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師是我們這隊人里的靈魂,如果沒有他,我們這些人也湊不到一塊兒,甚至,有可能見面就會打起來。書神屋 www.shushenwu.com
如今,他一拍板,這事兒就算是定下來了。
我們的物資還有很大一部分在外面的車上,準備的工夫,我和燕三順著繩索上去將所有的物資全都拿了下來,尤其是食物和淡水,一點不剩,以至於每個人的負重都很大,就算是老學究都沒得跑,只不過他年邁體衰,相對而言負重並沒有其他人大罷了,整個隊伍裡面,我、藥師、燕三這些青壯男子的負重最大,背包是那種睡袋式的,足足有一米高,幾乎已經達到了負重的極限,若是背包再大點,只怕都會影響行動了。
這麼大的包裹,要想背在身上鑽那耗子洞差不多的土洞子,基本沒戲。我們只能是用繩子纏在腰上,繩子的另一端拴著背包,將之拖在身後,這樣我們往前爬,後面的背包也會往前拖,就是很費勁,可沒辦法,這是唯一的選擇,土洞太窄了,身子抬不起來的,也就沒法扭頭去拽,至於把背包放在前面,人推著走,這也不行!
當然,對於伊詩婷他們幾個來說這麼幹可以。
但我和燕三的背包,絕對不成,因為我們兩個的背包里放的都是清水和食物,很是沉重,那麼大的一包子下來,負重達到了驚人的一百多公斤正常成年男子讓他在地上拖他都拖不動這個重量,許多軍人負重三四十公斤走十幾公里就已經算是強行軍了,我們負重一百多公斤,這是個什麼概念?已經遠遠超乎尋常人的想像了,即便是練家子、修行者也扛不住,把這麼個東西懟在前面,我們推都推不動,只能是拖著,這樣借著全身的力量來前行,或許還好受一些。
帶這麼多東西,其實也不是我們誇張,是無奈而為,鬼知道西夏人當年修建了一個怎樣的基地,我們這一路走下去到底有多麼漫長,會遇到什麼,需要多長的時間,這是老學究研究了一晚上都沒研究明白的事兒。
萬一出什麼問題,我們這些人被一股腦兒的困在裡面了,到時該怎麼辦?未知的危機,亦或者是不斷的戰鬥,這對於我們這群腦袋吊在褲腰帶上過日子的人還真不算是什麼,說句不好聽的,我們這種人和亡命狂徒差不多,最不怕的就是玩命。可架不住沒水沒糧,畢竟誰也不是神仙,還沒達到辟穀的地步,可以啖炁而存,是真能被餓死渴死。
以前當兵的不怕戰場上刺刀見紅,就怕吃不著糧,其實和我們的情況是一樣的,有吃的就能堅持!
其實,這些物資,也甭看帶的很多,實際上我們人不少,那人吃馬嚼的消耗海了去了,這麼些東西不過就是二十天的口糧罷了,省省能堅持三十天。可有用嗎?這是一座被塵封了太久的地方,是一個古國留下的遺蹟,真去探索,一個月的時間捉襟見肘,搞不好再遇到點什麼突發情況,丟上點物資,那熱鬧就大了。
現在這年景好,挨餓的人少了,所以,我想大概很多人不知道餓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兒,更不知道人餓急眼了特麼看見屎都咽口水,那是什麼能吃,什麼東西吃不死,就把什麼往嘴巴里塞!
所以,帶上了這麼多的物資,我們最多也就是心裡有點虛無縹緲的安全感罷了,其實一個個的心裡也明白,往這種深不見底的耗子洞裡一鑽,誰都好不了,該受的罪一點都不會少,這都是經驗之談了,但凡這種地方,沒一個是簡單的,尋常土夫子進來得拿命往出趟路,我們這種人也得用血汗往出鋪,為了往後能少遭點罪,鑽洞的時候多受點苦值得,受罪都心裡美著呢,至少挨餓的幾率低了很多。
這次下去,藥師是做了排頭兵,緊隨其後就是唐賽兒,再往後便是普空老僧和霓裳仙子,所有強者全在前面,這麼安排也是有用意的,在這黑黢黢的耗子洞裡頭,一旦遇到什麼突發情況,打頭的絕對是頭一個倒霉的,實力強點遇到了什麼情況掛掉的幾率小,要不把小爺這種貨色往前面一擺,他特麼死了不要緊,屍首橫在眼巴前兒,後面的人還怎麼過?推著丫走啊,那也得能推得動!
在這些強者後面,是老學究,萍子,伊詩婷以及蘇離,他們實力沒那麼強橫,負重也不大,算是尋了最好的位置了。
我和燕三負重最大,倆人爬的肯定慢,不能在前面,要不影響大傢伙兒的前進速度,所以我們兩個是跟在最後面的,我在小爺後面,燕三在最後。
做好了準備,我們就一股腦兒的全鑽進去了。
這土洞子又狹窄,裡面濕悶的很,散發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土腥味兒,小爺特形象的將之稱為「耗子洞」,我們這些人也就成了地耗子,鑽在裡頭緩慢前行,十分壓抑,全靠兩條手臂使勁,身子在洞中摩擦著前行。
其實,最早我拿到那背包的時候就犯愁了,眼下一鑽進去,發現我還是想的有些簡單了,後面贅著如此沉重的物件兒,往前爬的時候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拽著自己一樣,繩子在腰上也是越勒越緊,幾乎是恨不得把我攔腰給腰斬了,再加上裡面空氣不大好,呼吸不順暢,多番刺激下,當真有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可,沒辦法,這地兒太狹窄了,進來了就出不去,後悔也沒辦法,只能咬牙硬挺著。
體力,在不斷消耗著。
很慶幸,我在脖子上掛了水壺和一些能量棒、壓縮餅乾之類的東西,吃東西倒是不影響,一邊在徐徐前行,一邊口中不斷咀嚼著這些東西,慢慢補充自己在飛快消耗的體力,倒也不至於脫力。
誰也不說話,也沒那個力氣說話,「耗子洞」里唯一能聽到的就是我們幾人沉重的呼吸聲。
就這樣,我們踏上了這條該死的不歸路,就跟奔赴黃泉似得,心裡很不是滋味兒,在這條路上也是愈走愈遠,總覺得時間過的很慢,漸漸的都已經沒有時間的概念了,只知道,前方的黑暗沒有盡頭,似乎永無破曉之日,後面的入口早已經看不見了。
我們……應該爬出去了很遠。
「呃……」
就在我們悲悲戚戚,誰的心情都不大好的時候,前面的小爺忽然發出了一道非常怪異的聲音,然後他就頗為彆扭的說道:「小孔哥,我想請教你個事兒。」
該死的沉默終於被打破了,雖然,我們不得不沉默,說話也會消耗體力。
我已經爬的渾身是汗,卻偏偏動彈不得,這裡沒什麼可以轉圜活動身軀的地兒,又啃了一口乾巴巴的壓縮餅乾,順帶著喝了口水,把那些粗糙的殘渣順進了肚子裡,我這才慢吞吞的道:「說。」
「我……」
小爺有點結巴,然後說道:「我肚子裡咕嚕嚕的,很疼,嗯,那種感覺你懂……」
「我去……」
後面燕三頗為無語的說道:「小爺你特麼該不是要方便吧?是不是你直說,甭特麼拐彎抹角的。」
「是!」
這回小爺的語氣堅定了很多。
我一陣語滯,憋了半天才有些艱難的問道:「大的還是小的?」
「嗯,大的……」
小爺有些彷徨,頗為無奈的說道:「我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所以問問你……」
我忽然覺得,我們似乎忽略了什麼。
此前,我們考慮到了吃,考慮到了喝,也考慮到了通風、缺氧等等一系列問題,可偏偏,我們沒考慮到一個特重要的問題排泄!
都是吃五穀雜糧的,吃進去多少東西,最後不就得出來多少「廢料」?
可是,在這擁擠狹窄的地方,似乎方便都成了問題。
說真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爺這個問題了,因為我在考慮,萬一我也要來一發的話,該咋辦?
「懶驢上磨屎尿多。」
燕三在後面倒是嚷嚷了起來,說道:「這地兒你能蹲起來嗎?所以,沒轍,你特麼的只能在褲子裡面來了。」
「這……不太好吧?唉,其實也怪昨晚上那環境,你說說在那冷冰冰的水裡頭睡了一夜,擱誰不涼了肚子啊?上了年紀了,腸胃也不好。」
小爺唉聲嘆氣的,有些為難的說道:「算了,我還是先忍一忍吧,看看能不能到頭。」
於是,我們又繼續前行。
過了很久,小爺那裡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動靜,準確的說,是一些奇怪的聲音。
聲音大概是這樣的噗,咕嘟嘟……噗噗……
一股惡臭瀰漫開來。
說真的,那臭味來的猝不及防,我還正在吃東西呢,翻了個白眼,差點吐了,不過糧食有限,不能浪費,我咬咬牙還是咽了。
但我知道,小爺終於還是沒能撐到頭。
於是,屏息閉著眼睛繼續往前爬。
片刻後,忽聽燕三在後面破口大罵了起來:「小爺,我問候你祖宗十八代!!」
「不好意思。」
小爺頭一次表示了自己的羞愧:「真的忍不住了,雖然味道大了點,但忍忍吧。」
「是味兒的原因嗎?」
燕三的語氣很不友好,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特麼拉稀,拉稀!!!老子還以為你是乾的呢,結果嘴賤給你出了那麼個主意,誰知道你丫拉稀,你都漏了,漏了一地,老子一低頭杵一臉!」
我臉都綠了,燕三在我身後都杵了滿身,那豈不是說我也……
方才我屏息前行,還真就沒發現,不過現在一想,似乎還真就淌著一處濕乎乎的地方過去的……
我恨得咬牙切齒的,有心衝上去懟小爺一拳頭,但這地兒狹窄,我還是不想浪費力氣,而且想想小爺那埋汰勁兒,感覺打他一拳頭吃虧的還是我。
算了,忍了吧……
我嘆了口氣,繼續咬牙前行,小爺在訕訕為自己辯解,說自己著涼了云云,何必那麼驚訝呢,剛剛聽聲兒都能聽出來是稀得,那「咕嘟嘟」的聲兒特正宗,還問燕三見過哪個著涼了的人便秘的?
但,這似乎只是災難的冰山一角。
又前行一陣子,燕三又憤怒的罵了起來:「誰尿了?誰特麼尿了?哎喲,我去,這味兒,真沖!」
結果,他一叫嚷起來,前面所有人都說不是自個兒,一轉眼,這聲兒從尾巴傳到了頭,最後爬在第一個的藥師沉默了片刻後,才有些鬱悶的說道:「不是我。」
藥師我知道,他說不是,那肯定不是他。
一定是中間的某個人幹的。
我忽然覺得小爺似乎還比較光明磊落一點,至少敢承認,而這位就比較蔫兒壞了,不承認不說,還給我們來了個魚目混珠,我覺得能幹這事兒的肯定是一女的。
當然,那時候黑乎乎的,啥都瞧不著,這事兒竟然成了一無頭懸案了,便是到死那天,我都沒能搞清楚那泡尿到底是誰的。
反正,我和燕三是倒了霉了,走在最後面,前面誰拉了尿了的,我倆准得蹭一身,好端端的人,進了這鳥地方活生生的成了骯髒的地耗子,還真就跟地耗子一樣過活。
就這樣,我們整整爬了一天的時間,最後實在是累得頂不住了,藥師宣布睡覺。
在這種地方,累得虛脫,你想睡覺也不可能睡得舒坦,倆小時的工夫,我們就全都起來了,然後繼續前行,最後所有人都開始找老學究的事兒,認為這是個老騙子,他的推論出了錯,這條耗子洞很長,和他說的有出入。
「哎呀,就快了嘛!」
老學究沒轍,始終在重複著一句話:「堅持就是勝利。」
快了……
堅持就是勝利……
他也只能用這種蒼白無力的話來激勵我們,但沒什麼用,我們都不信這個,逼著我們走下去的是無奈兩個字兒,因為退不出去。
好在,這一路很太平。
熬啊熬,盼啊盼……
真的是每一秒鐘都望眼欲穿,而每一秒鐘又失望透頂。
我始終都在盤算著什麼時候到頭,可又不禁在想,這條路只怕是真的沒有盡頭的,我們都得死在這兒,一個都活不成。
希望和絕望在交織,漸漸的,我們也沒有了盼頭,就跟麻木了一樣。
兩天,還是三天?
我們具體用了多久才爬出去,連我們自個兒都忘記了,用的時間很長,但實際上爬出去的距離不長,因為我們的速度太慢了,和蝸牛差不多。
總之,藥師是第一個鑽出去的,那是,他只說了兩個字:「到了。」
就是這倆字兒,足以讓我們欣喜若狂。
然後我們就聽到了「撲通」一聲落水聲。
……
作者風塵散人說:第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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