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精緻的玻璃瓶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軌跡,向著支離破碎的結局墜去。
看見這一幕,李輕寒慘叫一聲,眼中尚未凝聚完全的紅芒徒然消散。
「我的寶貝啊!」
那聲音那內容頗有點像是一個剛剛被閹割的太監同志不甘的吶喊……
圍著李輕寒的三隻怪物見他這副神不守舍的模樣,抓住機會一齊向他衝過去。被困在車裡的秦縱急忙高聲提醒他,但是此刻的李輕寒哪裡聽得進別的東西,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於那個離地面越來越近的玻璃瓶上。眼看著,李輕寒就要和他的寶貝紅酒一起,共赴黃泉……
正當此時,遠處突然發來一陣密集的射擊聲,吼叫著的槍彈瘋狂掃射過來。距離李輕寒僅僅一步之遙的兩隻怪物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彈雨撕成了碎片,另外一隻位置稍遠的拖著千瘡百孔的身體,驚恐地逃進了黑暗之中。
同時李輕寒密切關注的那個方向,一隻手緩緩伸出來接住了那個玻璃瓶……
「滋滋滋,我以為是誰呢,又是開槍又是狂叫的,原來,是從家裡偷偷跑出來的十三哥啊!」
聽到這個聲音,李輕寒臉色一變,他的眼睛微微收縮,眼瞳中最後一點殘留的紅色也消失不見。李輕寒抹掉臉色的血污,冷冷說道:「用這樣的口氣跟我說話,難道說,你已經忘記了上次的痛楚了嗎,歐陽遠。」
黑暗中,一個人冷哼了一聲,慢慢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體型十分壯碩的青年人,他大概有一米九高,穿著一身暗黑色的迷彩服,發達的肌肉把衣服撐得如小了好幾號的緊身衣一般。他嘴裡嚼著口香糖,臉上露著有幾分傲慢的笑容,「不要以為僥倖贏了我一次你就真的比我強了,在我的眼裡,家裡我認可的強者只有那九個人,而你,不過是個會玩點火的小屁孩而已。」
「那麼,你再和你口中的小屁孩比劃比劃如何?」李輕寒的聲音變得更加冰冷,手中匕首再次握緊。
那叫歐陽遠的青年撇了撇嘴,笑道:「今天我沒空,不過,要是回去之後你能活著從禁閉室出來的話,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你的邀戰。」
「至於這瓶紅酒嘛,滋滋,82年拉菲啊,」他饒有興趣地把玩著那個瓶子,玻璃瓶在他寬大的手掌間翻滾旋轉,幾次都差點滑了出去。
「還給我!」李輕寒眼神一厲,下一秒,他已經握著刀沖了過去,當他距離歐陽遠一米左右的時候。
「嗒嗒嗒!」
一排子彈掃在李輕寒腳前,激起了一地塵灰,他停下了腳步,戒備地看向歐陽遠身後,那裡有兩個嚴陣以待的身影,他們手裡端著巨大的機槍,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氣息,而剛才瞬間撕碎兩隻怪物的場景已讓李輕寒明白,這種氣息並非虛假而是實實在在的。現在若他再有什麼動作,恐怕自己馬上就會步那兩隻怪物的後塵。
歐陽遠伸出手向後擺了擺,笑道:「不要這麼急躁啊,我又沒說不給你,而且你也知道,我對這種外國玩意實在是不太感冒。」
「不過,這個瓶子倒是挺漂亮的,我倒是很想看看這麼漂亮的瓶子碎裂起來是什麼樣子……誒,別激動啊,接著。」
說著歐陽遠將那瓶酒隨意一拋,李輕寒立馬穩穩接住。他左右檢查了一下瓶子,還好,雖然幾近波折,但是這個精巧的玻璃瓶倒也不是中看不中用,如今仍然絲毫未損。
李輕寒鬆了一口氣,敵視的態度也稍有消減,他淡淡地道:「謝了。」
「呵,」歐陽遠笑了一下,視線上下打量了一下李輕寒,眉頭微皺,「怎麼,你是剛剛泡了一個血漿浴嗎,怎麼弄得這麼狼狽?」
「還是說,你還在堅持著你那可笑的原則,沒有使用那個力量。」
李輕寒搖了搖手,表示不願再說。
「哼,你也看到了,一切都已如約來臨,我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如果你還像以前一樣,那麼……」歐陽遠說到這,也不再繼續下去,他轉而朝遠處報廢汽車裡的那個身影揚了揚下巴,問道,「那人是誰?」
「一個朋友。」
「朋友?你?哈哈哈…」歐陽遠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李輕寒一言不發,只是,手中匕首又有些躍躍欲試的感覺。
歐陽遠收起笑意道:「好吧,給你和你的朋友一個忠告,立刻離開這裡。」
「那邊發生了什麼嗎?」李輕寒望向不遠處那片看起來戰火頗為激烈的天空。
「我也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啊,那老頭子大清早就把我們叫到這裡來,什麼也不跟我們說,就讓我們處理掉這一片的喪屍。可是誰曉得這裡的情況這麼複雜啊,打到現在也…」
不等歐陽遠說完,李輕寒忽然問:「我們?還有誰也在這裡嗎?」
歐陽遠意味深長地笑道:「嘿嘿,就是我,還有老七和十一啊,你要不要去跟他們打個招呼?他們見到你肯定會特別興奮的。」
李輕寒的臉色頓時變得頗為難看。
「不必了,過幾天我自己會回去的。」
「幾天?你還要繼續待在外面?」
「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況且,」李輕寒回頭看了那輛汽車一眼,「我也要先把那個人送到安全的地方去。」
「這實在不是你的風格啊,他真的只是你的朋友?」
「其實我們剛剛認識不到兩個小時,」李輕寒淡淡地道:「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我答應了一個我絕對無法拒絕的人,我要讓這個人活下去。」
「一個你絕對無法拒絕的人,我越來越好奇了呢……」
「我勸你好奇心不要太重。」李輕寒輕輕摩擦著手上的匕首道。
歐陽遠渾不在意地哼了一聲:「一個沒有火焰的李輕寒,威懾力實在是很有限。」
「滴滴滴!」他胸前的對講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什麼事?」
他懶洋洋地問,可是馬上,他和李輕寒都痛苦地捂上了耳朵。只聽對講機里一個尖銳的女聲猛地炸響開。
「歐陽遠你個傻逼跑哪去了?老娘快他媽頂不住了!我限你一分鐘內趕回來,要不然老娘待會一刀一刀把你給剁了!聽到沒有?!!!」
這聲音很有一種包租婆獅子吼的威力,雖然不是直接對著兩人喊,但是那聲音的分貝明顯超出了對講機的接受範圍,直震得對講機發出更為刺耳的電流聲。而李輕寒聽到這個聲音,除了耳朵遭到摧殘外,他更是臉都一下變得煞白,緊閉雙唇,連一個音節都不敢發出來。
歐陽遠見他那慘澹的樣子,立刻露出了一絲詭異的笑容道:「啊十一姐,這不怪我,我這邊碰到了一個人啊。」
「誰!」對講機里蹦出了一個字,除此之外,還可以聽見激烈的戰鬥聲,吼叫聲和槍炮聲。
「你猜?」
對講機那邊沉默了片刻,然後那個尖銳至極的聲音再次炸響開:「我猜你媽了隔壁,還有四十五秒!」
歐陽遠立刻嚇得臉色比李輕寒還要白,因為他知道,那位姑奶奶可是真的說到做到的……
「具體的情況我就不說了,總之這條路你是過不去了,再往哪走隨便你。不過既然你要把那個人送到安全的地方,那就多帶兩個吧,李慶!」歐陽遠語速極快的說道,他身後的黑暗中一個拿著機槍的男人走了出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婦女和一個女孩,看樣子居然就是前面被李輕寒開槍嚇跑的那兩個人。那女孩戴著一個口罩,軟綿綿地靠在婦女身上,也不知是怎麼了,而那婦女則走的有些顫顫巍巍的,看李輕寒的眼神也有些畏懼,想必是還有些害怕這個曾開槍射擊她們的男人。
「李慶,再給他們一輛車。」
「是!」
「應該還有三十多秒吧,我先走了!」歐陽遠急匆匆地道,他剛走出兩步遠忽然又停住了,他轉過身問李輕寒:「如果我不跟他們說關於你的事情,加上我剛才幫你的?」
李輕寒淡淡道:「我欠你一個人情。」
歐陽遠狂傲一笑:「那我再讓這份人情變得更大一點!」
說完,他忽然一下跳到旁邊的黑暗之中,那裡有一個密集的草叢,他一張大手蓋了上去。草叢仿佛為他的掌風吹倒,然後,一個黑色的影子突然從草叢中撲了出來,那黑影露出滿嘴尖牙,往他手掌咬去。
但是歐陽遠手掌輕巧地一翻,霎時間,他已經將那黑影牢牢抓在手中。
等他走回來,那婦女尖叫一聲,嚇得抱著女孩躲到了一旁。卻見他掌中所握,赫然就是那只在機槍掃射下僥倖未死的怪物。
那怪物渾身都是彈孔,碎肉掛在身上,傷口處不停流著腐臭的暗紅色血液,看起來分外猙獰。此刻它的脖子被歐陽遠死死地抓在手中,它瘋狂扭動著身軀,妄想掙脫脖子的束縛,但是那隻手掌的力量是那麼的巨大,以至於它拼死掙扎,都沒有撼動分毫。
「這份人情還不錯吧?」歐陽遠笑道,然後他手中略一發力。
「嘶啊!」怪物發出它的最後一聲嘶吼。接著它的整個腦袋,都被歐陽遠扯了下來……
這回那婦女乾脆嚇得癱坐到了地上,而李輕寒,則臉色鐵青,整個人冷得如冰塊一樣。
「糟了糟了,還有二十幾秒了,」歐陽遠也不再管他們,轉身便朝著戰火的方向狂奔而去,轉眼間,就不見蹤跡。
「竟然,強到了這種地步嗎……」李輕寒握緊雙拳,他的心中,某個堅持的東西似乎發生了輕微的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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