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聲,狠狠地晃動起了竹編兔子。
它在兔子裡面東倒西歪,發出「嗷嗷——」的可憐叫聲。
它肚子上的大窟窿不斷向外淌著血,腸子流出來,看著就疼。
食夢貘見它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嘿嘿』直笑,在一旁不住的慫恿著:「反正它也活不長了,你扒了它的皮做個襖子,穿著就能」
說到這裡,食夢貘好似想起了什麼,忽然停住了,像是鋸了嘴的葫蘆,秘密都藏進了肚子。
我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它:「穿著它的皮能怎麼樣?」
食夢貘顧左右而言他:「你這法器不錯,哪裡來的?」
我依舊盯著它看,面色不善:「先回答我,穿著它的皮能怎麼樣?」
食夢貘眉頭緊鎖,長長的鼻子向上捲起,捲住我的手腕,想要搶奪竹編兔子。
我冷笑一聲,單手在空中迅速畫了個『鎮邪符』,印在它的鼻子之上。
「哞——!」
它吃痛,鬆開了鼻子,怨毒的看了我一眼。
我不甘示弱的瞪著它。
它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神恢復清澈。
我心中冷笑,怪物終究是怪物。
之所以剛剛會幫我,也只是權宜之計,它想吃雕塑的內丹。
若是有機會,我一點也不會懷疑,它肯定會對我下手!
它不回答我,我也不告訴它,我們兩個對峙起來。
最終,食夢貘嘆了口氣,語氣變軟:「你抓的這個也算是我的舊相識了,你將它給我,我告訴你一條消息,關於宮一語的。」
舊相識?看剛才食夢貘下死手的模樣,說是舊相識,實際上就是仇敵吧。
我不置可否,面無表情:「我更好奇穿著它的皮會怎麼樣,我還是將它開膛破土,做成皮草吧。怪物皮草,可遇而不可求,穿出去,首富也要羨慕我。」
「不行!」食夢貘內凹的兩隻小眼睛閃著憤怒的光芒。
食夢貘的身子一晃,我眼前一花,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將竹編兔子從我手上踢了出去。
竹編兔子摔倒在地上,一邊的紅豆做的眼睛砸在地面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裡面的怪物趁這個機會鑽了出來,它恢復成半人多高的大小,身上的血窟窿又大又深,貫穿了整個身體,透出微微之光。
它忽然雙爪朝上,人立而起,頭顱揚起,嘴裡發出「呼嚕嚕」的聲音,念起經來!
它念的經很奇怪,不像是佛經,不像是道經。
它的聲音聖潔無瑕,帶著無邊的神聖之意,滌盪周圍。
地面上的鮮血和蠟燭的屍體全都迅速消散,變得整潔如新。
仔細聽去,它說的是:「無邊崇高救苦救難救世主大人,萬能全知全部萬能神大人,請原諒吾之罪孽,帶吾靈魂皈依神腳下,永伴萬能神身邊」
食夢貘臉色難看,目露驚懼,象鼻勾住我的手臂,將我拽到一邊,嘴裡大喊一聲:「哞————!」
它的聲音沒能掩蓋住那怪物的祈禱。
一股白色的光芒憑空出現。
這光芒怎麼描述呢?表面上看著無比聖潔柔和,實際上兇險可怕,我只看了一眼便覺得靈魂戰慄,渾身發麻。
「閉眼!」食夢貘大喝一聲。
我趕緊閉緊雙眼。
饒是如此,我還是覺得毛骨悚然。
那憑空出現的白光洋洋灑灑,在漆黑的屋子裡格外刺眼。
白光那麼亮,卻沒能將周圍照亮一絲一毫,好像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又好像是冰冷的萬年寒冰。
那麼冷漠,那麼孤獨。
不同於奇形怪狀之物的肆虐兇狠,白色光芒的恐怖隱藏在聖潔之下。
好像是豆蔻少女裙下的蛆蟲,如同是神龕之下藏著的腐肉。
這是一種更深沉的、更內在的恐怖。
就好像是你吃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時,吃著吃著在蘋果里看到了半條蟲子。
你永遠也搞不清楚你是只吃了半條蟲子,還是已經吃了無數條。
既噁心又膈應,既恐懼又無能為力。
更令我難受的是,即使我雙目緊閉,卻也清晰地感覺到,白光之中隱藏著什麼東西。
那東西不知目的,不知好壞,正直勾勾的盯著我看。
我打了個哆嗦,動也不敢動。
不知過了多久,這種令我頭皮發麻的感覺才逐漸消失。
我睜開雙眼,面前的場景讓我徹底愣住了。
那六耳九尾的妖怪化作了薄薄一片,分不清皮肉器官,扁扁的散落在地面之上。
好像是被什麼東西活生生的踩碎了!
我走過去,蹲下身子,仔細觀瞧,只覺得這灘血水如此腥臭,如此均勻。
均勻到看不出曾經是個活著的東西。
這怪物活著的時候,附身在雕塑身上,算是半個死物;死了化作一灘膿水,真的成了死物。
白光到底是什麼東西?
真的存在萬能神嗎?
既然是神,為何不救信徒,反倒要如此暴烈的殺死信徒?仇人也不過如此吧!
我回過頭想問問食夢貘,卻發現整個房間裡只剩下了我自己,那傢伙不見了蹤影。
我撿起地上的竹編兔子,仔細觀察一番,見它沒什麼問題,才小心的捧在手上。
我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鮮血淋漓。
我將衣服褲子扯下來,隨手扔到地上。
「嘭!」衣服掉在地上的時候似乎將什麼東西砸倒了。
我一把撈起衣服,見到了一根白色的蠟燭。
又細又長,入手溫潤,卻十分堅韌,我嘗試將它摔在地上。
「嘭!」一聲悶響,蠟燭毫髮無損,水泥地面卻出現了一個淺淺的印記。
是個好東西。
我收起蠟燭,將衣服引燃,扔到那灘血水中。
「轟!」火焰沖天而起,火舌舔舐著天花板,將灰撲撲的水泥熏得發黑。
願你來生做個不信邪教的好妖怪吧。
也願你以後不要再遇上我。
否則
我舔了舔嘴唇,我還真想知道這種妖怪的皮用來做襖子,到底會發生什麼。
我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
萬能神,蠱惑人心,蠱惑妖怪。
看來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只要有欲望就會被侵蝕。
我長舒了一口氣,一隻手捧著竹編兔子,另一隻手拿著白色蠟燭,緩緩地走出了房門。
門口躺著一個人,漂亮柔弱,頭髮烏黑,短裙下的長腿筆直,光滑如玉。
是董錦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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