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附生 第四章遠離江雪

    「殤，我們要控制住殺戮的意念，將他們全部抹除容易，但無法計算我們是否會被其他人類發現，一旦被發現，人類槍械的力量我們現在無法抗衡，而且他們還有飛行速度極快的噴火管狀物，那是我們目前絕對承受不起的攻擊。」

    「明白，採取第二套計劃方案，搜索附著體記憶碎片，搜索完畢……按照附著體對被關注時的反應，現在我們應該做的是——裝傻……42，什麼是裝傻？」

    「記憶碎片讀取中……讀取完畢，裝傻就是——保持沉默。」

    殤滿意地舒了口氣，保持沉默，對於能夠在無邊黑暗寂靜中毫無壓力存活的他來說，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

    「莊小池！」

    身上被粗暴撫過的異樣感覺還未消散，徐瑩是又羞又怒，她緊緊捏住自己的拳頭，對沒事人一般站在身前的學生怒吼道：「莊小池，你在做什麼！？」

    殤低下頭，保持沉默。

    見此情況，徐瑩的怒火更加無法遏制，她伸出手狠狠扭住殤的耳朵，湊過去用更大的聲音吼道：「我在跟你說話，莊小池！」

    殤對於徐瑩微不足道的攻擊毫不在意，保持沉默是他和42定下的應對方案，在沒有危及到他們生命的變故發生前，他絕對不會改變。

    在場的其他同學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在所有人心中幾乎是懦弱代名詞的莊小池為什麼突然間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這對於他們來說是相當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

    唯有高穹四人臉色有些難看，他們可是清楚知道剛才幾人對莊小池做了什麼事情，而且造成了他短暫的昏迷，難道是因為剛才的一頓毆打，將這小子的腦袋打壞了麼？

    「穹哥，是不是我們剛才下手太重了？尤其是他的頭撞到樹幹上那一下……」小東挪到高穹身邊，壓低聲音道。

    高穹顯得有些氣急敗壞，他湊近小東的耳朵，語速極快地小聲道：「誰打他了？我們誰都沒有動手，他健康的能吃下一頭牛，而且就算是有事，也是他自己不小心跌倒撞的，你明白沒有！？」

    小東臉色唰地變得煞白，小雞啄米般點頭道：「是是是，等這次回去了我再去提醒莊小池一下，讓他不要亂說。」

    高穹微不可察地嗯了一聲，旋即再不言語。

    徐瑩眼角的餘光瞟到了高穹和小東之間的小動作，雖然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她突然間認為自己搞清楚了莊小池做出如此怪異舉動的原因。

    「原來高穹他們在被我警告後自己不想動手，而是想借我的手懲罰莊小池，真是拙劣的把戲！」徐瑩嘆了口氣，再看看自己面前低頭不語的小男生，無力地揮手道：「你去那邊休息一下吧，一會兒記得過來吃飯。」

    殤沉默地點頭，沉默地轉身離去。

    而在意識空間中，他正在和42進行著飛速的交流。

    「42，裝傻保持沉默果然有用，雌性人類徐瑩對我們已經沒有了怒火和懷疑。」

    「這是附著體之前慣用的手段，我們這樣做來當然會打消別人的懷疑，不過可擼到底是什麼意思，還需要進一步研究探索，我們之前的理解很可能有誤。」

    「這是後面的事情，42，剛才雄性人類高穹和小東在議論我們。」

    「殤，讓他們去議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是他們有兩句話說錯了，第一，我們現在很不健康，第二，我們可以吃下的不是一頭牛，而是至少十頭牛。」

    「42，牛是什麼？」

    「牛是地球上的一種食草動物，它的肉量和我們曾經吃掉的名為駱駝的動物基本相當。」

    「明白了，我們確實可以吃掉十頭牛。」

    殤沿著徐瑩所指的方向一直走，直到來到樹林邊緣才停下腳步，然後沒有任何鋪墊地仰面躺在了地上。

    「42，我們做的對麼？」

    「我們做的很對，在附著體原本的記憶碎片中，休息的一種含義就是睡覺，睡覺就要躺著，沒錯！」42肯定道。

    在殤躺下後不久，一身淺藍色運動服的江雪對身邊的女生說了句什麼，然後離開人群朝著樹林的方向走來。

    雖然沒有看到，但殤的眼前還是出現了一組字幕：「姓名，江雪，性別，女，年齡17歲，北滄市第四實驗中學二年級三班班長，身高166cm，三圍33b、21.5、34，體重45kg，班花，可擼？」

    將可擼兩個字過濾清除，殤在明白了班花的意思後，抬頭看了正緩步走來的江雪一眼，疑惑問道：「附著體認為她是這群人類中最漂亮、最吸引人的，還取了代號叫做班花，可我們並沒有發現這個雌性人類有任何可以吸引我的地方。」

    「因為我們不是人類。」42的一句話便解開了殤的疑惑。

    「殤，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被我們忽略了。」

    「是什麼問題？我想起來了！地球時十三分鐘四十八秒前高穹說過，讓我們離江雪遠一點兒，不然就收拾我們，為避免麻煩，我們決定按照他說的去做，只是有個問題忘記問他，遠一點到底是多遠，10米？100米？1000米？沒有一個精確的計量單位會讓我們很困擾。」

    42當即答道：「建議去詢問高穹，得到準確數據，以方便我們制定以後的行動計劃。」

    「同意。」

    江雪一邊走一邊在心底組織著說辭，她也認為剛才莊小池的古怪作態是受了高穹的逼迫，說不定還是暴力威脅，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無非是她在出發時拒絕了高穹占好的座位，坐到了他的身邊。

    對於江雪來講，說高穹是她的普通朋友都有些過了，她僅僅是當他是一個普通同學而已，在江雪心中，高穹也好，莊小池也罷，本質上並無任何區別。

    她有這個底氣。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江雪在距離縮短到十五米時倏然停下了腳步，秀眉微蹙，秋水般的眼眸透露出絲絲的疑惑，看向了沉默從地上站起，又沉默遠離自己的莊小池。

    若只是遠離自己並不會令江雪感到疑惑，真正令她疑惑的是莊小池離開的方向，他沒有往別處去，竟然直直衝著高穹等人所在的地方走去。

    「他要做什麼？被壓迫到了極限所以要爆發了麼？」江雪輕輕咬住下唇，將雙手輕輕背負在身後，平靜地等待著即將發生的衝突。

    徐瑩也發現了莊小池的異狀，下一刻，幾乎大部分同學都將目光轉向了高穹所站的位置。

    殤走得很穩，在他的控制下，附著體的面容很平靜，平靜到從頭到尾沒有任何一點細微的變化出現，他走到了高穹的面前，停下了腳步。

    看著莊小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面孔，平靜到不能再平靜的表情，高穹突然間感覺到一陣涼意，他不由自主地後退半步，而後像是被自己不該有的怯弱氣到了一般，又猛地踏前一大步，幾乎頂到了莊小池的身上。

    小東等人圍了上來，雖然他們也不願在徐老師面前動手打架，但如果是對方先出手的話，他們不介意在全班同學面前給他一個教訓。

    更何況，在他們面前架杆子的人是莊小池，這對幾人來說絕對是奇恥大辱。

    氣氛陡然間凝滯起來。

    徐瑩嘆息著搖搖頭，剛想要出聲質詢，便被殤發出的聲音給生生打斷。

    殤露出一個機械化的笑容，聲音不大也不小道：「高穹同學，你在樹林裡說讓我們離江雪同學遠一點，為避免麻煩，我們有個疑問請你解釋一下。」

    殤對於他說出的這番話非常滿意，在前來的路上，42提醒過，人類對於時間的流逝並無精確感應，因此和他們交流時最好模糊化，殤覺得他在42提醒的基礎上更進了一步，沒有說在十七分鐘三十六秒前高穹說過什麼，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

    「42，人類的思維反應速度都是這麼慢麼？和我們的差距實在太大。」

    「情報不足，無法判斷……」

    等待了3.5秒鐘後，殤終於得到了高穹的回覆：「什麼疑問，你說。」

    「高穹同學讓我們離江雪同學遠一點，所以我們的疑問是，遠一點是多遠？請給我們一個精確的數值。」

    江雪咬著下唇的貝齒微微用力，看向那邊的目光也帶上了絲絲的冷意。

    徐瑩和距離較近的同學同時愣了一愣，莊小池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殤炁沒有任何停頓，繼續以沒有起伏變化的語氣道：「高穹同學，你的說法不嚴密，按照我們的理解，舉例說明，你應該說，不要靠近以江雪同學為球心的半徑10米的三維空間之內，或者是10.001米、也可以是20.325米，總之，我們需要一個精確的數值。」

    意識空間內，殤的意識流活躍非常，「42，我們又有了進步，剛才用了請字，對我們的觀點進行了舉例說明，最後還對語言進行了總結，這不都是人類交談時的常見用語麼？」

    「殤，我們做得很好，或許過不了太長時間，我們就能沒有任何破綻地融入到人類這個族群之中。」

    「只是，這些人類都看著我們做什麼，他們現在的反應應該叫做驚愕？」

    「無法準確判斷，推測有73的原因是我們說過的話太多了，和保持沉默裝傻的附著體本來性格不符，所以造成人類的驚愕。」

    「42，我們疏忽了……不對，作為沒有人類所謂情感的和不會犯錯誤的我們來說，絕不應該疏忽！」

    「同意，開始自檢……」

    莊小池腦袋出毛病了麼？這是徐瑩和絕大多數同學的想法。

    莊小池真的被打成白痴了！這是高穹和小東等人的想法。

    江雪閉上眼睛，面容沉靜，殤剛才說過的話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她的心底淌過，在第三遍時，她忽然停住，對其中某幾句話咀嚼良久。

    讓我們離江雪同學遠一點。

    按照我們的理解。

    請給我們一個精確的數值。

    我們有個疑問請你解釋一下。

    我們？他說的我們指的是誰？難道莊小池已經精神分裂，生出了多重人格出來！？江雪悚然而驚，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向默立不語的莊小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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