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錘 第九章

    運送農奴衣物的馬車碰碰撞撞地，行進在滿是碎石的山路，馬車的車輪時不時掀出一塊碎礫，打在牽拉馬車的俘虜上，砸得他們傷痕累累，痛苦地叫不出聲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拉蒙騎著馬走在俘虜隊伍的一旁，和一個奴販押解愜意地欣賞著山腰上鬱鬱蔥蔥的翠綠色樹叢。

    一個古銅色皮膚的帥氣男子和一個小身板的男孩偷偷摸摸地鑽到馬車旁，趁著無人注意翻找馬車上的衣物，他們手上的繩銬都已經被剔除，被扔到山腳之下。

    馬車上的衣服都是最粗糙的質地，有幾種顏色，亞麻色、翠綠色、青瓦色還有橙紅色，這些應該是給農奴穿的農服，農奴們再根據衣服顏色不同而進行職能分工。

    想到那位傳說中恐怖的維基亞女波耶，西爾弗冷不防地寒顫，如果他們真去到了拉多吉爾堡，指不定有什麼可怕的下場。

    「在卡拉德帝國時代，這裡只是德赫瑞姆平原附近一處不知名死火山，聽說很久之前曾經爆發過，把下游的聚落和森林全都毀滅了，然而如今火山不再爆發，變成了一座冰雪蓋頂的大山。」騎馬慢行在馬車附近的拉蒙看著山腰上茂密的翠綠樹林，不經意地把話題引到這座拉多吉爾山上。

    「是啊拉蒙大人，」奴販押解沒有什麼好說的，只是一味地逢迎，「拉多吉爾山的山頂上都是冰雪覆蓋呢，它沒有維基亞境內的山脈高大，但降水挺多的，幾乎每天都會下雨。」

    拉蒙撫摸著鬍鬚思索道：「也許這是西格瑪在上的庇佑，不過這座山在人們看來不是西格瑪的領地了，」他話鋒一轉，「在山的另一邊坐落著葉卡捷琳娜家族的拉多吉爾堡，城主尤米娜波耶的威名響徹四海，她曾經直面拉格納國王的五百大軍，殺得諾德人死傷慘重後從容脫身；三次攻打提爾堡，幾乎要把哈倫哥斯伯爵的腦袋給提回去；據說在拉多吉爾堡內，她和家族的姐妹們大肆虐待和屠殺農奴，幾乎沒有農奴能夠在她手下倖存幾個月。」

    「這真是個可怕的女領主。」奴販押解惶恐地抓緊手中的韁繩，在他視線以外的馬車後方，西爾弗用力一抬，將身材輕盈的傑克斯推進馬車的衣服堆里，然後用手摸著兜里的小刀，緊緊地盯著拉蒙，生怕對方發現。

    「可不是嗎，」拉蒙也沉浸在對女波耶的可怕想像中，「身材高大，一襲黑髮還有那雙詭異的黑瞳，據說都是這個家族的遺傳，她的惡名從愛爾蘭到契丹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座不知名的死火山因此也由她的城堡命名了，就叫拉多吉爾山，如果不是尤米娜波耶的城堡在附近，估計這座山仍然隱沒在世間呢呵呵，有些人啊，就開玩笑說，這是一座靠女人出名的山。」

    「對，還叫什么女領主的山，女主的山脈之類的。」

    女主的山脈？

    西爾弗聽到這個熟悉的詞語腦袋停頓了，他想到了藏寶圖上的一句暗語：正午時分，女主的山脈和瓦色的森林，弧形的黃金分割成唯一點。

    女主的山脈！

    對！正是這個！西爾弗用力抓住衣服里的小刀刀柄，他沒有想到，女主的山脈指的正是拉多吉爾山！

    那麼瓦色的森林就是···

    「嘿！西爾弗！我拿到翠綠色的農服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麼？用你朋友給的小刀殺出重圍？」

    傑克斯的話打斷了西爾弗的思緒，褐發男人有些不滿，低聲嘟囔：「別太大聲！我找你來不是為了引人注目的！拿兩套衣服下車然後我們可以躲在山腰的樹叢里。等——誒？？」西爾弗邊說邊朝後頭看，不由得地愣住了，在他視線里，隨著正午太陽的下落，山腰最底下的翠綠色森林正逐漸變成青瓦色！

    「這是？」西爾弗愣住了，山腰的樹木也能變色？他往山底望去，發現平地上的部分森林正慢慢恢復成原本的翠綠色，他不由得地往天下的太陽望去。

    太陽正徐徐移動，慢慢地從最高點望下落去，朝地面拋灑著旺盛的光照。

    「你不清楚？我還以為你很聰明呢，」傑克斯不清楚西爾弗剛來這裡兩周，見他好像鄉巴佬似的，詫異於瓦葉森林的奇觀，不由自主地想要奚落褐發強盜。

    「瓦葉森林的樹木跟其他地方的不一樣，據說這是因為土裡含有火山灰，生長的樹木在陽光的垂直照射下會顏色加深。當然一棵樹不明顯，整個森林就明顯了，這也是瓦葉森林的名字由來。現在正午過了太陽下落，輪到半山腰的樹木被陽光直射了，平地上的樹木就變回原樣了，正午時分瓦色的森林嘛。」

    一隻粗壯的大手瞬間扣在男孩的細長手臂上，手章內的老繭摩擦得傑克斯生疼，「你怎麼！」傑克斯皺起眉頭叫道，他抬頭一看，發現西爾弗正冷冷地盯著自己，臉色不善。

    「你說過你小時候就在這一帶長大，所以你早就知道藏寶圖上的暗語是吧。」西爾弗眯起了雙眼，他想起傑克斯還說過藏寶圖上的數學公式。

    馬車徐徐地前進著，一旁的拉蒙和奴販押解早已談完了剛才的話題，無趣地各自離開走到隊伍前頭了，西爾弗跟在馬車身後，伸手抓住坐在衣服堆里的男孩，眼神冷酷，粗壯的手章青筋微微突起，男孩能夠害怕地感受到手臂上的力度。

    傑克斯摒住呼吸，他不敢直視西爾弗那雙懷疑的眼睛，還有底下克羅諾斯悄悄遞給西爾弗的鋒銳小刀，那刀尖的鋒芒從余光中鑽進黑色瞳孔中，讓傑克斯無比惶恐。

    「西爾弗先、先生，我們得趕快行動了不是嗎？」

    「也許在這之前你可以告訴我一下你對那些暗語還有什麼了解，小男孩，」西爾弗笑眯眯地掏出了小刀，「我可以先殺了你再自己逃跑嘿嘿。」

    傑克斯汗毛直豎，刀尖已經伸到自己脖子邊，眼前嬉笑的西爾弗在他眼裡猶如惡魔！「大人！弧形！弧形！拉多吉爾山坐落瓦葉森林以東，以圓弧形狀包圍著森林！」

    「嗯？」西爾弗沒有聽懂，但他還是放下小刀，仔細地琢磨這句話，然而還沒等他想明白，馬車前方就傳來拉蒙的喊叫聲。

    「嘿！是誰躲在馬車後面！快滾出來！」

    不好！西爾弗趕緊收好小刀，轉頭看向身後，太陽已經下落了一定的高度，陽光直射在山腰斜坡上的樹叢，山腰最低一排的樹木葉子顏色由翠綠色變成青瓦色。

    他眼珠一轉，對著馬車上的傑克斯吼道：「拿兩件衣服下去！」

    「什麼情況？」拉蒙騎著馬遠遠就聽到馬車上傳來幾聲吼叫，接著又看到兩個綠色身影從馬車後面迅速躥出，跳進坡道上往山腰上的樹叢跑去。

    「不！！」拉蒙一下就看出這是俘虜逃跑了，「來人來人！！有俘虜逃跑了！決不能讓他們離開！人數不夠尤米娜波耶會發狂的！！」

    在拉蒙焦急的喊叫下，數個奴販押解騎馬狂奔直衝向逃竄的傑克斯和西爾弗，然而他們的旅行馬坐騎根本不適應山坡的斜面，奔跑在斜坡上總是一邊的馬蹄高過另一邊，飛快的跑動中又要時刻注意著摔落山坡的風險，導致跑的時候一跳一頓的，根本跑不快。

    一個奴販押解心火燎急，不顧路面的斜滑猛抽鞭子拍打馬臀，硬是要坐騎往前飛奔，欲要一人當先抓住逃跑的俘虜們，他的坐騎被拍打得傷痕累累，傷口嵌進棕黃色的毛髮深處，旅行馬痛苦地嘶鳴，撒開雙蹄朝前跳躍，飛越到傑克斯和西爾弗身後不遠處，奴販押解臉上露出喜色，可下一刻他便隨著笑容往下落。

    跳到半空中的旅行馬前面的馬蹄剛剛落下，由於幅度太大速度過快，旅行馬一下子沒有踩入斜坡的地面上，反而馬蹄一扭，在斜面上一滑，重心一歪，整個馬身都往一邊掉落，整匹旅行馬重重地砸在地上，碩大的身軀將奴販押解的左腿全部壓在最底部。

    奴販押解只感覺下身傳來僵硬感，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即將骨折，旅行馬便在斜面上滑落，連帶著被壓著的人腿，奴販押解和他的坐騎從山坡上中速地滑動了一小段距離，他的左腿被碎石抵住，翻到上面去了，咔擦一聲猶如樹葉的撕裂聲，奴販押解發出懾人的慘叫聲，下身濕潤了一片，是血流與排泄物混合的體液。

    這個倒霉的奴販押解連人帶馬地摔在傑克斯和西爾弗身後，剛好擋住了所有趕來的奴販押解，他的同僚們沒有辦法只好先下馬，一部分人繼續追趕，一部分人則把他的斷腿抬出。這恰好給了傑克斯和西爾弗時間逃離，兩人身穿翠綠色的農奴服裝，鑽入茂密的翠綠色樹叢中，在山腰中盡力往下移動。

    山腰的樹叢一排接著一排，樹葉茂盛可以完全遮擋視線，拉蒙和奴販押解們在樹叢外面完全看不到裡面兩人的身影，只能看到樹葉不停地抖動，一排接著一排地出現抖動，朝下方逐漸變色的樹叢里蔓延。

    「往樹葉抖動的地方找！」拉蒙騎著馬小心翼翼地走到山腰的樹叢邊，見看不到裡面人的身影，心裡焦躁得不行，趕緊跳下馬來，率隊衝進樹叢，「不要讓他們跑了！我已經說好給尤米娜波耶100個俘虜，不能缺人！」

    躲藏在樹叢裡面的西爾弗也聽到了拉蒙的喊話，「他們真是窮追不捨呢！我們趕緊再下去一點！」，他抓著傑克斯的手，拉著男孩往山腰下方跑去，兩人皆身穿翠綠色的農服，將自己隱藏在翠綠色的樹葉之中，在斜坡上的枯枝以及碎石中滑動，往山腳處一動。

    太陽逐漸升高，西爾弗站在斜坡上可以透過樹葉的縫隙看到，最底下一排的樹木已經從青瓦色變回翠綠色，而在其上方的樹木蛻變成青瓦的顏色。

    拉多吉爾山的山腰上，樹木是一排排地分布在山坡的斜面上，而太陽從正午的最高點往下落，最底端的一排樹木恰好在陽光直射地面的位置上，從翠綠色變成青瓦色，而當太陽繼續下落，其直射點則在斜坡上往上移動，將上方一排的樹木變成青瓦色，而沒有被直射的樹木則恢復成原狀。

    雖然西爾弗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他從來沒有在蘇諾的鄉間看過這種奇觀，但西爾弗深知，樹木將會從底下一排排地變成青瓦色上來，那他們此刻身穿的翠綠色農服將會在青瓦色的樹叢中無比顯眼！

    （存在設定問題，不過應該沒有人發現這一點，因為快到交稿的時間，所以沒有修改這部分的內容，請見諒，如果沒有看出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當作這裡的情節合情合理，邏輯嚴密，層層遞進，騙過自己，非常具有說服力。）

    「蹲下！」

    跑到差不多接近底端青瓦色樹排的樹叢里，西爾弗猛地一拉，將傑克斯拉倒在斜坡上，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差點滑落從山腰上跌下去。山腰上的坡面十分陡峭，傑克斯喘著氣往下望，底下的瓦葉森林樹木矮小得和人一般，他不由得感到心驚肉跳，將身體縮在斜坡上，不敢離開坡面。

    身後傳來拉蒙和奴販押解的喊叫聲，傑克斯側過頭往上方的樹叢看，看見不遠處的樹葉正在抖動著，山腰的樹木大多只有一人高，樹葉樹枝幾乎垂在地上，人在其中行走很容易撞到樹葉，發出窸窣聲，讓人很容易發現。

    「現在怎麼辦？他們快來了！」

    「別慌，」西爾弗呼出一口氣，平穩地脫下翠綠色的農服，從裡面掏出兩套青瓦色的農奴服裝，「該換上這個了。」

    正午已過，太陽落入西方上空，直射點隨之上移，原本青瓦色的樹叢褪去顏色變回原狀，而更上一排的樹叢則換上新衣，成為新一排的青瓦色樹叢，從中鑽出氣喘吁吁的拉蒙和他的奴販押解們，他們小心地越過枯枝走進翠綠色的樹叢里，然而前方卻靜悄悄地，沒有聲響，也沒有樹葉的晃動，拉蒙等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人呢？」

    眼前的翠綠色樹叢一片寂靜，沒有任何響動，只有微風拂過的窸窣聲，似乎傑克斯和西爾弗消失在樹叢的盡頭。

    「他們人呢！！」拉蒙慌了，要是無法給波耶交差，下場肯定比農奴還慘，他攙扶著幾顆樹木，越過樹葉朝下方望去，「他們藏在哪裡了？！」

    「大人，可能是跳下山了。」

    「不可能！」拉蒙疑惑地和奴販押解們一起朝山底下望去，用手攙扶著樹枝保持平衡，踮起腳後跟，「這個高度摔不死的！下去找找！就算他們還剩一口氣也得運過去！」

    半死不活也比死了好，至少尤米娜不會那麼生氣，正當拉蒙準備指派手下們下山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樹葉撥動的聲響，還有木枝被踩斷的咔擦聲。

    「誰！」

    拉蒙急忙轉頭，驚恐地看見西爾弗那張邪笑的面孔，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對方猛地一腳踢中了他的後腰，骨頭錯位疼痛中，奴隸販子摔下山腰。

    「都給我滾下去！」

    西爾弗憤怒地連續伸腳猛踢，和傑克斯一起，將站在斜坡上的販奴押解們全部推落山坡，望著他們滾落山腰，被坡面上的草葉枯枝敲打著臉龐和身體，痛苦喊叫著的一幕，西爾弗發出痛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與大自然多接觸下吧，先生們！」看著拉蒙和販奴押解們摔個半死，皮膚青紫地躺在山下的高草叢裡，西爾弗感到無比暢快，「現在沒有人可以把約翰·西爾弗給關在籠子裡，我可是蘇諾自由的兄弟，」他笑著扶住一顆樹木，這一排的青瓦色樹木正由於陽光直射角度的變化，逐漸變成原先的翠綠，讓西爾弗身上的青瓦色農奴服裝更加顯眼。

    西爾弗拿了兩套農服，一套翠綠色，一套青瓦色，他先穿著翠綠色衣服在沒有變化的樹木叢中狂奔，當陽光讓樹木變成青瓦色的時候，他便穿上青瓦色的農服，和傑克斯藏進樹葉中，等拉蒙他們越過去後趁機從背後襲擊。

    「這真是個好方法，多虧這奇妙的樹林，」西爾弗脫下翠綠色農服和青瓦色農服，抬頭望著太陽，午後的太陽正緩慢落下，陽光直射到西爾弗所站位置的上一排樹木，讓樹木變成青瓦色，西爾弗朝下望去，看著山腰上一排接著一排的樹木，它們站在不同的高度上，各自形成一排樹木，在陽光直射角的變化中，輪流變化顏色。

    太陽逐漸下落，第一排瓦牆出現，太陽繼續下落，第二排瓦牆出現，瓦牆與視線相切，傳說中的洞口出現，帝皇的黃金之錘重現，千萬第納爾靜待您的發現。

    西爾弗喃喃自語，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傑克斯！這就是瓦牆！山腰上一排排的瓦牆！我們可以——」他欣喜地回頭，聲音戛然而止，在西爾弗的身旁，徒留兩套農服，而衣服身後的樹叢中留下傑克斯逃走的紛亂足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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