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盼兒躲在裡屋透過門縫看著正堂里,只見楊夫人在一眾丫鬟和小廝的簇擁下走進了正堂,和顧千帆當面對質。
看著楊夫人,顧千帆竟十分恭敬地道:
「正是在下,不知夫人有何指教?」
「果然是你!」
楊夫人滿臉怒色,只是她還未來得及把話說完,楊知遠便急急走到她身邊勸道:
「哎,夫人,夫人,這可是顧千帆吶,活閻羅啊,這次來又是因為那兩句讖言的事,我們千萬不可造次啊。」
「哼,我還怕他?」
瞥了一眼楊知遠,楊夫人直接甩開他,走到顧千帆的跟前,手指著他朝天哭道:
「淑娘啊,你若在天有靈就好好看看,你這樣一個混賬的兒子,是怎樣欺負你的老姐妹的,可憐顧家五代詩家名門,風骨錚錚,竟養出了你這個豬狗不如,甘為閹黨爪牙的混賬東西來!」
聽到楊夫人竟敢當面如此辱罵顧千帆,老賈等皇城司的人都在瞬間拔刀出鞘,殺氣騰騰的,只要自家指揮一聲令下,他們就敢當即斬殺了這個潑婦,只可惜顧千帆始終是面色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來,老賈等人只能暫且按兵不動。
看見這些皇城司的粗鄙莽夫都紛紛拔刀出鞘,殺氣騰騰的,楊知遠嚇了一大跳,他連忙上前一把捂住自己夫人的嘴,不讓她再開口罵顧千帆,同時朝著身邊的丫鬟僕人們喊道:
「夫人病了,快送夫人回去休息!」
被楊知遠捂住了嘴,可楊夫人仍舊不肯罷休,她使勁掙脫,然後繼續怒聲罵道:
「你栽贓陷害,黨同伐異,就像你爹蕭欽言一樣,不是個好東西!」
「快快,夫人的痰症犯了,快快,快把她拉回房裡休息!」
聽到自己夫人竟敢罵權傾朝野的奸相蕭欽言不是個好東西,楊知遠嚇了個半死,他連忙讓府里的丫鬟和小廝把她拉回房裡,接著立馬轉身跟面若寒霜的顧千帆賠罪道:
「顧指揮恕罪,夫人的痰症犯了,有些胡說八道,你切莫在意呀。」
聞言,顧千帆不置可否,他徐徐展開手中的《夜宴圖》仔細地察看了起來,不一刻,他看向身旁的楊知遠,微微皺著眉頭冷聲道:
「楊運判,你這《夜宴圖》是贗品啊!」
「這,這不可能啊!」
楊知遠忙上前察看,他指著畫上王藹大師的手章道:
「這,這畫上還有王藹大師的手章啊!」
顧千帆直接撕了贗品《夜宴圖》,隨手扔在了地上,侍立一旁的老賈直接拔刀出鞘,把刀刃抵在楊知遠的脖子上冷聲問道:
「真畫在哪兒?說!」
「你們」
楊知遠有些懷疑顧千帆是不是想藉機害他,與此同時,躲在裡屋的趙盼兒也是心裡一慌,那幅贗品《夜宴圖》就是她之前贈送給楊知遠的,她有些害怕自己會被牽扯進什麼禍事裡,可區區一幅字畫,雖然說是王藹大師的作品,但為什麼會引來皇城司的人呢?
真的那幅《夜宴圖》已經被歐陽旭帶去了東京,趙盼兒怕連累到了他。
楊府正堂里,顧千帆和老賈正欲逼問楊知遠真的那幅《夜宴圖》在哪,就聽見屋外突然傳來一陣短促而危險的口哨聲,那是皇城司專用的敵襲預警。
「雨,蛇?」
顧千帆臉色突變,這是皇城司最高級別的敵襲預警,外面留守的那些人只怕是都已經凶多吉少了。
再顧不上楊知遠,顧千帆和老賈對視一眼,兩人手持利刃直接向正堂門外突襲。
此時的楊府早已被一隊黑衣人包圍了起來,這些黑衣人全都沉默無聲,手持寒光凜冽的長劍彎刀,更有人手持勁弩圍在院牆之上,對院子裡的皇城司眾人和楊府的人展開了無差別地攢射,這些黑衣人明顯訓練有素,裝備精良,殺起人來更是十分地簡單高效。
在顧千帆和老賈帶人突襲出正堂之前,守在外邊的皇城司眾人早已是死傷慘重,剩下的人只能堪堪守在楊府正堂門前,躲著那些黑衣人射來的致命的弩箭。
在這些黑衣人的面前,之前還威風凜凜的皇城司眾人竟然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人肆意地屠殺,就跟楊府的那些丫鬟小廝一樣,被這些蒙面的黑衣人亂箭射死。
即使是顧千帆和老賈帶著人突襲出了正堂支援,也依然改變不了皇城司的人被這些黑衣人輕鬆屠殺的命運。
弩箭,黑火藥,毒煙,猛火油等輪番上陣,很快,皇城司的人就死傷殆盡。這時又有一隊黑衣人衝進了楊府的前院裡,之前的那批黑衣人明顯地愣了一下,他們心裡有些嘀咕,難道自家大人不放心,又安排了一波人馬?
很快,他們就知道了大家真的都是自己人,因為後來的這些黑衣人直接掏出了利害的火器,一陣突突作響,就把院子裡直到現在還在負隅頑抗的皇城司的人都給殺了。
領頭的黑衣人有些犯嘀咕,這些人怎麼這麼厲害啊?
難道,自家大人還有別的隱藏人馬嗎?
顧千帆和老賈一起倒在了血泊里,他看見一雙雲靴走過來。
雲紋?難道這些人是禁軍?
很快,顧千帆的意識就陷入了永恆的黑暗裡,他沒有想到他會死在這裡,還是死在自己人禁軍的手上。
黑衣人首領蹲下身子,從顧千帆的腰間扯下皇城司的令牌。火光之下,看見那猙獰可怖的黃金獅頭佩,黑衣人首領立馬變了臉色,失聲道:
「皇城司!」
「皇城司?」
其他黑衣人也是一陣動搖,他們只是奉命滅了楊府滿門啊,怎麼就殺了這麼多皇城司的人?
要是知道死了的顧千帆是當朝宰相蕭欽言的嫡長子,那這些黑衣人估計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就連他們背後的主人恐怕也不會放過他們,而是想要殺人滅口。
好在這些黑衣人不知道顧千帆的真實身份,因為一些陳年往事,顧千帆的真實身份只有少數的人知道,楊夫人是顧千帆的生母顧淑娘生前的好姐妹,所以她才知道顧千帆的真實身份是誰,還敢當面罵他,而因為深愛著母親的緣故,顧千帆也就不會跟楊夫人一般計較。
收起顧千帆的皇城司令牌,黑衣人首領站直了身子,沉聲下令道:
「楊府的人,一個不留!」
「是!」
一眾黑衣人得令,他們四散而開,開始到處殺人放火,整個楊府瞬間化為人間地獄,到處都是哭喊聲,火光沖天。
楊知遠和楊夫人躲在一處密室里,身邊圍著一群瑟瑟發抖,雙手死死地捂著嘴低聲哭泣的丫鬟小廝們,可最終還是被黑衣人給發現了,他們暴力破門而入。
「饒命」
楊知遠話未說完就被領頭的黑衣人給一刀割喉,他雙手捂著出血不止的脖子倒在了地上,楊夫人大哭,周圍的一眾丫鬟小廝們更是哭喊聲一片,他們紛紛跪地求饒,有的想要保護楊夫人,可最終都被無情殺戮,鮮血濺了一地。
整個楊府哭喊聲一片,火光沖天,離得稍近些的人家都是門窗緊閉,不敢多管閒事。
楊府前院,王虎(袁旭東的手下之一)終於找到了趙盼兒,她躲在一處很隱蔽的角落裡,不易被發現。
看見王虎,趙盼兒的臉色一片慘白,只覺得自己命不久矣,馬上就要慘死在這些黑衣歹人的屠刀之下。
「趙娘子,請快跟我們走,我們奉主人的命令來保護你。」
看著趙盼兒,王虎十分恭敬地道。
「好。」
趙盼兒趕緊起身跟著王虎等人離開,她邊走邊問道:
「你家主人是?」
「我家主人趙娘子也認識,他在茶坊等你。」
王虎恭敬回道。
是他?
趙盼兒想到了袁旭東,進而想到他對她的輕薄行為,只覺得胸前有些異樣的感覺,不禁俏臉微紅,在心裡暗暗地罵了袁旭東一聲厚顏無恥。
「你們幹什麼?」
有黑衣人發現了王虎等人保護著的趙盼兒,頓時呵斥道:
「大人的命令是一個不留,你們在幹什麼?」
「我們在,突襲,保護好趙娘子!」
王虎一聲大喝,首當其衝地開槍射擊,其餘人保護著趙盼兒邊開槍邊撤退,借著濃濃夜色的掩護,他們很快就撤出了楊府。
王虎等人火力太猛,再加上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這些黑衣人並沒有繼續追擊王虎等人,而是把自己人的屍體都收斂起來帶走,然後在楊府里到處潑灑上猛火油,把整個楊府付之一炬,偽裝成是強盜滅門。
錢塘城外。
「老大,豹子他不行了。」
「給他一個痛快吧。」
「嗯。」
砰~~
一聲槍響,王豹解脫了,他替趙盼兒擋了兩支弩箭,已然是重傷垂死,難以救活了。
看著王虎等人把王豹的屍體給掩埋了,趙盼兒面色慘白,今天晚上,她看見了太多的死人,楊府的人,皇城司的人,王豹,還有那些殺人不眨眼的蒙面黑衣人,死的人真的是太多太多了,現在回想起來,趙盼兒忍不住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瑟瑟發抖,要不是有王虎等人把她救了出來,她今天晚上大概也會慘死在那些蒙面黑衣人的屠刀下吧。
趙盼兒很聰明,她看見那些蒙面黑衣人腳下穿的雲靴,手上用的制式弩箭和黑火藥,就知道他們都是官府的人,而且他們訓練有素,殺人簡單而高效,全程都是默不作聲,也不搶劫財物,侮辱楊府那些丫鬟,顯然不是強盜,反倒像是
趙盼兒想到了寧海軍的人,難道
早就有坊間傳言說,錢塘縣令鄭青田和寧海軍的人勾結在一起私開海禁,走私貨物,而楊知遠又是兩浙路轉運判官,他肯定知道鄭青田和寧海軍的人私開海禁走私的事,難道是殺人滅口?
事情的真相和趙盼兒猜的差不多,得知東京皇城司的人秘密來到了錢塘,還暗中去了楊府,其實是老賈之前上門去找楊知遠要《夜宴圖》,這讓錢塘縣令鄭青田產生了誤會,他覺得肯定是楊知遠想要向朝廷參他,於是,他直接決定先下手為強,派寧海軍的人先滅了楊知遠滿門再說,實際上,楊知遠確實是要向朝廷參他,他這兩天都待在書房裡整理證據,寫參奏鄭青田的摺子,結果摺子還沒來得及遞給朝廷,他楊府就被鄭青田給滅了滿門。
至於顧千帆等皇城司的人,他們是被誤殺了,不過,倒也不算冤枉,他們的行為讓鄭青田產生懷疑,進而派人滅了楊知遠的滿門,此事和他們有關,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所以,他們就給楊府的人陪葬了。
至於鄭青田和一眾黑衣人,他們「殺了」顧千帆這個當朝丞相蕭欽言的嫡長子,後果會是什麼樣的,自然也已經是註定了,蕭欽言不可能跟整個江南官場為敵,但鄭青田和今晚動手的這一眾黑衣人肯定是要給他兒子顧千帆陪葬的。
鄭青田滅了楊府滿門事小,但是「殺了」蕭欽言的嫡長子顧千帆事大,他背後的江南利益集團非但不會保全他,還會拿他來平息了奸相蕭欽言的無邊怒火。
楊府院外。
「走水了,走水了!」
急促的銅鑼聲,還有人們奔走吶喊的聲音。
楊府火光沖天,附近的百姓紛紛趕來救火。
「太慘了。」
「人都死完了,一個活口都沒有。」
「聽說是外地的強盜上門來作案,他們到處殺人放火才死了這麼多人。」
「哼,我看是海盜上門還差不多。」
「慎言,慎言,小心隔牆有耳啊。」
「哼,怕什麼,咱們錢塘鬧海盜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那些寧海軍的老爺」
說話的人恨恨地不再多說,周圍的人也都沉默了下去,在錢塘縣,誰還不知道那些「海盜」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官兵姍姍來遲,從楊府找出一百來具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體,圍觀的百姓頓時人人自危,這可真是潑天的大案啊。
發現一具燒焦的屍體上還插著弩箭頭,一個臉上有恐怖刀疤的官差不動聲色地把弩箭頭拔了下來,收進了自己的褲腰帶里。
殺人放火的是他們,趕來楊府里滅火收屍的也是他們,順便消滅可能留下來的證據,以確保萬無一失。
錢塘城外。
轟隆隆~~
天空響起了雷聲,不一刻,大雨傾盆,王虎等人帶著趙盼兒躲進了一間破廟裡避雨。
趙盼兒坐在火堆前,她雙手抱著自己的肩膀,看向不遠處的王虎問道:
「你們是皇城司的人嗎?」
「是。」
王虎恭敬地回答道,看了他一眼,趙盼兒不再多問些什麼,她烤著火,一雙美目里倒映著跳動的火焰,就像是不久前在楊府里燃起的那場熊熊大火。
王虎看著安靜的趙盼兒,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他也不關心,他只知道他要完成主人的命令,保護好她,然後帶她回去茶坊見主人。
趙氏茶坊。
外面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袁旭東先是幫趙盼兒收了晾在屋檐底下的衣服,然後關上所有的門窗,只開了一扇茶坊的小窗,他坐在窗前自斟自飲,聽著外面轟隆隆的雷聲,還有風雨交加的聲音,看著那電閃照亮了天空,還有那瓢潑似的大雨,他覺得很是愜意啊。
他喜歡下雨天,尤其是在夜裡電閃雷鳴,大雨傾盆的時候,他就會覺得莫名的心情愉悅,只可惜,此時此刻,沒有美人伴他左右。
要是趙盼兒在的話,那就完美了,外面電閃雷鳴,下著瓢潑大雨,他和趙盼兒躺在溫暖的被窩兒里恩愛纏綿,那該多麼的幸福啊。
袁旭東覺得自己可能是一個變態,但是,沒關係,他不喜歡變態,除非變態的是他自己,那就沒事了,做人開心就好了呀,是不是變態,又有什麼關係呢?
變態不可怕,可怕的是變態還開了外掛,這就很變態了啊。
袁旭東飲下一杯靈隱佛茶,同時查看自己的系統界面,上面刷新了幾條新信息:
【你的下屬王豹犧牲了。】
【消滅敵對目標顧千帆,積分+1000,抽獎機會+3】
【消滅敵對目標老賈,積分+200,抽獎機會+1】
【消滅敵對目標周舍,積分+200,抽獎機會+1】
【目前積分餘額:1546】
【目前抽獎機會:5】
袁旭東心念一動,切換到抽獎界面,開始抽獎。
抽獎機會-1
恭喜宿主獲得了【小型護衛艦】一艘。
袁旭東有些驚喜,他接著抽獎,一下抽了四次。
抽獎機會-1
恭喜宿主獲得了【武裝直升機】一架。
抽獎機會-1
恭喜宿主獲得了【小型護衛艦】一艘。
抽獎機會-1
恭喜宿主獲得了【武裝直升機】一架。
抽獎機會-1
恭喜宿主獲得了【狂瀾騎士團】番號。
抽獎完成,袁旭東查看了一下獲得的新裝備和番號的備註。
【小型護衛艦】兩艘
詳細資料:,系統免費贈送初始的操作人員,免費贈送初始的武器彈藥和燃料。
【武裝直升機】兩架
詳細資料:,系統免費贈送初始的操作人員,免費贈送初始的武器彈藥和燃料。
【狂瀾騎士團】番號
詳細資料:,100人編制的精銳僱傭兵。
看著系統界面上顯示的詳細資料,袁旭東忍不住笑了,他瞬間有了一個好主意,他可以冒充是來自大洋彼岸的外國人,然後來拜訪「天朝上國」大宋,按照「天朝上國」的「待客之道」,那皇帝還不給他豐厚的賞賜嗎?
必要的時候還可以炫耀一番武力,按照大宋「納歲幣」的優良傳統,袁旭東覺得自己可以娶東京那些達官貴人的漂亮女兒,就是想娶皇帝的寶貝女兒,大宋的公主殿下,袁旭東覺得問題也不大,大宋經濟繁榮,東京更是有百萬人生活的超大城市,但是在重文輕武的背景之下,大宋的武力值不行啊,天天被人欺負,年年交納歲幣。
袁旭東覺得,自己有必要幫一下大宋,以避免東京在日後被毀滅,讓無數的百姓被人屠戮,肆意侮辱,最後化為一縷冤魂。
很快,一夜過去。
雨後初晴,朝霞瑰麗,在王虎等人的護送下,趙盼兒平安回到了茶坊。
她頗有些狼狽,身上穿的衣服破了,臉上也髒兮兮的,但是依然美麗,就像是落了難的官家小姐似的,楚楚可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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