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夜晚中顯眼的彎月,在平原大地上灑下潔白的輝霜,照亮著瓦葉森林的邊緣,在森林與平原交界之地,佇立著諾德王國的魯達堡。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特爾格領主的姐妹,艾莎女士靜靜站在夜色之中,一雙玉手搭在城牆上,其中一手的食指戴著銀白色的圓環,在月光中閃射出亮麗的光芒,她站在城牆上的過道里,享受著夜晚的涼風,沐浴著溫暖的月光,眺望著森林中的麥肯村。
那裡是強盜匪幫的據點,魯達堡的附屬村莊,也是特爾格領主的采邑地。不知道多少年來,艾莎女士協助著特爾格領主,苦心管理麥肯村,將這個原本破敗閉塞的落後村莊,經營成全諾德王國,甚至可能是全卡拉迪亞大陸上,最大的山林強盜據點。
遙望著的麥肯村,雖是深夜時分,但依舊人頭涌涌,酒館和妓院燈紅酒綠,招攬著無所事事的強盜和竊賊,膽大妄為之輩在街道上擺起了賭桌,錢財如流水般在上面流轉,而在居民房屋的陰影里,不少人隱匿其中,竊竊私語著某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艾莎女士對此十分了解,謀殺會在陰影中進行,而對贓物的採購也是一樣,交易者甚至可能是禪達城裡某個表里不一的商人,她對此習以為常,麥肯的大門對所有人開放,投機者、流浪漢、匪類、敵人,她深呼吸了一口,轉過頭。
「鉤肉幫的彼得·尤蒙,你來幹什麼?」
一個高瘦的人影從城樓鑽出,露出諂媚的笑容,他張開雙手,顯示自己的武器已經被守衛拿走了,「晚上好,艾莎女士,我來這裡是為了我的哥哥,砍肉幫的拉德·尤蒙。」
「關於你們兩兄弟,我已經作出處罰,我是不會收回的。」艾莎女士冷冷地回道,絲毫不講情面。
彼得·尤蒙的臉色很難看,諂媚的笑容畸變成咧嘴的苦臉,「請別這樣,艾莎女士,我的哥哥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了,讓他回來吧,他可以為你貢獻更多的稅金。」
「更多的稅金?哼嗯,尤蒙,告訴我,」艾莎女士露出不屑的神情,「上個月來,你的哥哥劫掠到的戰利品,分成了我多少利潤?」
彼得·尤蒙沉默不語。
「100第納爾不到,砍肉幫上個月只成功搶劫過幾個路過的行人,連一支商隊都無法打敗,而弗林特,他和他的海象幫劫掠了三支富裕的商隊,給了我超過2000第納爾的銷贓款。」
「但他最近兩周來都沒有像樣的成果了。」
「弗林特曾經也有這樣的時候,尤蒙,但他最後都會給我超大的驚喜,以及豐厚的錢財。無論如何,都改變不了海象幫是麥肯里最賺錢的匪幫,而你的鉤肉幫和砍肉幫一樣,在我眼裡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
「即使弗林特攻擊了諾德的軍隊,即使他破壞了麥肯戰幫們定下的規矩?」
艾莎女士仰著臉,斜視中帶著怒意,「即使他那麼做了。」
尤蒙不笑了,他怒視著艾莎女士眼裡的輕視,「噢我明白了,艾莎女士,你就是這樣把人分門別類的,能給你賺錢的就是上等人,其餘的就是隨時可以拋棄的小角色。」
「我們不都是這樣嗎?為了利益而已,」艾莎女士轉過身,「晚安,彼得·尤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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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魯達堡內出來,尤蒙一臉不甘,他帶著自己的手下回麥肯村。
一路上,看著自己人數稀少、裝備殘舊的鉤肉幫,尤蒙眉頭緊鎖。鉤肉幫是從砍肉幫分離出來的兄弟匪幫,成員和武器都不足,如果不是自己的哥哥得罪了弗林特,他也不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天殺的弗林特!該死的艾莎!賤人!母豬胚子!!
雙拳緊握,尤蒙內心充滿了憤怒,但在臉上,他盡力地保持著平靜。
冤家路窄,剛進到麥肯村口,尤蒙就看到海象幫們聚集在貝露戴麗夫人的酒館前,令他心裡高興的是,海象幫的強盜們剛剛經歷過一場戰鬥,損失不小,不少人受著傷,身上的裝備也破爛不堪,垂頭喪氣地坐在酒館門口喝酒。
但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尤蒙驚恐地瞥見,海象幫的首領,殘忍的弗林特正端坐在一張長椅上,面色不善地盯著自己。
橘紅色的鬍鬚滲著鮮血,手中的長劍殘留著肉末,微微張開的口中是淌血的牙齦,將雪白的牙釉質繪成赤紅色,讓弗林特看上去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令人更加害怕這個麥肯村中勢力最大的匪幫首領。
「彼得·尤蒙,」弗林特冷冷開口,嘴角緩緩流出血液,「你的哥哥呢?」
「他離開這裡了,弗林特首領,去瓦葉森林的南方劫掠泰得撒馬希村,大概在提爾堡附近,他不會再影響你的手下了。」尤蒙謹慎地回答。
沒有回應,弗林特起身走進酒館,酒館裡,貝露戴麗夫人正在為比利擦拭傷口。
「這是被木矛擦傷的嗎?」貝露戴麗夫人看著裂開的創口,裡面的肌肉傷得可見紋理,滲出白色的濃漿,觸目驚心,猶如生蛆豬肉里佝僂的白色絛蟲。
「嗯,被極限戰士的投矛手射破的,我猜那個人應該是戰團里的軍士長,羅多克的克羅諾斯。」比利聽說過克羅諾斯的大名,麥肯村的強盜們都說,他是極限戰士團里比基里曼還要恐怖的男人,被射穿的強盜們要麼一生殘廢,要麼戰場上慘死。
「那可真是太可怕了,親愛的,我需要給你塗些樹脂,你可能需要休息個兩三天。」貝露戴麗夫人熟練地掏出藥品,仔細地塗抹在創口上,一雙早已不再圓潤的大手使勁地揉搓,讓藥膏溶入傷口中,夫人左手的無名指上扣著一枚戒指,銀白色的帶著些許灰蝕,看上去年代有些久遠,擦完比利的傷口後她又拿起一包幹淨的棉布,準備包紮在比利的手臂上。
「他自己會做。」
貝露戴麗夫人停下了動作,垂眉看向弗林特,嘴角微微動了動,卻不敢提出什麼異議。
比利望向首領,弗林特栗色的雙眼同樣在緊緊盯著他,他知道自己不能觸犯首領的逆鱗,便識趣地接過棉布,「我自己會做的,謝謝你,貝露戴麗夫人。」
擔憂地望著坐到一邊的比利,貝露戴麗夫人跟隨著弗林特上樓,兩人走到酒館二樓最靠里的一間房間,默默無言地走了進去,關上房門。
房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比利抬頭不滿地看了一眼,繼續包紮著自己的傷口,棉布由於他的笨拙,而大半部分從創口處脫落。
「挺慘烈的一場戰鬥,我剛剛聽說你們遭遇極限戰士,」比利回頭一看,看到尤蒙慢悠悠地走來,臉上帶著近乎友善的笑意,「哎呀傷得挺重的,不是嗎?」
比利沒有管他,自顧自地包紮,尤蒙也不生氣,繼續努力地保持住笑容,「比利,我為你感到難過,即使受傷了弗林特也沒有認真待你,他自己上去找他的貝露戴麗夫人去了。」
「你想說什麼?」
尤蒙嘴角露出微笑,定定看著比利,「沒什麼比利,我只是覺得弗林特不太關注你,不太關注海象幫,即使你為他做這麼多,為他帶來如此多的利益,在與諾德軍隊交戰後,整個海象幫都陷入混亂和猜忌時,你還挺身而出為弗林特穩定人心,打點一切。」
「我和我的兄弟都看中了這一點,忠心、真誠、堅定不移地支持首領,維和團體的利益,比利·海靈頓,砍肉幫需要你這樣的人才,我們需要你這樣的屬下,而弗林特他不懂得你的價值。」說到這,尤蒙心底里湧現一些憤怒,「當海象幫和諾德人交戰後,雖然勝利了但也損失慘重,而且弗林特還大逆不道地砍下對方領主的腦袋——哦我真不知道為什麼艾莎女士還願意留著他與王國作對,我和拉德知道這個消息驚呆了,同時我們也想弗林特和他的海象幫肯定是完了。」
「於是我們便嘗試說服海象幫的一些人,但天都知道我們兄弟倆的目標是你,比利,」尤蒙嘗試著把手搭在比利的肩膀上,金髮壯漢正在做包紮的最後整理,沒有理會尤蒙的行為,但眼角間閃出一絲拒意,「但沒想到弗林特他居然可以維持住陣腳,繼續留在麥肯村,同時我那愚蠢的哥哥魯莽地得罪了弗林特。」
「砍肉幫完蛋了,他們被艾莎女士下令永遠不准進入麥肯,她說這是給他們一條活路。可誰都知道這是謊言!如果一個強盜團伙不能在麥肯銷贓,將他們的戰利品換取為金燦燦的第納爾,那麼他們在瓦葉森林裡根本活不下去!他們去瓦葉則吉也不行,那裡的強盜匪幫和北方的水賊一樣不講信用,去南方的平原也不行,芮爾典的重騎兵會將他們撕成碎片!他是我哥哥,雖然愚蠢但也不值得被這樣對待!」
終於包紮完傷口了,金髮壯漢忍無可忍,他起身拿起一瓶麥芽酒朝門口走去。
「嘿,嘿!嘿!比利·海靈頓!!你難道就不想加入我們嗎?!你還要跟那個桀驁不馴的橘發瘋子?!」尤蒙焦急地攤開雙手,滿眼都是期待的神色,「你們兩周都沒有戰利品了!你還要給他賣命到什麼時候!他可不會顧惜你的生命!」
「彼得·尤蒙,注意你的言行,假如你不想步你兄弟後塵。」
冷冷拋下這句話,比利徑直走出酒館,留下再也克制不住情緒,五官扭曲成一臉失望和憤怒的彼得·尤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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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館二樓房間裡,貝露戴麗夫人仔細給弗林特擦去身上的血跡。
「你不該對你的手下那麼疏遠,弗林特,這樣很容易引發糟糕的事情,」貝露戴麗夫人用抹布擦拭著褲子裡的血液,拿起塗膏輕輕抹上去,「上個星期惡犬幫爆發了一起叛亂,起因是首領蓋特先生給他們食物過少,蓋特先生似乎把一部分食物儲備給了你。」
「我不希望他們和你太過親密,抑或者你親近他們,」弗林特下意識忽略了惡犬幫的事件,撫摸著貝露戴麗夫人的頭髮,那飄柔的長髮摸上去十分柔滑順手,「你要知道他們都是強盜,一些目無法紀的狂妄之徒。」
「我們現在也是強盜。」
「我們不是,親愛的,」弗林特緊緊地盯著貝露戴麗夫人的眼睛,後者被盯得有些發怵,「我們以前不是,現在也不是,我們從來不和他們是一類人,貝露戴麗。」
「可我們現在住在這裡呀,我們住在麥肯村了,弗林特,你也不是海象號的船長了,你現在是海象幫的首領。」
「暫時是這樣,親愛的,」弗林特深吸一口氣,溫柔地托起貝露戴麗的臉,「但以後可能不是這樣了。」
「什麼意思?」貝露戴麗夫人有些疑惑,「我沒聽明白。」
弗林特笑了,彎起眼眉和嘴角,絡腮鬍須下的笑容猶如橘紅色的火光,溫暖而又令人感到舒適。
「我們會離開這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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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您,弗林特首領,」艾莎女士微笑著將弗林特迎進領主大廳,「請進,就當是自己的家裡一樣吧。」
「我已經很久沒有回過亞穆拿的家了,早已忘記了那裡的一切,」弗林特坐在柔軟舒適的椅子上,壁爐中的火焰熊熊燃燒,讓他在這寒冷的夜裡感到些許溫暖,「特爾格在哪?」
「他去了薩哥斯,拉格納國王正在召開一場會議,邀請領主們進行商討,」弗林特聽此眼神一變,艾莎女士敏銳地留意到這一變化,她趕緊解釋:「這和剛德雅爾的死無關,拉格納國王雖然氣憤,但他一時沒有精力放在這件事情上。」
「諾德王國和芮爾典王國長年累月的戰爭造成沿海低地的積貧積弱,大量的漁民成為了水賊海寇,而亞穆拿大陸的本土移民也加入其中,他們組織起來攻陷了窩車則,並搶奪了海象號旗艦,」說到這艾莎女士瞥了一眼弗林特,「沿海的軍艦大部分被摧毀了,剩下的也落入了海寇的手裡,而這一切全都是剛德雅爾盲目自大導致的,聽傳言說,拉格納國王已經下令將他們的家族流放。」
弗林特嚴肅地轉動栗色的眼球,他沒有預料到諾德的形勢惡化得這麼嚴重。
「如今諾德王國動盪不安,整個王國北部陷入了海寇的手裡,甚至有朝南方進發的趨勢。拉格納國王召開這次會議,就是為了團結剩下的雅爾們,集結兵力奪回被占據的窩車則,並協商和芮爾典王國談判。聽說哈勞斯國王由於某種原因,願意將邊界爭執擱置在一旁,和諾德王國達成和平協議,即使這會讓他在芮爾典好戰派領主們中顏面掃地。」
「動盪不安的局勢,可這不就是三十年來,卡拉迪亞大陸的常態嗎?」弗林特倚靠在椅子上,話音腔調聽上去略微帶著沙啞,又不失成熟男人的味道。
艾莎女士微笑著對著弗林特眨眨眼,表示疑惑和好奇。
「侵略、洗劫、殺戮,六個國家在三十年中不斷做著這些事,自從卡拉德帝國滅亡後,卡拉迪亞大陸就從沒有和平和安定,人民飽受傷害,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生命如同脆弱的鮭魚卵,在險惡環境中隨時破裂濺射鮮血,」弗林特望著壁爐中的篝火,木料燃燒發出清脆的灼裂聲,「我們諾德人從亞穆拿大陸飄洋過海來到這裡,為的就是尋找一片能夠農耕的沃土,在這裡安居樂業,結果只是從寒冷的地面跳進熊熊燃燒的火炕。」
抓起一塊木頭,弗林特丟進篝火里,若有所思地看著木頭在火焰中漸漸碳化。艾莎女士端坐著看著,也在潮濕寒冷的地面上拿起一塊木頭,「可惜我們現在都不能回去了,弗林特船長,我們都只能在這火炕中燃燒殆盡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她苦笑,眼角彎成月牙,上面堆砌起憂傷的抬頭紋,「估計我餘生都會耗在魯達堡里,耗在這青瓦色的森林裡。」
她朝火堆扔出木頭,木頭凌空飛出,被弗林特一把抓在手中,艾莎疑惑地望向他,弗林特的眼裡滿是堅決,「艾莎,你願意聽我講一件事嗎?」
「我洗耳恭聽,弗林特船長。」
「在卡拉德帝國時代,歷代皇帝傳承著一把先古兵器,那是開國皇帝西格瑪親自打造的戰錘『碎顱者』,只要誰擁有這把戰錘,誰就有卡拉德皇帝頭銜的正統宣稱。」
「我知道這個故事,自從哈勞斯國王篡奪末代皇帝菲利普的皇位,為了確保自己地位的正統性,哈勞斯國王命人徹底破壞『碎顱者』,讓任何人都無法得到它。」
「它沒有那麼容易被破壞,」弗林特掏出一張信紙,正是他在商隊首領鞋底找到的那一封,「帝皇之錘是由黃金做成的。」
「黃金?」艾莎女士有些吃驚,她從來不知道『碎顱者』是用黃金做的。
「對,黃金,只有一小部分卡拉德人知道,它也因此被稱作為黃金錘。」
「黃金錘?」艾莎女士喃喃自語,「假如一柄戰錘用黃金製作,那麼得用多少黃金啊···」
「價值上千萬第納爾的黃金,這裡還沒有包括鑲嵌在上面的貴重寶石,想想看,有這樣一筆巨款能讓我們做什麼?購買一艘大船載我們回亞穆拿,並在那裡買一大塊耕地,從此不用過食不果腹的日子,安穩平靜地生活,並讓拉格納國王取消對我們的污衊和恥辱,重新拿回屬於自己的榮譽,而這一切可能只需要取戰錘上一小塊黃金就能搞定。」
艾莎女士愣愣地聽著弗林特的話,自從她和哥哥被趕到魯達堡,她就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能夠再次去到諾德的繁華地帶,拿回自己的名譽回到亞穆拿的家鄉。
「而這一切就在眼前,」弗林特知道艾莎女士已經心動了,揚了揚手裡的信件,「這張信是那個商隊首領的,你提供情報讓我去找他,而我也的確從他身上找到重要的信息。他寫信給禪達城的阿拉西斯伯爵,表示自己手裡有一張藏寶圖,上面記載了黃金錘的確切位置。」
艾莎女士心裡一驚,緊緊地望著弗林特,不由自主地觸摸右手食指上的銀白色圓環。
「黃金錘並沒有破碎,而是被卡拉德的遺民完整地藏匿在一處地點,藏寶圖上有暗語記載藏匿黃金錘的位置,商隊首領希望阿拉西斯伯爵能夠出手保護黃金錘,免遭其落入居心叵測者之手。艾莎女士,你能和我一起尋回這天價之寶嗎?」
咽了一口唾沫,艾莎女士的手抓著椅子上的一角,「你希望我怎麼做?」
「去禪達城,找兩個俘虜,傑克斯和西爾弗。」
壁爐的火焰熾熱地燃燒,冰冷的地面上靜靜地躺著一塊木頭,弗林特盯著木頭,目光如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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