄弟札答蘭部的首領扎木合之間爆發的那場戰役？」
我這不開口還好，一開口，當時整個撮羅子裡的人全都把目光凝聚在我身上了，一下子整的我還挺不好意思的，連忙閉上了嘴。
「哎，小孔哥，你要知道倒是說啊！」
燕三有些著急了，在一旁忙說：「真是急人，咱哥幾個來辦事求效率，你要是知道，你就趕緊說。」
我看了老族長一眼，見她在含笑點頭，這才說起了十三翼之戰。
根據歷史書上所說，這十三翼之戰，應該是蒙古高原的戰神成吉思汗鐵木真一輩子吃的唯一一次敗仗，當時爆發這場戰役的原因就是兄弟反目成仇，為了爭奪對蒙古高原的控制權，進而和他的結拜安達在克倫魯河附近爆發的一場戰爭。當時，因為鐵木真將自己的軍隊分為十三個營迎戰，猶如雄鷹的羽翼一樣展開縱橫，所以那場戰爭被史學家稱之為「十三翼之戰」。
那場戰爭中，成吉思汗本部的三萬多人幾乎損失殆盡，戰俘也一個沒回去，全都被扎木合給烹殺了！
什麼是烹殺？
就是給活生生的煮了！
相傳，扎木合架起了七十口大鍋，將所有戰俘全都煮的爛熟，慘叫聲驚天動地的。不過也正是因為那一場戰爭，扎木合失去了蒙古各部的擁護，蒙古各部認為他過於殘暴了，如果蒙古高原進入這樣的人手中的話，毫無疑問是烏雲遮蔽了太陽，餓狼包圍了羊群，從此生靈塗炭，再無安寧。
所以，那場戰爭成吉思汗的乞顏部雖然失敗了，但也為他日後統一蒙古高原的偉業夯實了基礎。
「不錯，這就是當年的十三翼之戰。」
老族長顫巍巍的坐直了身子，輕輕嘆了口氣：「知道那些被煮殺的俘虜最後去了哪裡了麼？全都被倒進了後山的那條溝里！據說，當時那條溝里臭氣熏天，最開始的時候還有豺狼虎豹跑進去撿著吃人肉，可是後來肉爛掉以後，就連豺狼虎豹都不進去了，只有禿鷲會進去。黑山嶺，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平靜起來的，當時主宰這裡的人，每天晚上都能聽到那條山谷里有哭泣聲。」
「七十口大鍋……」
小爺吐了兩口吐沫，抹了抹自己的中分頭，在一邊嘀咕道：「這得煮死多少人啊？真特麼夠喪良心的。」
「保守估計在八千人以上。」
老族長嘆了口氣，輕聲說：「不過，這一切僅僅是個開始。黑山嶺的問題從那個時候就有了，但是成吉思汗卻覺得，肯定是那些因為他而死的蒙古武士心中不平，所以才會鬧的，因此每逢那達慕的時候，成吉思汗都會獻上貢品，去供奉那些死去的武士，同時還倡導死去的蒙古貴族在那條山溝里下葬，去陪伴那些冤死的武士，帶領那些武士繼續征戰。當初的成吉思汗在蒙古族各部非常有威望，他的話一放出去，很多年老的蒙古貴族紛紛在後山溝里修建陵寢，也不知道多少蒙古貴族最後葬進了那裡，直到成吉思汗晚年因為殺戮過多，沾染了不好的東西，請出草原上的薩滿以後，這場浩浩蕩蕩的下葬狂潮才終於停下了，是那位傳奇薩滿讓停下的，並且那位薩滿曾經進去過後山溝，等他出來以後，他就匆匆留下一句話——所有人，都不得再進那條山溝，並且讓成吉思汗派遣了最勇敢的十八位武士住進山溝深處，同時在谷口駐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後山溝才成了禁區，不過倒是再沒有鬧起來，也沒有聽到哭泣聲。再後來，在成吉思汗死後，那位傳奇薩滿也來到了這裡，留下了婆婆這一脈的人……」
這一切，聽的我們一行人目瞪口呆的，小小一條後山溝，竟然前前後後有這麼大的故事！
不過，我也有些疑惑，這些老族長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鄂溫克族的祖地可不在黑山嶺！
關於鄂溫克族的祖地，根據現在的考古研究，基本上是有這麼兩個猜測的。
一個是鄂溫克族起源於貝加爾湖沿岸及以東地區的北室韋。
另一個是起源於烏蘇里江流域靺鞨七部之一的安居骨部。
但是這兩個地方都離黑山嶺死遠，都已經干到西伯利亞的地界兒。
他們之所以會來到黑山嶺，全是因為在清朝初年的時候，清俄有邊境之爭，沙俄屢屢犯境，滋擾邊境，鄂溫克族不願意妥協在沙俄的統治下，他們始終都認為自己是華夏的一個分支，於是舉族南遷，這才來了黑山嶺這邊。
也就是說，他們是清朝才來這裡的，怎麼會知道元朝時候的事情？
我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老族長和我說，這些事情是當初駐守在後山溝外面的那些蒙古軍的後裔們說的，當時清朝和俄羅斯人在北方交戰，那些蒙古軍的後裔們慌亂不堪，準備集體遷到京城那邊，反正當時是蒙滿一家，去了京城那邊對他們有優待，在他們撤離、鄂溫克族剛剛遷徙過來之際，當時的蒙古人告訴他們的，並且讓他們保守這個秘密，如果有人要去進後山溝的話，不妨說出來。
「都是古墓……」
小爺蹲在地上問老族長：「這麼多年的，就沒人來這邊盜墓？」
他這話一出口，站在他身後的燕三當時就輕輕踢了他一下，小爺這才閉上了嘴巴。
不過這個小動作我卻看在眼裡的，似乎一說起盜墓，燕三他們挺忌諱的，這種忌諱落在我眼裡，就帶著一些欲蓋彌彰的味道了。
我不禁有些犯嘀咕，這仨該不是盜墓的吧？我可是聽說了，現在倒斗是「吃黑棗兒」的買賣，被抓到了輕則牢底坐穿，重則一槍過去腦瓜開花！
他們這些小動作，我能看到，老族長人老成精了，咋能看不出來？只不過老族長沒點破，就是深深看了小爺和燕三一眼，然後輕飄飄的說了句：「有，來我們這裡包山開礦、蓋廟的人海了去了，不過說是那麼說，我老婆子也眼睛不瞎，能猜不到他們是做什麼麼？還不是掩人耳目，方便他們盜墓的行當？！不過既然他們沒安好心，我也就懶得跟他們多說，反正啊，他們也沒拿了什麼東西，進去了就再沒出來！」
小爺臉一白，沒敢說話。
「走。」
一直都不怎麼說話藥師這時候忽然開口了，就說了這一個字，轉身就鑽出了撮羅子。
他一走，伊詩婷這邊忙起身和老族長告辭，拉著我和燕三就往外面走，唯獨小爺蹲在裡面不想走，死皮賴臉的和老族長打商量，想買人家老族長手裡轉的那倆小東西，開的價格還不低，張嘴就是七位數，結果最後被那老族長給攆出來了，說她那倆小東西不賣，那是祖傳的東西，而且還大有來歷。
原來，老族長的祖上就是當年的鄂溫克族英雄海蘭察，那是海蘭察把玩了一輩子的東西！
不過，饒是那東西來歷不小，也犯不上那麼貴吧？張嘴就是七位數，還不賣，那得是個啥傢伙事啊？而且這小爺未免也太有錢了，張嘴七位數，我特麼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給我七位數，老子敢踐踏人間的一切，這叫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完全是出於好奇，出去以後我頭一次主動湊到了小爺身邊，摸出一顆煙給小爺點上，然後問小爺老族長那物件是個啥東西，為啥值那老些錢。
「你懂個屁！」
小爺一邊抽菸，一邊老神在在的跟我說：「那玩意是一對核桃，極品核桃，我們這行里的人叫悶尖兒獅子頭！其實吧，正常一對悶尖兒獅子頭的價格就算是極品也就是幾萬塊錢，不過那老人家手裡的那倆盤的太好了，簡直就是孤品，你瞧見那盤成啥樣了沒？包漿不說，都已經玉化了，那透度，全天下再找不出第二對兒，不盤個幾十年上百年根本盤不出來，而且還得盤玩的行家才能弄出來，換別人，早特麼裂了當核桃吃了算了！小孔哥，哥哥看你順眼，今兒個就跟你掏底了說，那玩意別說七位數買，就算是八位數都值！在京城的潘家園子那邊，就我隔壁攤那個賭青皮的老頭，手裡就把玩著一對盤了三十年的悶尖兒獅子頭，前兩年有人開價七位數，前邊帶五的人家都不出，縱觀整個潘家園子，每年奇珍異寶得出多少？可那一對悶尖兒獅子頭，幾十年來無人能超越！而那老太太手裡的那兩顆，完爆那老頭子那兩顆！「
賭青皮這事兒我倒是知道，其實和賭石頭差不多，剖開核桃的果肉，賭裡面的核能不能出極品。不過也就是騙人的手法，因為人家拉的青皮核桃里都是鐵核桃或者是楸核桃，裡面你想開個獅子頭、羅漢頭之類的極品那是做夢，能開出獅子頭的也就只有麻核桃了！
以前我有一個同學就願意賭青皮，每次家裡一給錢，立馬就跑京城那邊去賭青皮，每次把好幾千塊錢的生活費砸裡面，最後屁都回不來，最牛逼一次就是開出一對「死雞心」，算是文玩核桃里最不值錢的玩意了，一共賣了二百塊錢……
小爺說的頭頭是道，我聽的也是入迷，後來一打聽才知道，小爺原來就是混潘家園子那一塊兒的。
這一行能掙錢啊！
我算是碰到行家了，於是更加謙虛了，一路跟著小爺不斷請教。
我請教的入神，也就沒有看前邊的路，誰知，走著走著忽然就撞到了前邊的藥師身上，我這才發現藥師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停下了，正雙眸出神的看著前面。
和藥師並肩走在前面伊詩婷扭過了頭，看著我的時候表情挺奇怪的，苦笑著說道：「出去的路已經被堵上了，我估計人家是找你的……」
說完，她和藥師就跟約定好了一樣，一下子全都閃到了一邊，我這才看清楚前面的情況了——萍子和另外一個穿著鄂溫克族傳統服裝的婦女正橫在入口等著我。
最重要的是，那婦女手裡拎著一把刀……
我當時就眼角一個勁兒的抽搐著，不用說，那提刀婦女應該就是那個叫囂著要剁了我的萍子她媽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