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育場這邊的位置有一點偏,黑子和及川徹到附近的醫院著實是折騰了不短的時間。
及川徹去給黑子掛了號,然後陪著他把所有的人檢查項目都做了一遍。等結果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四點了。
還沒等兩個人拿著報告回去找醫生,荻原成浩的電話就打了過來:「黑子!你沒事兒吧!」
黑子愣了一下:「荻原君?發生什麼事了嗎?」
怎麼這個時候給他帶電話?語氣還這麼急?
「你不記得了?」荻原成浩滿臉驚恐,他不會真的把黑子頭撞壞了吧!
「記得什麼?」黑子迷惑。
荻原語氣中滿是不好意思:「中午的時候我在轉角把你撞倒了,看你不太清醒就把你送去了醫務室,後來我們開會,我看你隊友來了就先走了等我一下。」
黑子臉上的迷茫讓旁邊翻著報告單的及川徹都有點懵,他用口型問道:「誰啊?怎麼了?」
「是我的幼馴染,他說是他撞得我。」記憶斷片的黑子回道。
及川徹也沒想到是這個展開:「啊?這麼巧的嗎?」
這都能和自己的幼馴染撞到一起
電話那邊的荻原似乎扭頭和隊友說了些什麼,安靜了一段時間後才繼續說道:「你現在哪裡?我去找你。另外我們比賽打完了,明洸全勝晉級,我們馬上就要在賽場上見面了!」
「恭喜啊,我現在在第一醫院這邊,檢查都做完了,看報告是沒什麼異常。」黑黑子臉上沒什麼表情。
他本來以為自己聽到明洸順利晉級的消息會很高興,但
及川徹看著黑子瞬間低落下來的情緒,有些不知所措:「小哲?」
這段時間聊下來,他也知道黑子實際上是個情緒內斂的孩子。
如今能這麼明顯的表現出不開心,一方面是對他足夠信任,另一方面也是發生了什麼真的很糟糕的事情吧。
黑子掛斷了和荻原成浩的電話,隨後長長嘆了口氣。
「之後再說吧。」他需要組織一下語言。
現在他真的感覺自己好累,這幾天他被編造出來的謊言捧上雲端,而後在最高點被狠狠摔下。
赤司征十郎問他——「真相就那麼重要嗎」?
黑子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對他來說那或許是不重要的,但哪怕動機是為了他好,也不該使用這種手段。
現在的他,和帝光的其他人中間,已經有了一道如同天塹的鴻溝。
兩人拿著報告去找之前的醫生看,確認黑子的確沒有撞壞、傷也只是皮肉傷、養個兩三天就好了之後,及川徹就就近在附近找了個人少的角落,準備聽黑子說他這邊的問題。
面對及川徹,黑子並沒有任何保留,一五一十的將最近一段時間發生的所有事都講給了及川徹聽。
從他在隊裡的尷尬位置,再到帝光現在的指導方針,連帶著隊內越來越抽象的訓練方案,以及這幾天他們賽上搶分並且欺騙的事情,黑子都原原本本的講了出來。
而及川徹的表情也從一開始的靜靜聆聽逐漸變成了滿頭問號,最終莫名其妙有些心虛。
他雖然自認自己的比賽態度沒有不端正過,但是他帶出來的學弟們
嗯,等金田一和國見升上來,他一定要好好教育一下兩個人。
但歸根結底是帝光這邊做的太過,而夾在中間的黑子感到不知所措也實在是太正常了。
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黑子將手裡的紙團捏成一個小球:「及川前輩,我到底該怎麼辦啊」
「這種情況我倒也沒有遇到過,不過看得出來你那些隊友們某種意義上來講也挺執著的。」及川徹靠在椅背上:「能打敗我的只有我自己?真狂妄啊。」
捋了一下自己思路後,及川徹緩緩說著:「我對籃球不太了解,但也知道黃種人里沒有幾個籃球巨星,要是真這麼覺得的話,不如再努把力向著世界進發。」
「目光局限於國中籃球、或者高中籃球有些鼠目寸光的同時,又有些荒謬。」
「不過國中的時間畢竟還是太早了,等到他們到了高二高三時候,就會有國青隊的教練來了。到時候如果他們還能再繼續打籃球的話,說不定有機會走出國門呢。」
用有才能的人並不多見,而帝光的那些人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但,【毅力與堅持】同樣是考量一個人的重要指標。
愛與不愛是會在時間的消磨下逐漸顯現出來的,如果真的熱愛就不會輕易放棄,哪怕只是枯燥乏味的訓練。
所以說所有的事情總歸要在未來才能看到真正的結局。
「小哲你也不用太過於焦慮,既然你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去改變他們,不如就讓時間來見證一切吧。」及川徹倒是沒有把話說得很徹底。
畢竟在他看來,那幾個傢伙,妥妥是些長不大的熊孩子,等再成熟一些就好了。
他也知道其實黑子也沒有能力去將那些那些人的腦迴路擺正,而且聽黑子的意思,那些人多多少少是有些「叛逆」在身上的。
這種情況下,反而是什麼都不做比較好吧。
先把國中這段時間磨過去,帝光本身的精英式教育就會給人帶來極大的精神壓迫。
等到高中換了新的環境,應該就會好很多。
及川徹拍了拍黑子的肩膀:「既然在賽場上已經沒有辦法和睦相處了,就暫時放一放吧,儘量在日常生活中找一找狀態,不要把自己的逼的太緊。」
「下半年也沒有比賽了,不是嗎?」
及川經歷過這種事情,所以才明白有些人就是需要一定的時間去將性子磨平。
他自己當年幹的事情在現在看來就挺不忍直視的,如果是現在的他,一定可以處理地更好一些。
黑子沉默著。
他也明白及川徹說的有道理,可就這麼放棄也不是他的性格。但是以他現在這種負傷的狀況,恐怕赤司不會同意讓他上場。
那他與荻原的約定
不,他和小學的時候不同了。
現在的他已經有能力可以自由選擇自己的學校,哪怕是在高中的時候去隔壁縣與荻原成浩一起,也是一個好的選擇。
「謝謝你,及川前輩。」黑子抬起頭靜靜注視著對面窗外的黃昏:「我想我已經明白了。」
黑子哲也與帝光的隊友們曾經是最親密無間的摯友,但再好的感情也會在欺瞞之中消磨殆盡。
黑子不是超人,同樣也不是聖人。
他拯救不了枯萎的心,也拉不回已經跳下懸崖的人。
若奇蹟的世代們真的已經沒有了熱愛,哪怕他再努力也只會是作繭自縛,到頭來會被傷害到的同樣只有他自己。
現階段的他根本想像不到要怎麼做才能挽回這一切,畢竟他們已經背道而馳了。
他們可以是好朋友,但理念不同讓他們已經沒有辦法成為好隊友。
從此以後的籃球,他們或許真的會就此別過。
所以
已經回不去了吧。
奇蹟們一定會拿到各個名校的通行證,而不會被注意的他既沒有邀請函,也考不上那些頂尖的學校。
黑子想,他會找一個普通的學校,有普通的生活,同樣會有一群不夠強大、但和他一樣熱愛籃球的隊友。
為了每一次的勝利拼盡全力,為每一次的得分而吶喊喜悅。
就像曾經的帝光一樣。
如果這就是帝光的終點,他會好好見證的。
以國一帝光的冠軍為起始,同樣用這一次的冠軍為他這兩年的時光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
黑子忽然放鬆下來,他閉上了眼睛,幾秒後重新張開,眼中已經沒有了迷茫與痛苦。
「及川前輩。」
「嗯?」
「我以為你會說讓我去青葉城西打排球之類的話。」
「怎麼會,帥氣的及川前輩我可從來都不會趁人之危。」
「真的嗎?」
「真的。」
「反正肯定是上不了場了,明天我就請個假,帶及川前輩去看看明洸的比賽,順便去高中ih預選賽那邊看一眼。」
「不去看帝光的比賽了?」
「沒什麼好看的吧總之,我不想看。」
「真的?」
「真的。」
看著空無一人的醫務室,赤司征十郎的臉上難得有些迷茫。
忍足醫生已經走了,打黑子的手機也完全沒有人接,他手頭忽然沒有了任何一點黑子的消息。
雖說讓人去查一定會查到,但這還是頭一次、黑子如此主動的從他的掌控範圍內離開。
好像在他沒有察覺到的地方,有什麼事情悄然改變了。
赤司的神色漸漸沉了下來。
他不喜歡這個感覺。
「啊,你是赤司君?」背後傳來略有些陌生的聲音,但赤司征十郎認出來了。
是那個黑子的幼馴染,荻原成浩。
赤司轉過頭:「初次見面,荻原君,你到這裡做什麼?」
「哈哈,黑子落了東西在這裡,我順便給他拿過去。」荻原成浩只是來給黑子取忍足醫生開的藥。
說是藥,其實只是一瓶維生素片。
忍足特意去給黑子找了瓶新的,但黑子人在醫院,就叫了荻原過來。
赤司將荻原讓了進來,隨後看著他在桌子上找到了忍足留的醫囑與一瓶藥。
荻原成浩收好兩樣東西,隨後看向赤司征十郎:「你是黑子的隊長,對吧。」
「是我,有什麼問題嗎?」赤司冷冷看著荻原,眼神中沒有一絲善意。
「黑子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感覺他很不開心。」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的荻原直接發問。
赤司沒有回話,只是靜靜盯著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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