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子 第二十五章 謝謝你明哥

    房間的燈突然熄滅，黑暗頓時降臨。

    等辰綱適應了黑暗可以看清東西的時候，他發現了房間多了一人。

    那人緩緩的從外間走進裡間。

    辰綱不敢動，他感覺到那人身上散發著一種使人不能抗拒的壓力，帶著冰寒、帶著邪氣、帶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那人走到辰綱身邊停下來，發出一聲奇怪的乾笑，敲了敲什麼東西，向外走了出去。

    過了片刻，燈亮起來。房間充滿光明，那種恐懼也隨之消失。

    辰綱喘了口氣走出來。

    董醫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辰綱伸手摸了摸，有心跳、還有呼吸。他不知道怎麼去救治，不知道自己需要做些什麼，也不知道洪警官什麼時候到......

    他心如亂麻，忽然想起了李猛和謝長恩的對話，心中頓時一痛。他想離開這裡，但自己這個時候離開是不是很無恥？他看了看昏倒的董醫生，內心激烈的鬥爭著，但他想了想還是向門外走去......

    辰綱不知道母親住在哪個醫院，也沒有頭緒。身上穿的還是醫院的病號服，腳上是醫院裡的拖鞋。不管去哪裡都不方便。

    醫院有些混亂，走廊中聚集著很多保安守在四處的通道口，一些病人和家屬也三三兩兩站在病房門口望著電梯口議論著什麼。

    辰綱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但他沒有去問，也沒有走電梯，從消防通道離開。雖然有人盤查，可沒有誰去關注一個孩子，即便他穿著病號的衣裳。

    當辰綱走出醫院大門，幾輛警車呼嘯著與他檫肩而過。

    回到家，家似乎還是老樣子。但沒有了人打掃、也沒有了人住，小院被黑暗籠罩，冰涼無處不在。

    辰綱的心沉甸甸的，他換了衣服、鞋子，戴上了棉帽、口罩。他不想被洪警官抓回去，他想看過了母親就還回到那個醫院，隨他們處罰。

    走出了家門，辰綱不知何去何從，站在車水馬龍的街頭想著怎樣才能找到母親住的醫院。畢竟市裡的正規醫院大大小小一百多家，要是自己一家家的跑，不知道要跑到猴年馬月了。

    但無巧不成書。

    一群年輕人從辰綱的面前走過，他看到蔣明也混在其中。

    「明哥！」辰綱叫道。

    「誰？」蔣明回過頭四下張望，看到了馬路邊的辰綱，歪著頭叼著煙走過來。那群人以為有什麼事，也圍過來。

    「你是......」蔣明細細的打量著這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路人。

    「鋼蛋！你是鋼蛋！」蔣明不等辰綱回答突然笑起來，把嘴中的煙吐掉，對著身後的人叫道：「你們看！我早就說他不會有事的！怎麼樣？沒說錯吧！別看小，渾身上下都是膽！」

    「明哥，」辰綱小聲說道：「找你，是想求你件事。」

    「叫什麼明哥，叫我明子就好，叫全名也成。以後就是好兄弟！」蔣明伸手摟摟辰綱的肩說道：「叫兄弟辦事別說求，有事只管說。不管辦成辦不成，絕對出死力去辦。」

    辰綱本討厭蔣明，但在廢棄的廠房給自己烤火那時，對他的厭惡就少了很多，後來又在關鍵的時候攔住了自己，不然現在就成了殺人犯。

    「明哥，我想去看我媽。」辰綱說道：「可是我......」

    「哎！以為多大的事呢，」蔣明大咧咧張口就道：「想看就去看啊！我們剛才那裡回來，你難道不知道阿姨她......」

    蔣明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僵硬起來，看著辰綱呆了一下，聲音變得沉重起來：

    「阿姨還沒有醒過來，但一定會好起來的。那個該死的肇事司機跑了，我們這段時間正想辦法找那個混蛋。辰綱，你可堅持住，千萬別太難過，兄弟們一定把他揪出來好好修理他一頓！」

    「謝謝你們，」辰綱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但聽了蔣明的話又有些感動。

    「剛出來吧？在裡面受氣沒有？打架都是這樣，也沒啥大不了。」蔣明安慰道。

    「我一直待在醫院裡養傷，這幾天剛好。」辰綱不想多解釋。

    「挺好！沒進去就行，進了那裡不傷筋動骨也得脫層皮。」蔣明慶幸的又拍了拍辰綱肩膀，說道：「走！跟我先去吃頓好的，然後帶你去看阿姨。」

    「我不餓。我想去看我媽。能帶我去嗎？」辰綱心裡有些急，好長時間沒有見到母親了，不管她現在什麼狀況，也不管看到了心中有多麼的難過，但看到了心中就算再難過，也不會有現在揪心的傷悲。

    「沒問題！我帶你去！」蔣明回頭向著跟在後面的人說道：「你們都回去吧，我帶鋼蛋再去一趟。明天放了學繼續找那個混蛋！」

    「知道了，明哥！」那群人回答道，紛紛離開。

    人少了蔣明反而沒有了話。

    兩人沉默的一路走著......

    「辰綱，」蔣明終於打破沉默：「以前的事算我對不住你，給你道歉了。」

    辰綱愣了一下，無奈的笑笑道：「明哥，過去的事就不要再說了。你能照顧我媽，我心裡萬分感激。謝謝你。」

    「既然做了兄弟就不要說這個。我去看望阿姨是我應該做的，要不是你我不知道會挨成什麼樣子。」蔣明苦笑的搖了搖頭，感慨道：「以前啊！不懂事，但經歷了一些事後，就覺得忽然長大、也成熟了。過去的很多事現在想想都覺得可笑。」

    蔣明扭頭看著辰綱說道：「我也覺得你變了很多，和以前一點也不一樣。」

    辰綱沉默了一下，望著比自己高一頭、曾經欺負過自己的蔣明說道：「是的，我變了許多。但我希望還能回到過去，變回那個還在河邊玩耍、什麼也不懂的小孩子。」

    「呵呵，你現在也是個毛孩子啊。」蔣明笑起來。

    一輛警車呼嘯著從街頭穿過。辰綱下意識的向路邊的樹後躲去。

    蔣明看著辰綱眼睛眯了幾眯，忽然問道：「綱子，你是逃出來的吧！」

    辰綱沒有說話，緊盯著蔣明看。

    蔣明被看的渾身不自在，下了個決心說道：「你的事我不會管，但你看了你媽後還是自己回去吧。畢竟有些事是躲不了的。還有，那天的事情和你沒有一點關係，最多批評教育。但你這樣，對真的你不好。」

    「知道了，謝謝你明哥。」辰綱真的被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