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巫師和異端裁判者第三百章烈火熔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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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章烈火熔心（六）

就在這時，在數里外的地方，某處羅馬方陣退下被踐踏到支離破碎的潮濕山坡，但是沒人歡呼，相反，整支山坡上的自由之城的軍隊都在發出尖叫。一窩蟻 www.yiwoyi.com3中文網不知何方升起的赤紅色烈火點亮了整個世界，就像是太陽在山谷中冉冉升起......

當貞德劈開法師的隔絕術並將他一劍斬首時，她的戰馬突然人立而起，後蹄被一個垂死的眷族擰住，絆倒在地......該死的馬！又一匹該死的馬！貞德重重撞到地上，後腦著地，意識仿佛填滿糨糊般昏昏沉沉。她本能地在地上泥濘中滾了好幾圈，躲開人腿和馬蹄匯成的密林癲狂地踐踏——大地在她(身shēn)下一閃而過。紅色的泥濘。拖在地上的內臟。殘缺的肢體。巫術匯聚成的(陰yin)影在她頭頂墜落，如熾(熱rè)的火炭穿透冰雪，將掙扎的馬匹融成血漿。什麼東西猛敲在她頭盔上，讓她剛剛支起的(身shēn)體再度跪下，另一陣衝擊襲來，差點把她臉朝下打翻在泥濘里。

去死吧！貞德怒吼著，揮劍向上砍去，劈碎動物的(胸xiong)骨，穿透一匹羅馬戰馬柔軟的肚腹，接著，她劍上的雷霆將戰馬和騎手一同烤成焦炭。

裁決騎士們砍翻更多靠近的戰士。貞德伸出鐵甲包住的一隻手，握住另一隻手——一隻死人的手。滿是泥漿的手。手腕以下只有斷裂骨骼的手。她抬起頭，不堪重負的黑色頭盔掉了下來，金黃色的長髮從兜頭的鏈甲里滑落，臉上的面甲也歪在一旁，跟著，掉在支離破碎的泥濘山坡里，滾了下去。

更加沉重的馬蹄聲湧來。

衝撞，衝撞，咆哮，咆哮，吶喊，吶喊。

有她的母語，有自由之城通用語，也有她聽不懂的拉丁語。然後是關切的聲音，不知從哪裡伸來的手想扶她站起來。她咳嗽起來，吐掉嗓子裡帶血的唾沫。

「這兒，站起來，拉住我的手。」說話聲在她昏昏沉沉的腦袋裡響起，語調談不上有多溫柔，反倒感覺很嚴肅，就像是在嚴厲地訓斥和教育女兒的父親。「你看著就像從豬圈裡滾過幾圈的瘋子，貞德。」是薩塞爾。

你才不是我父親......

「你還好嗎？能說句完整的話嗎？」

貞德扶住他的胳膊，掙扎著站起來，把搖搖(欲玉)墜的上(身shēn)支到他(身shēn)上：「你廢話太多了。」

「形勢怎麼樣？」

「不怎麼樣。」

貞德又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戰線最中心的丘陵最高點是整支軍隊的核心，艾諾恩戰旗，由格爾多圖斯和他的手下騎士團親自駐守，蘇拉斯摩、阿瓦爾和拉希德占據其它三個高地。索羅姆、安格麗雅、諾克萊、齊薩沙還有其它伯爵分列在幾位大公兩翼的山坡上。人數最多的步兵方陣是僱傭軍，目前在重騎兵和眷族的衝擊下搖搖(欲玉)墜，但是更多的羅馬騎兵還在卡薩斯平原上向這邊衝鋒。那些飄在天上的巫師是一部分集會所法師，還有其它一部分待在後方按兵不動，特別是伊述亞米雅，還有她手下很多薩伊克集會所的人。至於羅馬人那邊，正在靠近的......」

薩塞爾盯著她，嘴唇蠕動了半晌，「是焚城者。」

哦，焚城者！我親(愛ài)的薩塞爾，你過去好像也是焚城者編制的一員啊？

「所以呢，你跑過來是想告訴我什麼？」

貞德把轉臉面對薩塞爾，盯著他看了半天。黑巫師看上去面色漠然，而且似乎毫無鬥志。

「事實上，」薩塞爾對她說，「焚城者是屬於第二軍團的編制，但本該出現在這裡阻擋我們的應該是羅馬人的第五軍團，而且我們正在面對的，也只是一部分第二軍團的編制。」

貞德猛地抬起眼，向(身shēn)後更南方眺望，打心底深處知道薩塞爾這個在羅馬軍隊任職過的傢伙說的是對的。聯繫到他之前告訴自己的龍之(套tào)牌預兆。她仿佛突然越過漫長的行軍距離，在崎嶇蜿蜒的阿拉斯山脈看到卡塔沙帶領的輜重隊、醫療營和少半軍隊。本該拖住自由之城聯軍另一支軍團的第二軍團分兵出現在此地，而第三軍團......

「他們想剿滅因為那幾個傲慢的白痴吵架而導致分兵的另一部分軍隊。」

「那裡有我們的大部分輜重，」薩塞爾說，「如果不是輜重負擔有所減輕，我們這支軍隊的行軍速度也不會變得那麼快。」

「但是現在說這個又有什麼用，啊，薩塞爾？難道你能讓這支讓第二軍團分兵拖住的混賬轉頭返回嗎？」

「不能，但我想......」

貞德抹掉流進她眼睛的血，心中湧起莫名不快的念頭，這使得她的嗓音變得出奇的尖刻。「你想飛回去看看？」

薩塞爾抿了抿嘴。

「那你他媽跑過來和我扯皮是幹什麼？該下墓地的老棺材，通知我你對你(愛ài)人的思念到底有多深嗎？」

薩塞爾咳嗽幾聲，說不出更多話，也沒有移開目光。

貞德又啐了一口，四下看了看，環視一圈踐踏地一片狼藉的土地。又一批羅馬軍隊向前推進的方陣被擋住了，從支離破碎的泥濘坡地上退下，步兵們也抗著他們的法師離去了。但是沒人歡呼，相反，許多人都在發出尖叫。不知從哪裡點燃的劫火升騰而起，甚至讓暴雨都開始蒸發，高溫蒸汽到處漫延......

雨落下來，沿著她披散的長髮落下來。她的頭盔哪去了？

這個特地跑過來就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的傻瓜。

老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